論農民工題材小說中的民粹主義傾向

摘要：中國農民工題材小說具有鮮明的民粹主義傾向，體現在絕大多數作家采用了城鄉二元對立的藝術思維，對農民工飽含深厚情感，強烈認同鄉村社會與鄉土文明，對城市文明與城市民眾保持激烈的批判態度。小說中的這種民粹主義傾向具有意義的多重指向性與豐富性，同時也包含著諸多消極性因素。

關鍵詞：民粹主義 農民工 人文精神 消極性

民粹主義是20世紀初期隨著馬列主義一起被輸入到中國的，作為一種舶來品，民粹主義在20世紀中國紛繁復雜的歷史語境中并未構成顯在話語，但它所倡導的大眾崇拜，抗拒資本主義的現代性與城市文明，對底層農村的美化與理想化等一系列信仰，卻對中國的政治、文化等諸多力_面產生了顯在的影響。20世紀末期，中圍開始實現改革開放，主要由民粹主義所崇拜的“底層小民”所構成的農民工大軍，在二三十年的時間里，推動了一次波瀾壯闊的城鄉文明演進史。有了農民工，也就有了以他們的生活為題材的文學創作。迄今為止，中國當代文壇還沒有一種寫作像農民工題材小說那樣如此讓人揪心不已，“朱門酒臭”的罪惡都市，“路有死骨”的苦難鄉村；不辭勞苦，品行高尚的鄉村小民與冷漠無情、道德墮落的城里人的強烈對照；淳厚自然，清新樸素的鄉村文明對千瘡百孔的都市文明的解毒與救贖，皆構成了一部頗為悲壯的新時期城鄉恩仇錄，此種鏡像，使農民工題材的小說創作呈現出了一種非常鮮明的民粹主義傾向。

一、農民工題材小說中民粹主義傾向的表現

對民粹主義起源的探索至今聚訟紛紜，不管是追溯于法同肩蒙思想家盧梭，還是19世紀六七十年代俄國的那批平民知識分子，他們的民粹思想都首先指向于對資本主義城市文明猛烈的抨擊，對鄉土生活由衷的贊美，從而提出了“到民問去”、“回歸自然”等民粹主義”號。城市是罪惡的，唯有鄉村，才是“詩意的柄居地”，大多數從事農民工題材創作的中舊作家都采用了這種城鄉二元對立的藝術思維，真心實意地書寫了一部部悲壯沉痛的“城鄉恩仇演義”：城市，車水馬龍、燈紅灑綠、物欲橫流。城里人彼此之問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他們沒有愛情，沒有親情，沒有友情，柄居在鋼筋水泥構筑而成的高樓大廈里的城里人已經異化成了一群冷漠可怕的動物。對農民工，城里人始終以冷冰冰的面孔拒絕排斥著他們，農民工始終就是城市的“他者”、“異鄉人”，甚至被輕蔑地視之為小偷，城市安寧的破壞者。不僅如此，城市里到處是毒工廠，黑商人，惡市民，他們喬噬了無數農民工的身體，撕碎了農民工的心靈，無數農民工的進城之旅實際上就是死亡之旅。而與此同時，到處荒草連天、荊棘密布的鄉村卻成為了農民工們想象中的樂園。那里，人與自然相親，人與人相愛，一派其樂融融，與世無爭的桃源美景。因此，即使是懷著莫大的憤怒逃離鄉村的小白姑娘，憶及故鄉，也滿是溫情(項小米《二的》，載《北京文學》2005年第8期)。那些在城市打拼的鄉下姑娘，最大的愿望是搭乘幸福的火車，告別“傷心的城市”，返回故鄉，因為那里有“真正關心她們的農村大哥”(李銘《幸福的火車》，載《滿族文學》2004年第3期)。即使是那些城市敞開懷抱包容過的農村逃犯，敘述起故鄉來，也會南衷感嘆——“故鄉原來這樣美”；而城市，不是人呆的地方(陳應松《像白云一樣生活》，載《芳草》2007年第1期)。

