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共產黨喪失政權的歷史教訓及其啟示

摘要：蘇聯共產黨喪失政權的沉重教訓，主要是：在對基本國情的認識和把握上，長期以來缺乏對社會發展階段正確的認識，盡管后來認識不斷改進，但終因多次喪失重要的戰略發展期而使改革走入歧途；在對黨的領導方式和領導體制、執政方式和執政體制的認識和把握上，先是長期以來的黨政融為一體、以黨代政，使黨成為凌駕于國家和社會之上的力量，后是在理順黨政關系的激進改革中，使得改善黨的領導的主觀愿望淪為取消黨的領導的可悲實踐；在對黨的建設的認識和把握上，長期以來走的是一條黨內缺乏民主和領導者個人高度集權畸形發展的道路，從而使黨喪失了創新的能力。

關鍵詞：蘇聯共產黨；喪失政權；沉重的教訓

中圖分類號：K512.5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1502(2011)04-0064-06

蘇聯共產黨在執政實踐中，把高度集中的經濟體制與高度集權的政治體制融合在一起，逐漸形成了蘇聯共產黨執政模式的基本特征。由于對這一執政模式本身的弊端缺乏深刻的認識，長期以來主體上維護和枝節上修補的有限性變革，反而進一步加深了黨的執政危機，從而使蘇聯共產黨最終喪失了政權。在中國共產黨建黨90周年之際，認真汲取蘇聯共產黨喪失政權的沉痛教訓，對于我們在一黨長期執政條件下，不斷提升治黨能力，以保持黨的先進性、提高黨的執政能力、鞏固黨的執政地位，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教訓之一：在對基本國情的認識和把握上，長期以來缺乏對社會發展階段正確的認識，盡管后來認識不斷改進，但終因多次喪失重要的戰略發展期，又沒有正確地把握改革的方向，使改革走入歧途。

在1959年蘇共二十一大上，赫魯曉夫提出蘇聯已“進入全面展開共產主義社會建設的時期”，并要求其他社會主義國家大體上也要同時進入共產主義社會。到了1961年的蘇共二十二大，赫魯曉夫的冒進思想已經發展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公開宣告蘇聯要在20年內過渡到共產主義社會。赫魯曉夫對于蘇聯社會發展階段的錯誤估計，以及急于向共產主義社會過渡，充分反映了這一時期執政的蘇聯共產黨對于蘇聯所處的社會發展階段認識的片面性。基于這種錯誤的歷史方位的判斷，蘇聯共產黨還提出了“全民國家”和“全民黨”的執政理念。把“全民黨”與“全民國家”聯系在一起，進一步強調執政黨的性質和蘇聯社會性質變化，是蘇聯共產黨為實現在20年內過渡到共產主義社會在執政理念上的一種探索。當然，這種根本脫離當時蘇聯社會發展狀況的執政理念的探索，非但未能產生積極的后果，反而導致了實踐上的混亂。

勃列日涅夫時期(1964--1982)執政的蘇聯共產黨，首先面臨的問題，就是如何處理由于提出“在20年內過渡到共產主義社會”這一社會發展階段判斷所引發的各種理論問題和實踐問題。為此，勃列日涅夫提出“要實事求是地、科學地估價社會主義建設的問題和前景”，并于1967年提出蘇聯處于“建成發達社會主義階段”的理論，推動蘇聯理論界全面探討和豐富這一理論。“建成發達社會主義的社會階段”的理論，反映了勃列日涅夫時期執政的蘇聯共產黨，對蘇聯當時所處的社會發展階段，比赫魯曉夫時期有了較為清醒的認識。但是，這種對于蘇聯所處社會發展階段的判斷，仍然含有超階段的急于求成的思想。正是基于這種較為清醒的歷史方位的判斷，蘇聯共產黨在執政中，完全拋棄“全民國家”和“全民黨”這一根本脫離當時蘇聯社會發展狀況的執政理念，較之赫魯曉夫時期來說其執政實踐凸顯“保守性”。以“新經濟體制”的實行為標志，執政的蘇聯共產黨，在吸取赫魯曉夫盲目改革的教訓的基礎上，開始走上了有限的經濟改革的道路。

