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選》卷十六賦體“哀傷”類共收錄五家七篇作品,即司馬相如《長門賦》、向秀《思舊賦》、陸機《嘆逝賦》、潘岳《懷舊賦》和《寡婦賦》、江淹《恨賦》和《別賦》。從七篇作品來看,其“哀傷”情感主要指與親朋的生離死別之痛以及由此引發的生命遷逝之悲。《長門賦》是西漢時作品,其余六篇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作品?!堕L門賦》及《別賦》兩篇表現“生離”之悲;其余五篇均表達“死別”之痛?!段倪x》“哀傷”類七篇作品,從一個方面反映了漢魏六朝這一歷史時期普遍覺醒的個體生命意識以及對人倫親情的重視。
漢武帝元光五年(前230),陳皇后被廢。漢武帝雖然給陳阿嬌留有金屋藏嬌的寵愛之言,但是陳阿嬌立為皇后,她擅寵驕貴而又無子,妒忌生事以至巫蠱祝詛,再加上漢武帝此時對衛子夫的寵愛,陳阿嬌被打入了冷宮?!段倪x#8226;長門賦序》曰:
孝武皇帝陳皇后時得幸,頗妒,別在長門宮,愁悶悲思。聞蜀郡成都司馬相如,天下工為文,奉黃金百斤,為相如文君取酒,因于解悲愁之辭。而相如為文以悟主上,陳皇后復得親幸。
打入冷宮的陳阿嬌,請司馬相如代筆作《長門賦》,表現失寵后的陳阿嬌“愁悶悲思”的心情,篇中以“佳人”即陳阿嬌的口吻,描寫了失寵后的凄涼心境以及再次獲寵的渴望。雖然《文選》五臣注曰:“陳皇后復得親幸,案諸史傳,并無此文,恐敘事之誤?!薄妒酚?8226;外戚世家》司馬貞索隱亦持此說,但陳皇后因此篇“復得親幸”,這種“敘事之誤”,也反映了后人對司馬相如此篇代言之作敘寫效果的肯定。如果說陳阿嬌的“生離”之痛還帶有濃厚“宮怨”氣息的話;那么,時至漢末魏晉南北朝,因戰爭、徭役、游宦等原因而產生游子思婦的生離之痛以及由此帶來的思鄉之情,漸漸成為文人士大夫普遍的人生經歷并加以表現的文學主題。就辭賦創作看,建安時,曹丕、曹植及鄴下文士多隨曹操南征北戰,這種動蕩的人生經歷,使建安文士創作出因離別而表現親情主題的辭賦作品。如建安十六年(211),馬超與韓遂等反叛,曹操率兵西征。從征的有曹植、繁欽、阮瑀、王粲等,曹丕留守,寫有《感離賦》,而曹植也因此次出征,寫了《離思賦》。另外徐幹有《哀別賦》,繁欽有《愁思賦》,雖未必一定是此次西征之作,但《哀別賦》中云“秣余馬以俟濟兮,心儃恨而內盡”,《愁思賦》中云“嗟王事之靡盬,士感時而情悲”,也應與作者從征顛沛的生活密切相關。此外曹丕存留的作品中還有涉及“離”與“思”的,如《離居賦》及《永思賦》,也都抒發離別后對親人的深長思念。曹植則有《釋思賦》、《敘愁賦》等,《釋思賦序》曰:“家弟出養族父郎中,伊予以兄弟之愛,心有戀然,作此賦以贈之。”《敘愁賦序》曰:“時家二女弟,故漢皇帝聘以為貴人。家母見二弟愁思,故令予作賦。”不論是家弟出養族父,抑或女弟入選貴人,都是與親情骨肉的生離,其“釋思”與“敘愁”都是作者對生離的感痛。