鄉村是清門、美好、溫情的，而城市，是骯臟、丑陋、冷漠的，農民工的進城之旅，真正是現代版的“昨日人城市，歸來淚滿襟”的傷心之旅。所以，“到民間去”、“回歸自然”的民粹主義口號，在農民工題材小說中就演繹成了農民工們綿綿無盡的思鄉之念與義無反顧的回鄉之旅，作家們用真切的、溫情的文學表達為民粹主義狂熱的口號做了一個形象化的注腳。

都市與鄉村的對立是決絕、不可調和的，而城里人與鄉下人的對立則是農民工題材小說中最震撼人心的表述。朱學勤先生認為——民粹主義的最大特點是“排斥現代知識與載體——城市知識分子，投向遠離現代知識的農村居地”。因而反剝精英，相信人民，認為小民(特別是下層的勞動人民)才是道德蘊藏之所在。農民工題材小說就為瀆者塑造了一系列政治地位低下，經濟條件惡劣，受教育程度低，但吃苦耐勞，任勞任怨，正直善良的底層小民中的道德楷模。他們在城市辛苦勞作，靠出賣苦役賺取微薄的酬勞，卻一身正氣，品行高尚。

池莉小說《托爾斯泰圍攻巾》(《收獲》2005年第5期)中的老扁擔，城里人眼里的“一個破爛”，卻堅強執著，任勞任怨，盡心盡責。他流浪街頭，衣食皆憂，卻正直樸實。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就是這樣一個窮得逢年過節也不能回家的農村老頭，卻蝸居在骯臟狹小的“老鼠洞”里研讀小說。

羅偉章先生是近幾年來致力于農民工小說創作且成果頗豐的四川作家，他筆下的大嫂(《大嫂謠》，《人民文學》2005年第11期)，是一個讓人可親可敬的農村老婦。她扶養孩子，照顧弟弟，贍養老人，不辭辛苦，不計得失，以五十多歲的高齡南下打工，在建筑工地與男勞力一起干著最沉重的活計。大嫂正直善良，樂于助人，以自己崇高的品行感動了唯利是圖的商人，冷漠高傲的城市市民。

許春樵《不許搶劫》(《十月》2005年第6期)中的楊樹根，真正一個窮得一無所有卻頂天立地的農村男子漢。他貧窮不堪，卻仁慈善良，多次接濟遇到困難的鄉親，他敢作敢當，一切為他人著想，以一人之力扛起鄉親們在萬般無奈之下對包工頭犯下的罪過。

像楊樹根、大嫂、老扁擔這樣的農民工形象在農民工題材小說創作中比比皆是，他們一無所有，貧困愁苦，卻浩然正氣，品德高尚。

尤偉風小說《泥鰍》中有段精彩的農民工淡及城市知識者艾作家的對話?！鞍骷掖藭r是在寫作吧”，“要是想叫他看見，怎么才行啊”，“啥辦法?”“自焚啊，把自己當燈點了?！贝碇鐣夹牡陌骷覍r民工的苦難視而不見，可真正見了又如何呢?作家“我”面對農民大嫂的不幸(《大嫂謠》)，同為作家的“我”目睹老扁擔的苦難(《托爾斯泰圍巾》)，不也只是“讀書人一聲長嘆”嗎?百無一用、懦弱無能、袖手旁觀成為了農民工題材小說中城市知識者形象的寫照。

城市小市民則墮落成了冷漠勢利，毫無人情，傲慢無恥的新一代看客和幫兇。他們視農民工為“破爛”、“垃圾”、“小偷”，破壞城市生活的罪魁禍首。陳應松的小說《太平狗》(《人民文學》2005年第1嗍)中農民程大種的漢口姑媽，居然冷漠無隋地轟走了到漢口打工的侄兒，致使親侄子流落街頭，程大種多次陷入困境，漢口姑媽熟視無睹，對程大種的死亡袖手旁觀。與鄉村有著濃厚血緣關系的城市市民尚且如此冷漠絕情，其他的城里人對農民工的惡劣就可想而知了。