安德羅波夫和契爾年科夫時期(1982-1985)執政的蘇聯共產黨，在對蘇聯所處社會發展階段的認識上，比勃列日涅夫時期更接近蘇聯實際。安德羅波夫執政后，一直注意用“起點論”來代替“建成論”的論述。安德羅波夫病故后，繼任的契爾年科夫支持安德羅波夫在蘇聯所處社會發展階段問題上的上述觀點。1984年3月2日，契爾年科夫在對選民的講話中再次強調：“發達社會主義是一個漫長的歷史階段，我們正處于它的起點。”這種“發達社會主義起點的社會階段”的理論，對于蘇聯所處社會發展階段的判斷開始走向實事求是。以這一較為清醒的歷史方位的判斷為前提，蘇聯共產黨在執政中，提出要發展社會主義人民自治、保留和發展集體所有制、重視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之間的矛盾等主張。雖然上述執政主張在實踐的深度和廣度上還是相當有限的，但是對于推動蘇聯共產黨高度集權執政模式的變化，還是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戈爾巴喬夫時期(1985-1991)執政的蘇聯共產黨強調，對蘇聯所處社會發展階段的正確估計，“可以防止冒進”，也可以“防止把已經取得的和應當達到的混淆起來”。戈爾巴喬夫主張，應當逐漸放棄“發達社會主義”這一概念，而代之以另外一些更能準確反映蘇聯現實狀況和面臨任務的概念。

在戈爾巴喬夫主持起草并經蘇共二十七大通過的黨綱新修訂本中，強調的并不是“發達社會主義”，而是大力宣傳蘇共在完善社會主義方面的任務，并且明確提出黨綱新修訂本應當稱為“有計劃地和全面地完善社會主義，使蘇聯繼續向共產主義邁進的綱領”。黨綱新修訂本還預言“在加速社會經濟發展的基礎上，蘇聯社會將要達到新的階段”，但這個“新的階段”，并不是“發達社會主義”或“完善發達社會主義”，而是“完整的社會主義”。這就是說，蘇共面臨的任務是通過完善社會主義，建設“完整的社會主義”。

正是在戈爾巴喬夫上述思想和蘇共綱領新修訂本等文件精神的影響下，蘇聯理論界很快就改變了過去對“發達社會主義”理論的高度評價和論述，不但完全否定了赫魯曉夫的“建立共產主義論”和“建成發達社會主義論”，而且還進一步擺脫了安德羅波夫和契爾年科夫的“發達社會主義起點論”的理論框架，從根本上放棄了“發達社會主義”這一概念和所形成的理論體系。1986年11月6日，蘇聯《真理報》社論使用了“發展中的社會主義”這一新的概念，來重新探討蘇聯所處的社會發展階段。社論明確指出：“黨的二十七大解決了總的問題，擬訂了總的目標。現在必須對完善發展中的社會主義的社會關系的實際措施賦予可靠的科學保證。”

“發展中的社會主義的社會階段”的理論，對于蘇聯所處社會發展階段的判斷更加實事求是。以這一更加清醒的歷史方位的判斷為前提，蘇聯共產黨在執政中進行了全面和徹底的改革。但是，由于沒有能夠正確把握改革的方向，使蘇聯的改革走入了歧途。特別是戈爾巴喬夫的“新思維”作為改革指導思想的提出和實踐，對蘇聯共產黨的執政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危害，其主要表現為：(1)全盤否定過去，必然導致否定現實；(2)侈談民主化和公開性，導致社會秩序混亂和反社會主義勢力的膨脹；(3)離開階級分析原則來闡述社會主義的基本特征，導致對社會主義本質的背離；(4)為西方的政治多元論開了綠燈，使黨失去了執政地位和戰斗力；用超階級的全人類利益觀空談國際關系，導致放松對帝國主義和平演變的警惕。可以說，正是這些極為嚴重的后果，把執政的蘇聯共產黨推向了自我毀滅之路。