由建安起普遍形成的對人倫之間生離的感痛,一直是此后辭賦創作重要的情感主題之一,但又有所變化與發展。其后左芬《離思賦》,王劭之《懷思賦》,傅咸《感別賦》,陸機《述思賦》、《懷土賦》、《行思賦》、《思歸賦》,李充《懷愁賦》,江淹《別賦》,劉潛《嘆別賦》,張纘《離別賦》、《懷音賦》等,都是這一主題創作的集中體現??梢哉f,魏晉南北朝普遍存在的離別主題,孕育了江淹《別賦》,此篇應是對這一時期離別情感的總體提升與概括表達。在江淹之前,陸機也留存一篇同名之作《別賦》,殘,在表達上是否對江淹有影響,已難看出。但是從篇名上看,也許存在著一種前后傳承的關系。江淹《別賦》,開篇即以“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點明“黯然銷魂”的離別基調,在以典型的游子思婦總寫一段、突出離別給雙方帶來的“知離夢之躑躅,意別魂之飛揚”傷感后,再以“別雖一緒,事乃萬族”領起,下文分述各種類型人物如達官者、游俠者、從軍者、行道者、相戀者等離別之情,所寫都是人生常情,但是江淹之所以對此一一敘寫,一是由于離別的表達主題成為時代的一個聲音;二是江淹本人對離別的觀察與體驗,并對離別這種情感具有一種理論的提升與感悟,《別賦》最后一段云:
是以別方不定,別理千名。有別必怨,有怨必盈。使人意奪神駭,心折骨驚。雖淵、云之墨妙,嚴、樂之筆精,金閨之諸彥,蘭臺之群英;賦有凌云之稱,辯有雕龍之聲,誰能摹暫離之狀,寫永訣之情者乎?
離別有千差萬別,但有別必怨,有怨必盈,這種充盈于胸的怨別之情則是共同的,并能使人產生“意奪神駭,心折骨驚”的審美效果。江淹雖從各個方面鋪陳了別怨,但還是感到江郎才筆未能摹寫暫離之狀、永訣之情,雖是遜詞,但也見出江淹對離別感悟有異于常人。
相對于“生離”而言,因親朋逝去而表現的“死別”之痛,同樣是漢魏六朝辭賦創作突顯的一個情感主題。悼念對象涉及夫妻、長輩、晚輩以及其他親朋,我們也可以看到人們悼念對象的廣泛與傷感的至深。潘岳以善抒哀情、善寫哀誄著稱。潘岳與其妻伉儷情篤,妻子逝世后,潘岳第一次以“悼亡”名篇,哀悼亡妻,潘岳在作品中表現了對亡妻的哀悼,真切地展現了一般士大夫的喪妻情感,也可以說從漢武帝《哀李夫人賦》以來,使悼亡走出宮廷,后世遂以“悼亡”作為悼念亡妻的代名詞。潘岳悼念亡妻之作,除了《悼亡詩》三首,還存有《悼亡賦》及《哀永逝文》。潘岳悼亡詩賦文在文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文選》卷二十三詩歌“哀傷”類錄有潘岳《悼亡詩》三首,卷十七“哀”類文錄有潘岳《哀永逝文》,卷十六、卷十七“誄”類作品,共錄有潘岳四篇作品,即《楊荊州誄》、《楊仲武誄》、《夏侯常侍誄》、《馬汧督誄》,賦體“哀傷”類選錄了他的《懷舊賦》和《寡婦賦》,可見蕭統對潘岳哀悼作品的推重。潘岳《寡婦賦序》曰:
樂安任子咸有韜世之量,與余少而歡焉,雖兄弟之愛,無以加也,不幸弱冠而終。良友既沒,何痛如之!其妻又吾姨也。少喪父母,適人而所天又殞,孤女藐焉始孩,斯亦生民之至艱,而荼毒之極哀也。昔阮瑀既歿,魏文悼之,并命知舊作《寡婦》之賦。余遂擬之,以敘其孤寡之心焉。
由序可知,此篇是代好友任子咸妻所作的一篇作品,以任子咸妻口吻敘述了丈夫去世后的孤苦之狀以及對丈夫的深切思念。而潘岳《懷舊賦》,則為懷念其岳父之作。潘岳的悼亡之作見出其夫妻伉儷情深,而促成這一段“嘉姻”的則是其岳父。《懷舊賦序》曰:
余十二而獲見于父友東武戴侯楊君,始見知名,遂申之以婚姻,而道元、公嗣,亦隆世親之愛。不幸短命,父子凋殞。余既有私艱,且尋役于外,不歷嵩丘之山者,九年于茲矣。今而經焉,慨然懷舊而賦之。
此篇作于潘岳岳父去世九年之后。篇中主要抒發了“余總角而獲見,承戴侯之清塵。名余以國士,眷余以嘉姻”的知遇之恩以及“步庭廡以徘徊,涕泫流而沾巾。宵展轉而不寐,驟長嘆以達晨”的日夜思念之情。相對于長輩,對平輩親朋的哀悼,在這一時期也有表現。如王粲的《思友賦》、向秀《思舊賦》及江淹《傷友人賦》等,都是對摯友逝去的哀悼。尤其是向秀的《思舊賦》,魯迅稱其為“剛開了頭卻又煞了尾”的抒情之作?!端寂f賦序》曰:“余與嵇康、呂安,居止接近,其人并有不羈之才,然嵇志遠面疏,呂心曠而放,其后各以事見法。嵇博縱技藝,于絲竹特妙。臨當就命,顧視日影,索琴而彈之。余將西邁,經其舊廬,于時日薄虞淵,寒冰凄然。鄰人有吹笛者,發聲寥亮。追思曩昔游宴之好,感音而嘆,故作賦云。”交待了作賦緣由。賦雖不長,卻著重表現了經舊廬而物是人非之嘆,聽笛音而思慕嵇康臨死揮弦之情,表達了向秀對嵇康臨死慷慨的景慕與追念?!稌x書#8226;向秀傳》載:“(嵇)康既被誅,秀應本郡計入洛。文帝問曰:‘聞君有箕山之志,何以在此?’秀曰:‘以為巢、許狷介之士,未達堯心,豈足多慕?’帝甚悅。秀乃自此役,作《思舊賦》云?!毕蛐恪端寂f賦》應作于嵇康被殺后,向秀應本郡計入洛之時。向秀與司馬昭之間的對答,也是向秀的一時應對而已,并不能排除其出仕入洛對嵇康的深切思念。江淹《傷友人賦序》言:“仆之神交者,嘗有陳郡之袁炳焉。有逸才,有妙賞,博學多聞,明敏而識奇異,仆以為天下絕倫。黯與秋草同折,今不復見才矣。既而陳書有念,橫瑟無從。雖乏張、范通靈之感,庶同嵇、向篤徒之哀?!币嘁燥⑾蚝V徒之哀自比于對友人袁炳的哀悼,可見向秀《思舊賦》影響之深。
西晉陸機的傷悼之作,推進了這一時期傷逝之作抒情與理思的結合。陸機作品中也有對親朋凋零的生命哀傷,如其《愍思賦序》曰:“予屢抱孔懷之痛,而奄復喪同生姊,銜恤哀傷,一載之間,而喪制便過,故作此賦,以紓慘惻之感?!笔菍ζ滏⑷ナ赖陌6段倪x》所錄的《嘆逝賦》則將對一人逝去之悲擴展至眾多親朋,其序曰:
昔每聞長老追計平生同時親故,或凋落已盡,或僅有存者。余年方四十,而懿親戚屬,亡多存寡;昵交密友,亦不半在。或所曾共游一涂,同宴一室,十年之外,索然已盡。以是思哀,哀可知矣!