城市商人一律的心狠手辣，唯利是圖，為富不仁，他們瘋狂地剝削壓榨農民工，視農民工的生命為兒戲。宋劍挺的小說《麻錢》(《當代》2004年第2期)把商人對農民工的欺凌侮辱刻畫到讓人憤怒的地步。農民礦工們拖家帶口，整年整月在暗無天日的礦井里賣命，死人是常事，即便如此，他們能拿到手的卻是礦主們發下來的一堆只能在陰問里使用的麻錢。商人，一邊瘋狂壓榨農民工，一邊花天酒地，道德敗壞，他們幾乎沒有一個人是以正面形象出現在農民工題材的小說中。

“城市是坑陷人類的深淵，經過幾代人之后，人種就要消滅或者是退化，必須使人類得到更新，而能夠更新人類的，往往是鄉村”(盧梭語)，鄉土文明的自然、純樸在民粹主義者眼中儼然成為了城市文明的解毒劑。具體到農民工題材的小說創作，作家們塑造了一系列品行高尚的底層農民工，他們有著巨大的道德感召力，而這利叻量可以感化或救贖頹敗腐朽，冷漠勢利，狠毒冷酷的城市知識者、市民、商人。

《大嫂謠》中的大嫂，一無所有，卻以自己的正直善良，寬厚仁慈感化了桀驁不馴，在城里養成一身臭毛病的兒子。見利忘義的建筑商跪倒在她的膝下，冷漠勢利的城市市民接納了她。

項小米《二的》中的小白姑娘，她的城市夢被律師夫婦無情粉碎，逢場作戲的男律師讓小白憤怒不已。然而，小白姑娘最后的義舉也感動了冷漠不堪，傲慢無比的律師夫婦，他們想方設法到處尋找她。小白實際上以自己的崇高人品感化了那個冷漠勢利的城市家庭。

池莉小說《托爾斯泰圍巾》中的老扁擔，以自己的執著、堅守、善良感化了曾經視他為“破爛”的城里人，包括“我”這樣的作家，“我”在他的“老鼠洞”里愧疚不已，感動不已，為他的精神一唱三嘆。

城市與鄉村的對立，城里人與鄉下人的對立，鄉村對都市的拯救，凡此種利，皆是民粹主義思想最有代表性的主張，中國農民工題材的小說創作天然地遵循了這一思想資源，因此，它的民粹主義傾向是顯而易見的。

二、農民工題材小說中民粹主義傾向意義的多重指向性

民粹主義作為一種舶來品，主張向民眾學習，認為民眾才是正義、道德的源泉，對民眾整體道德與意志的頂禮膜拜到了極致。民粹主義傳播到中國，與中國苦難的現實相結合，中國的民粹主義無疑將會承擔起太多的社會歷史責任。農民工的悲慘生活，是中國社會轉型時期非常深重的苦難現實，作家們由對民眾道德、意志的崇拜非常自然地就轉移到了對民眾具體生存環境與狀況的關注，這就使得農民工題材小說中的民粹主義具有強烈的社會歷史承擔意識和深厚的人文關懷，甚至流露出對民粹主義自身狹隘性的警醒。

直而底層，直面苦難，關懷弱勢群體，把農民的貧困與農村的荒蕪赤裸裸地呈現在讀者面前。幾乎所有農民工小說都格外關注中國的“三農”問題，其中所反映出來的問題是令人觸目驚心的。具體以羅偉章《我們的路》(《長城》2005年第3期)為例進行分析，文章以五年未回家的打丁仔“我”為敘述視角，一方面痛陳了農民工丈夫在都市的各利嗶酸和不幸，另一方面又十分難過地揭示了一種彌漫在鄉村的深刻的社會危機與精神危機。農村男勞力大量出走，致使鄉村土地荒蕪，貧困加劇，城鄉差距越來越大。鄉村丈夫們的長年不歸，又直接導致鄉村倫理道德的嚴重失范，偷情、私通、背叛等不光彩的行為大行其道。這真是讓人黯然神傷的事情。打工，以致家庭破裂；貧困，卻又無法阻止墮落；農民工家庭，整個鄉村社會確實面臨著一種進退維谷的兩難處境。