有鑒于此，對于中國共產黨來說，在一黨長期執政條件下，不斷提升治黨能力，以保持黨的先進性、提高黨的執政能力、鞏固黨的執政地位，必須善于準確地把握我國的基本國情。蘇聯共產黨之所以最終喪失政權，一個極為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對基本國情的認識和把握上，長期以來缺乏對社會發展階段正確的認識，盡管后來認識不斷地趨于正確，但終因多次喪失重要的戰略發展期，又沒有正確地把握改革方向而使改革走入歧途。因此，我們必須把正確認識我國的國情作為黨的建設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首要問題，予以高度重視。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黨的建設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取得成功的根本原因之一，就是糾正了那些超越階段的錯誤觀念和政策，又抵制了拋棄社會主義基本制度的錯誤主張。我國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一科學論斷的基本含義是：我國社會已經是社會主義，我們必須堅持而不能離開社會主義；我國還處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我們必須客觀地認識而不能超越這個階段。實踐反復證明，在黨的建設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要堅持和實行正確的路線和政策，關鍵在于對所處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要有統一認識和準確把握。

教訓之二：在對黨的領導方式和領導體制、執政方式和執政體制的認識和把握上，先是長期以來的黨政融為一體、以黨代政，使黨成為凌駕于國家和社會之上的力量，后是在理順黨政關系的激進改革中，使得改善黨的領導的主觀愿望淪為取消黨的領導的可悲實踐。

以黨政融為一體、黨政不分為根本特征的蘇聯共產黨的領導方式和領導體制、執政方式和執政體制，帶來的一個最大的消極后果就是國家權力失去監督和制約，黨脫離了它賴以存在的基礎，變成了凌駕于國家和社會之上的力量。在這種情況下，不可避免地使官僚主義泛濫，從而產生一個不受約束的官僚特權階層。這也是蘇共執政失敗的一個重要教訓。執政的共產黨應當高度警惕官僚化的可能性。黨政融為一體、黨政不分，黨的領導干部手中掌握著不受約束的權力，很容易產生官僚主義。由于蘇共在執政中極端地不承認官員、公務員個人利益的合法性，其結果是官員和公務員往往把個人利益隱藏在公共利益中，把它等同于國家利益，以黨和國家的名義發號施令。這就在客觀上使蘇共在執政方面為黨的官僚化、形成有特殊利益的官僚階層提供了適宜的土壤。

黨的領導干部的官僚化，從某種程度上說，潛移默化地改變著國家的性質。它使蘇共在執政實踐中往往難以制定和執行充分體現廣大人民群眾利益的政策。特別是，黨擁有凌駕于國家和社會一切力量之上的權力，不可避免地會誘使一些個人主義的野心家和政治投機分子混入黨內。這些人是為了個人利益而不是為黨的利益，會逐漸形成有特殊利益的官僚階層。腐敗現象是黨的領導干部官僚化發展到極致的結果，嚴重地損害了社會公共利益。黨的領導干部的官僚化嚴重地削弱了蘇共的執政地位和執政能力，它使整個社會對執政的蘇聯共產黨和社會主義的根本制度的認同感不斷下降。

執政的蘇聯共產黨在領導方式和領導體制、執政方式和執政體制上，始終沒有把政黨和政府區分開來。這自然是由于斯大林時期以及之后執政的蘇聯共產黨，對于這種領導方式和領導體制、執政方式和執政體制，缺乏改革的自覺性。但是，另一方面，則更是由于戈爾巴喬夫時期執政的蘇聯共產黨，對于這種領導方式和領導體制、執政方式和執政體制進行激進的改革，最終導致蘇聯共產黨執政的垮臺。這對于今天中國共產黨進行執政方式和領導方式改革來說，更是值得高度重視。