從此序可以看出,陸機的“嘆逝”,是不惑之年的陸機面對十年以來的“懿親戚屬,亡多存寡;昵交密友,亦不半在”的現實,抒發了人命危淺的人生感受。晉惠帝永康元年(300),陸機年方四十,此年趙王倫誅殺賈后、賈謐,并導致了后來的“八王之亂”,西晉從此動蕩不安。在這一事件中,當時政壇、文壇領袖張華被殺,賈謐“二十四友”中與陸機有交往的潘岳、石崇等也被誅。此篇正作于這一動亂之后,那么序中所云“余年方四十,而懿親戚屬,亡多存寡;昵交密友,亦不半在?;蛩灿我煌?,同宴一室,十年之外,索然已盡”,也是確有所指。只是迫于當時情勢,隱約其詞罷了。三年后陸機受誣被害,死于軍中。篇中屢嘆己之生命將盡,應是陸機于動蕩的政局中感受性命不保的真切流露。陸機的“嘆逝”,已從一般哀情的抒發轉向理思與哀情的結合。對親朋故舊的哀思是創作此篇的緣由,但這種哀思是因陸機明顯地感受到天地運轉,歲月流逝,人生苦短,壽考難期,即對天地萬物皆有一死有一種清醒的認識。正是基于這樣一種對生命運程悲劇性的理解,使得此篇不僅有對親朋故舊“死”的哀悼,還有對自己生命危殆將逝的“生”的憂懼,使得“嘆逝”因富有一種對生命遷逝之悲的理思而顯得更加沉痛。另外,此篇“嘆逝”,還反映了作者對個體生命的珍視,這也是此篇理思與哀情緊密結合的一種表現。如面對奔流不息的江水,我們可能會想到“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的名句。儒家強調“未知生,焉知死”,因而這一名句更多的是對“生”的重視,是對人的生命責任與道德的警示。而陸機面對滔滔江河,他感悟到的卻是江河永恒性中的短暫性:“川閱水以成川,水滔滔而日度?!庇纱寺撓氲接蓚€體組成的人類的永恒性與個體生命的短暫性和悲劇性:“世閱人而為世,人冉冉而行暮。人何世而弗新,世何人之能故?!薄傲猎旎羝?,吾安取夫久長?”可見,此篇嘆逝更是側重于對個體生命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的悲劇性的感嘆,這種感嘆并不會因人類的繁衍不息而消釋,體現了對個體生命的珍視與覺醒。初唐張若虛的“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的詩句,就很明顯地受其影響,而蘇軾《前赤壁賦》從“變”與“不變”的角度,達觀地闡釋個體生命的永恒與短暫的辯證統一,雖比陸機以老莊齊同生死、順天養生之道釋哀更富哲理,但還是明顯地受到陸機對個體生命遷逝之悲感悟的啟示。
如果說,陸機的傷逝之作更多地包蘊著生死的理性思考,那么《文選》所錄江淹的《恨賦》,正如他的《別賦》一樣,是對這一時期死別之痛的一種普遍性概括與表達。此篇寫法與《別賦》完全相同,以“試望平原,蔓草縈骨,拱木斂魂。人生到此,天道寧論!于是仆本恨人,心驚不已,直念古者,伏恨而死”一段領起,接著列敘了秦帝、趙王、李陵、明妃、敬通、嵇康等人之死,最后歸結為“已矣哉!春草暮兮秋風驚,秋風罷兮春草生。綺羅畢兮池館盡,琴瑟滅兮丘壟平。自古皆有死,莫不飲恨而吞聲”。若此,“恨賦”乃是生命消逝之恨,是對生的哀歌。《世說新語#8226;傷逝》錄有十九條有關“傷逝”之事。君臣、父子、兄弟、朋友,甚至平時有矛盾過節之人之間,都會因一人之逝而另外一人傷痛不已,體現了這一時期普遍地“傷逝”情結。正如王戎所言:“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鐘,正在我輩?!闭f明傷逝情感的普遍性,更多地體現這一時期人們對“情”的看重。人們不僅僅是對一個生命消逝的哀痛,更多的是對每個個體生命所包蘊的情感、風情、精神、人格隨魂氣飄逝的追念??梢哉f,《文選》收錄“哀傷”類賦作,有著深厚的生離死別、“傷逝”重情的社會土壤,也是魏晉南北朝個體生命意識覺醒的一個重要反映。