民粹主義崇拜鄉村文明，他們認為，只有建立理想的村社制度，或者直接依靠道德理想國來救贖業已千瘡百孔的城市文明。然而，在城市現代化與城市文明以不可阻擋之勢席卷而來時，鄉村是否還是一方凈土，鄉村文明是否能獨善其身?中國農民工小說作家對此有著非常清醒的認識，鄉村文明在與城市文明列抗的過程中，不僅不能保持強勢，相反，鄉村文明卻處在被侵襲，被改寫，以致發生蛻變的危險境地之中，盧梭的道德理想國被無情地顛覆了，農民“打工”這一經濟活動對鄉土文明的沖擊，使之發生變異的結果是令人震驚的。

首先是鄉民傳統生存觀念的巨大改變，“笑貧不笑娟”、“讀書無用論”成為鄉村一種可怕的現實，追逐短期的經濟利益和物質享受成為鄉民們的共識。其次是鄉民傳統的倫理道德觀念的改變，新一代的農村怨婦與鄉村西門慶的故事早已司空見慣。更為嚴重的是，城鄉之間的巨大差異，對城市生活方式的狂熱追求，在改變了有些鄉民的傳統生活觀念與道德觀念的同時，也直接扭曲了他們的人性。劉慶邦的《神木》(《十月》2002年第3期)向瀆者展示了這樣一種現實：原本純樸單純的鄉民為了金錢喪心病狂，以犧牲他人的性命換錢。這還是民粹主義者所崇拜的鄉村嗎?作家們對此有十分清醒的認識。因此，也就能淋漓盡致地展示鄉土文明變異后的可怕后果，民粹主義在此成了一利呤人心酸的幻象。

人文精神是產生于歐洲文藝復興運動時期新興資產階級的世界觀與思想武器。他們宣揚自由、幸福、平等，肯定“人”的個體價值與尊嚴。民粹主義作為一利，反對資本主義文明與現代性的思潮，力主的是對底層民眾的整體道德崇拜，與人文精神所倡導的個體價值南轅北轍?？赡腿藢の兜氖?，在中國農民工題材的小說中，兩者卻能有機地結合在一起，農民工題材小說中的民粹主義帶有強烈的人文精神指向。一方面，作家們真心實意地肯定了大多數鄉民們吃苦耐勞、善良純樸、品行高尚的整體道德精神，另一方面，打工使農民分散在各個城市，他們不再是一個整體同守在盧梭的“道德理想同”里，而是以一個個具體的，有血有肉的“人”的形象出現在都市人的視野中。作家在關注他們在都市的現實生活狀況的同時，也肯定了農民工們對作為人的個體價值與尊嚴的追求，對平等與幸福的向往，對與城市人在心理與精神上平起平坐的渴求。

邵麗的小說《明惠的圣誕》(《十月》2004年第6期)刻畫了一個接受過現代教育的農村女孩明惠苦澀而又艱辛的進城之旅，她靠著肉體與精神的雙重付出，最終成為了享受著優裕物質生活的城市家庭主婦，然而，這并不意味著她就得到了城市人的認可，她覺悟到自己永遠也成不了自信、開心恣肆的城市女士，明惠的城市夢破滅了，她選擇了自殺。所有的付出如果只是得到了城市人的物質生活，在精神上卻無法與她們平起平坐，永遠也成不了她們中的一員，永遠被城里人排斥與忽視，那就只有以死相爭，以放棄生命的方式保全人格的平等與尊嚴。