戈爾巴喬夫時期執政的蘇聯共產黨，對以黨政融為一體、黨政不分為根本特征的領導方式和領導體制、執政方式和執政體制的改革應當說是有著高度的自覺性。1988年6月召開的蘇共第十九次代表會議，重新提出了“全部政權歸蘇維埃”的口號。同年12月，蘇聯最高蘇維埃會議通過新的選舉法和憲法修正案，決定成立蘇聯人民代表大會來取代蘇維埃代表大會，以此作為蘇聯新的國家最高權力機關。1989年5月，蘇聯人民代表大會舉行首屆會議，改組了蘇聯最高蘇維埃，選舉戈爾巴喬夫為最高蘇維埃主席，并且決定各級黨的領導人兼任各級地方人民代表大會主席。這一激進的改革措施實現了權力中心從黨的中央政治局向人民代表大會的轉移，但是卻沒有正確解決黨如何領導最高蘇維埃和人民代表大會這一理順黨政關系所必須要解決好的核心問題，使得改善黨的領導的主觀愿望淪為取消黨的領導的可悲實踐，從而導致了最高蘇維埃和人民代表大會脫離了黨的領導，變成西方議會式的機構。更為激進的改革所造成的惡果還表現為：(1)使民主與法制必須相統一、建設法治國家的主觀愿望淪為對虛無主義、無政府主義、自由主義采取放縱態度的可悲實踐。“民主派”勢力和民族分裂主義勢力則乘機蠱惑人心，制造動亂，加緊奪權，數以萬計的“非正式組織”和各種反共反社會主義政黨在“民主化”的保護下，迅速壯大起來，終于形成有領導、有組織的顛覆社會主義政權的力量。(2)使在蘇共、蘇聯政府、議會(蘇維埃)之間實現分權的主觀愿望淪為對執政的蘇聯共產黨領導地位毀滅性打擊的可悲實踐。1990年3月召開的蘇聯非常人民會議，一方面修改了蘇聯憲法第6條，放棄了共產黨的領導地位，允許建立各種政黨；另一方面，實行總統制，選舉戈爾巴喬夫為總統，組建權力超越內閣機構的總統顧問委員會。這一對憲法條款和政治體制的根本性激進改革，終于導致了蘇共執政地位的終結和蘇聯共產黨的分裂。

戈爾巴喬夫時期執政的蘇聯共產黨，對以黨融入國家機器、黨政不分為根本特征的領導方式和領導體制、執政方式和執政體制改革失敗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在這場以理順黨政關系為核心內容的激進改革中，沒有使作為執政黨的蘇聯共產黨回到正確的位置上，重新擔負起應盡的歷史責任。蘇共黨內的許多當事人在總結20世紀80年代以后的改革時都有這樣的認識。例如，曾在當時擔任蘇聯政府總理的雷日科夫，就明確指出：“由于幾十年形成的制度，無論在組織上，還是在法律上，國家權力機關都未作好立即承擔這些職能的準備。需要時間來確立法治國家的全新制度，需要時間來讓社會按照法律運轉。”利加喬夫也有類似的思想。他強調，應該“有計劃地把管理和經營職能交給各級蘇維埃，但一切應當從加強蘇維埃的物質基礎及其威信開始。實際上卻反其道而行之：盡管蘇維埃還是軟弱無力和沒有經驗的，但卻著著實實地強迫黨放棄管理權。其結果便是無政府狀態。”他作了一個形象的比喻：“當農民籌足資金和人力后，他開始建造寬敞的新房，在他從事這項不簡單的事情時，他繼續住在老房子里。只有當一切都準備就緒后，他才拆除老房屋。而我們呢，卻反其道而行之：沒有建造起任何新東西，卻匆匆忙忙地摧毀舊東西。”

有鑒于此，對于中國共產黨來說，在一黨長期執政條件下，要不斷提升治黨能力，以保持黨的先進性、提高黨的執政能力、鞏固黨的執政地位，必須善于把握改革和完善黨的領導方式和領導體制、執政方式和執政體制這個關鍵問題。蘇聯共產黨之所以最終喪失政權，一個極為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對黨的領導方式和領導體制、執政方式和執政體制的認識和把握上，先是長期以來的黨政融為一體、以黨代政，使黨成為凌駕于國家和社會之上的力量，后是在理順黨政關系的激進改革中使得改善黨的領導的主觀愿望淪為取消黨的領導的可悲實踐。因此，我們必須要在依法治國的根本框架的建構當中，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做主和依法治國的有機統一，從制度上和法律上保證黨的基本路線和基本方針的貫徹實施，保證黨始終發揮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領導核心作用。