《文選》選錄的七篇“哀傷”類賦作,在表現上看,以下兩個方面值得注意。
第一,《長門賦》、《寡婦賦》的代言體特征及其意義。所謂代言體,即創作者與抒情主體分離,創作者以代擬他人身份進行創作。在兩漢魏晉南北朝,司馬相如的《長門賦》開其端,其后曹丕、曹植、王粲等人的《寡婦賦》、《出婦賦》、潘岳《寡婦賦》等都是代言體的作品。如曹丕《寡婦賦序》曰:“陳留阮元瑜早亡,每感存其遺孤,未嘗不愴然傷心,故作斯賦,以敘其妻子悲苦之情,命王粲并作之?!睆男蛞姵霾茇Т俗鞑皇浅鲇趧e人委托而作,而是心有所感。雖然篇中抒情主體是阮元瑜妻,但也看出代言體作為一種表現方法,曹丕已自覺用之,并能深刻體會“寡婦”之心境,寫出了寡婦一年四季的寡居孤苦。曹丕不僅己作,同時還命王粲等共作?,F存有王粲、曹植、丁廙妻(一作丁儀妻)同題之作。從上引潘岳《寡婦賦序》,我們可以看到建安“寡婦”同題之作對潘岳哀悼創作的影響。如果說《長門賦》還是司馬相如受陳阿嬌之托的代作,從曹丕、潘岳各自的《寡婦賦序》見出曹丕、潘岳等人創作這類作品,不是出于別人委托而作,而是心有所感,但是在具體創作中卻以寡婦、出婦之口,寫寡婦、出婦之情,婉如寡婦、出婦自作。這種現象說明,時至魏晉南北朝,代女性言說,體驗女性情感,已成為一種較為自覺與普遍的文學創作現象。這種現象首先體現了男性創作者對女性不幸命運的同情,只有在充分認可與同情被代言者的情感狀態下,代言才成為可能,作品才能真切動人。
第二,以抒情主體帶動全篇進展的敘事結構。如司馬相如的《長門賦》,以第一人稱的口吻,以陳阿嬌的身份,敘述了抒情主人公從晝至夜、夜而至曙的憂思與渴望,篇末言“妾人竊自悲兮,究年歲而不敢忘”,又將一天一夜的思念延至一年,甚至給人感到整個人生歲月,從而增加了作品的抒情力度。抒情主體及情感抒發在全篇占有重要的地位,全篇也正是在抒情主體的帶動下呈現出敘事特征。可以說,以賦名篇的表現生離-死別情感主題辭賦創作,不論是生離亦或死別,尤其是死別,也大都是在死者逝去后,創作者自我抒情之作?;蚴惆椋虮碚芩?,更多地傾向于抒情主體的情感抒發與對生命的思考,抒情主體情感與主體特征相當明顯。當然,在南朝,受到“體物”之風的影響,一些作品也表現出抒情主體相對淡化的新變特征。如江淹的《別賦》與《恨賦》,因抒情主體所抒的生離之痛與死別之恨,是對一種普遍存在的情感的表現,因而表現出抒情主體淡出傾向。但是,細讀全篇,抒情主體在全篇還是占有重要地位,如《別賦》開頭“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的基調奠定,結尾作者“詎能摹暫離之狀,寫永訣之情者乎”的感嘆;《恨賦》開頭作者“仆本恨人,心驚不已。直念古者,伏恨而死”的面對死亡的哀恨,結尾“自古皆有死,莫不飲恨而吞聲”的總括,都可見出作者對生離死別的人生感受及抒情特色。
(作者單位:浙江大學中國古代文學與文化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