尊重農民工，承認他們的辛勞，給予他們合理的待遇，讓城鄉之間在平等的基礎上進行真誠友好的列話，是許多作家在很多作品中構筑出來的文學理想。

三、農民工題材小說中民粹主義傾向消極性批判

民粹主義作為一種曾經影響深遠的思潮，有它積極的一面，也有著消極性的影響，農民工題材小說中的民粹主義傾向亦如此。作家們本著沉重的社會責任感，懷著深厚的人道同情書寫鄉村，書寫農民工，直面中舊社會而臨的尖銳問題，這都有其合理的價值和意義。但是，強烈的民粹主義傾向一旦轉化為創作主體的精神資源而不能加以取舍利用時，消極性的因素也隨之產生了。

首先，對都市的強烈抗拒使本來產生于都市背景中的農民工小說卻最缺乏都市氛罔與都市現代性，本質上它還是屬于鄉土農村題材小說。作家們身居鬧市，魂系鄉村，在農民工題材小說中，都市或者鄉村都以一幅相同的而孔出現在讀者的面前，都市幾乎是罪大惡極的，而鄉村卻是純樸美好的。陳應松先生的《太平狗》把城鄉之間的二元對立以極其慘烈的形象推向極致。城市不是農民工呆的地方，也不是農村狗呆的地方，當農民工被都市喬噬的時候，狗也要回歸故里。城市文明在血與淚的控訴中被碾得粉碎，哪還有一絲半點的精髓所在。殊不知，20世紀后期，中同正是現代化與城市化得以飛速發展的黃金時期，這種轉型，以及由此給城市或鄉村帶來的復雜影響，豈是罪大惡極與純樸美好能夠概括的，當農民工題材小說無法正視這種復雜性與豐富性的時候，小說的消極性是毋庸置疑的。

其次，執著單純的民粹主義傾向使農民工題材小說中的人物塑造出現了類型化與符號化的特點。城市商人一律都是些心狠手辣、狼心狗肺、見利忘義，從不把農民工當人看的罪惡資本家，城市小市民中的大多數冷漠勢利、傲慢無恥，對農民工的苦難熟視無睹，完全墮落成了新一代看客與幫兇，城市知識分子則懦弱無能，無視農民工的苦難。相比較而言，對農民工的形象刻畫要深刻豐富一些，但生活之艱苦，精神之苦悶，受盡了各種各樣的苦難亦可以概括他們的基本形象。單一化的扁平人物形象遮蔽了人物身上所蘊藏的豐富性與復雜化，削弱了作品的藝術感染力。

民粹主義反對精英，相信人民，崇拜大眾，對底層小民的品行過分贊美，對其本身的弱點過分遷就，帶有明顯的烏托邦情懷，在農民工題材的小說創作中，這種民粹主義傾向明顯影響了小說的思想含量。李肇正《女傭》(《當代》2001年第5期)、王十月《出租屋里的磨刀聲》(《作品》2001年第6其目)是兩篇展示鄉村妻子進城為妓的小說?！杜畟颉分械亩判闾m，《出租屋里的磨刀聲》中的宏，應該說都是相當自覺地淪落為都市妓女，杜秀蘭出于報復，也為了力便賣淫，是心病狂地毒死r雇主老太，，宏是一位背叛丈夫、完全墮落成了極其淫蕩的妓女，可是作家都以鄉村的貧困與落后觀念相當輕松地諒宥r鄉村妻子們的不忠與墮落。即使宏的丈夫因此而發生心理變態，作家也無意讓這些鄉村妻子去承擔一些本來應該屬于她們承擔的責任，更不打算由此深入探討人性本身的自私與扭曲，城鄉差距、鄉野貧困成為了一切過失乃至罪惡的借口。

張頤武先生在論及農民工題材的小說創作時曾說：“作者僅僅將底層的‘苦’加以反復渲染，對于貧困問題進行了非常簡單的表現，似乎貧困僅僅是社會變化的結果，中國近年的高速發展，除了給底層帶來苦難的結果之外，也就別無意義了，這種文學的關鍵之處在于它某種消極性的仔在?！睂r民工題材小說中的民粹主義傾向而言，張先生的評價也是中肯的，這確實是一個需要引起警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