教訓之三：在對黨的建設的認識和把握上，長期以來走的是一條黨內缺乏民主和領導者個人高度集權畸形發展的道路，從而使黨喪失了創新的能力。

1934年召開的聯共(布)十七大通過的新黨章，把列寧時期黨章規定的黨的代表大會一年召開一次改為每隔三年召開一次，中央委員會全會至少兩個月召開一次改為四個月召開一次。在新黨章和大會通過的關于組織問題的決議中，一方面，明顯降低和縮小了黨的中央檢察委員會的地位和權限，使之實際上成為書記處領導下檢查黨的決議執行情況的機構；另一方面，則取消了工農檢察院。這次大會后，再次當選為黨的總書記的斯大林在新一輪的大清洗中，清除了黨和國家中所有能夠和潛在地能夠抵制他個人集權的人。與此同時，黨的代表大會的權威不復存在。十七大之后的十八大是在推遲兩年后才召開的；十九大則是在推遲了十多年后才召開的。1934年一1952年，中央全會平均一年開不了一次，其中1941年一1952年十一年中只召開了三次中央全會。由此，執政的蘇聯共產黨在黨內建立起了一整套由總書記個人高度集權的執政模式。當時作為蘇共中央總書記的斯大林，集黨、政、軍大權于一身，兼任部長會議主席和武裝力量最高統帥，直至他去世。這樣，斯大林時期執政的蘇聯共產黨，最終建立起了黨的總書記個人對黨和國家政治生活全面、高度的集權。

20世紀50年代中期以后，各個時期執政的蘇聯共產黨都或多或少地通過改革的方式，對蘇共執政模式中的黨內缺乏民主、領導者個人高度集權弊端，力圖加以消除。赫魯曉夫時期執政的蘇聯共產黨，不但對斯大林的個人迷信和個人崇拜進行了嚴厲批判，而且還把造成這一現象泛濫的根本原因歸結為黨的集體領導原則的破壞。為此，采取了一系列旨在實現集體領導的措施。例如：規定了蘇共中央主席團實行集體領導，一切重大問題由集體討論決定，如果不能達成一致意見，則由多數票決定；恢復中央委員會的決策地位；定期召開黨的代表大會和中央全會；等等。但是，由于這種改革沒有實現體制上的突破，最終的實踐結果只是以對赫魯曉夫的個人崇拜代替了對斯大林的個人崇拜。勃列日涅夫時期執政的蘇聯共產黨，通過中央決議規定蘇共中央第一書記和部長會議主席“永遠分離，不得兼任”，并在執政實踐中再次推行“三駕馬車”體制。但是，這種修修補補的改革，最終的實踐結果仍然是對黨的最高領導人個人迷信以及歌功頌德、阿諛奉承之風再次盛行。

戈爾巴喬夫時期執政的蘇聯共產黨，雖然表面上大談民主和集體決策、極力鼓吹公開性、力主司法獨立和向地方放權，但是在執政實踐中黨內缺乏民主，領導者個人高度集權并沒有發生實質性的變化。黨的總書記擁有無限權力的現實，一直延續到了戈爾巴喬夫。對此，曾擔任戈爾巴喬夫辦公廳主任的博爾金，有著極為深刻的評論：“從根本上說，總書記是其時代的產物，是使他成長、最終成為一號人物的體制的產物。一方面，他看到現存秩序的弊端并努力改造社會；另一方面，他辦理事情又脫離不了老的套路。戈爾巴喬夫一方面大談民主，指責同事搞斯大林主義；另一方面卻一人獨攬黨政大權。他個人主宰別人的命運：決定黨中央和政治局的人選，根據個人的好惡指定加盟共和國、州、邊疆區委第一書記。他一方面大談集體決策，另一方面卻單獨決定國家的大政方針，不給持不同政見者發言的機會，清除前進道路上的對手。他一方面鼓吹公開性，另一方面卻把政治局過去的情況和國內外形勢的重大情況，向黨和人民甚至自己的同事保密。他威脅要撤換發表對自己不利的文章的報刊記者，有幾次也確實這樣做了。總書記兼總統與外國領導人會談，卻不向國家安全委員會或最高蘇維埃通報會談結果。他一方面呼吁司法獨立，另一方面卻指示總檢察長如何進行某項調查。他一方面反對用行政命令的手段管理經濟，另一方面卻對各部委嚴加控制，由中央給所有經濟問題指定對策。他一方面大談向地方放權，另一方面卻把無限權力集中在擁有千百萬黨員的大黨的總書記手中。作為蘇聯總統和國家元首，他主持部長會議，不把部長會議主席放在眼里，他兼任武裝力量總司令和國防委員會主席，獨自直接控制著國家安全委員會、軍工委員會、內務部、外交部和國防部。”

黨內缺乏民主和領導者個人高度集權發展到極點的結果，就是黨的創新能力的喪失。對于執政的馬克思主義政黨來說，其創新能力建設的核心就是要始終做到正確地對待馬克思主義。具體地說，就是要在堅持馬克思主義的科學原理和科學精神的根本前提下，善于把握客觀情況的變化，善于總結人民群眾在實踐中創造的新鮮經驗，不斷豐富和發展馬克思主義，以發展著的馬克思主義來指導不斷變化著的實踐。而黨內缺乏民主、領導者個人高度集權，對于黨的領袖的迷信和盲從，使整個黨喪失了創新能力，黨內思想僵化和教條主義盛行，給蘇聯共產黨的執政帶來嚴重的后果，主要表現為：(1)削弱了黨的免疫力，使廣大黨員失去了分析是非的能力，不能抵制錯誤思想和思潮的侵襲。在獨斷、封閉、盲從的情況下，執政的蘇聯共產黨對于馬克思主義理論的不斷“自我完善”，結果只能是越來越脫離實際。因而在后來決定執政黨命運的改革中，面對戈爾巴喬夫的所謂“新思維”，黨內只能是普遍感到迷惘。(2)助長了“左”的傾向，強化了對上逢迎的心理，造成了黨員心理、道德和思想素質的嚴重下滑。弄虛作假、言行不一、喪失理想信念，使黨內普遍潛伏著對黨離心離德和信仰危機。因而，面對以戈爾巴喬夫為代表的黨的領導人在改革中屢屢表現出機會主義無原則性和對政治的實用主義態度，大多數黨員對由此所造成的蘇共執政地位的不斷衰落和最終覆亡，表現出的只有冷漠和漠不關心了。

有鑒于此，對于中國共產黨來說，在一黨長期執政條件下，要不斷提升治黨能力，以保持黨的先進性、提高黨的執政能力、鞏固黨的執政地位，必須善于抓住黨內民主建設這個核心。蘇聯共產黨之所以最終喪失政權，一個極為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對黨的建設的認識和把握上，長期以來走的是一條黨內缺乏民主和領導者個人高度集權畸形發展的道路，從而使黨喪失了創新的能力。因此，我們必須堅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與時俱進，從理論和實踐的結合上不斷研究新情況、解決新問題，自覺地把思想認識從那些不合時宜的觀念、做法和體制的束縛中解放出來，從對馬克思主義的錯誤的和教條式的理解中解放出來，從主觀主義和形而上學的桎梏中解放出來，不斷有所發現、有所創造、有所前進；抓住黨內民主建設這個核心，以制度建設為著眼點，以實現黨內權力運行的制度化、規范化和程序化為根本，以保障黨員民主權利為基礎，以完善黨的代表大會制度和黨的委員會制度為重點，以不斷增強黨的創造力、凝聚力和戰斗力為根本目的，全面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

責任編輯：宋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