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風濕性疾病治療

郭峰

(南京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風濕科 南京 210029)

南京中醫藥大學博士生導師錢先教授,投身醫學事業逾30年,提倡衷中參西,重視四診,精于用藥,在中醫藥治療風濕病尤其是硬皮病和干燥綜合征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科研和臨床經驗。筆者有幸隨錢師學習,獲益匪淺,現擇其臨床驗案2例介紹如下。

1 補肺清瘀用治皮痹(硬皮病)

患者女性,36歲,因“皮膚發硬1年,加重三月余”入院。患者于2005年冬天無明顯誘因下出現雙手皮膚緊繃,握拳困難。2006年上肢皮膚發硬,手臂不能伸直。刻下:四肢皮膚緊繃感,不能用手捏起,周身乏力,面色無華,氣短、納差,夜寐一般,小便清,舌質紫暗,脈細。查體:心肺聽診(-)。指端皮膚漫腫變硬,不能用手捏起,皮紋消失,指端發紺。輔助檢查:免疫8項:IgG:16.20g/L,RF:86.00U/mL,ANA抗體譜:抗Scl-70(+)。抗核抗體定量>500U/mL。西醫診斷:硬皮病,中醫辨病辨證為皮痹之肺虛血瘀證,治以補肺清瘀、溫經通脈,以補肺湯化裁:黨參30g、黃芪30g、當歸12g、山藥12g、五味子10g、丹參20g、凌霄花15g、桃仁10g、紅花10g、桂枝10g、全蝎10g、桔梗9g、炙甘草4g。水煎服,日1劑。21劑后自覺皮膚繃緊及氣短癥狀明顯減輕,守方加減服6個月,手指皮膚漫腫消失,指端發紺減輕。

按:硬皮病在中醫學歸屬為“皮痹”范疇,錢師認為,本病與肺之關系最為密切,“肺主氣”,“主一身之表”,肺輸精于皮毛,營養肌膚,并有治理、調節作用,與心的機理互相協調,氣行則血行,從而使周身血脈流通。“肺之合皮也,其榮毛也”,肺的生理功能正常,則皮膚致密,毫毛光澤,抵御外邪侵襲的能力亦較強;反之,肺氣虧虛,宣發衛氣和輸精于皮毛的生理功能減退,則衛表不固,抵御外邪侵襲的能力就低下,可出現多汗和易感冒,或皮毛憔悴枯槁等現象。肺氣虛損,不能推動血液運行,致血失流暢,脈道澀滯,可見肢端發白、發紺,周身皮膚硬化,膚色黯褐,指(趾)端青紫,舌質瘀斑或紫暗,脈細澀等血瘀脈癥。故肺虛是導致本病的主要原因。肺虛,無力推動血液運行,失于治節,血失流暢,脈道澀滯乃致血瘀。故提出用補肺清瘀法治療硬皮病,不僅可以改善微循環,增加血流量,同時可以改善器官組織的缺氧狀態,從而達到治療硬皮病的目的。選方由《永類鈴方》之補肺湯化裁而成。以黨參、黃芪、當歸、山藥、五味子、丹參、凌霄花等共成補益肺氣、清瘀通絡之功效。黨參、黃芪為補肺氣之要藥;山藥味甘性平,有平補肺脾腎氣之功,與黨參、黃芪同用可增加全方補益肺氣的作用,并有健脾助運之功;當歸、丹參、牡丹皮、凌霄花、桃仁、紅花活血化瘀,加之全蝎剔絡通經、桂枝溫陽通脈,與黨參、黃芪、山藥等同用,補氣并行血,氣行則推動血液運行而清瘀,血行通暢則不斷給臟腑經絡之氣提供營氣等精微物質,而保持臟腑之氣充足調和;五味子補肺斂肺;桔梗屬肺經之藥,作引經之用。

2 養陰潤燥用治燥證(干燥綜合征)

患者女性,55歲,因“口干眼干1年,反復低熱四月余”收治入院。患者1年前無明顯誘因下出現口干眼干,伴咽干,雙目發澀,視物模糊,未予重視及治療。近4個月來,口干眼干加重,伴反復低熱、乏力,潮熱盜汗,自覺手足心熱,雙下肢酸痛時作,以兩膝關節疼痛明顯,偶有頭暈,納寐可,小便正常,大便干燥,2～3d一行,舌紅乏津有裂紋無苔,脈細弱稍數。查:抗SSA抗體(＋),抗核抗體定量>500U/mL,眼科檢查:符合干眼癥。西醫診斷:干燥綜合征,中醫辨病辨證為燥證之陰虛內燥證。治以養陰生津、清熱潤燥,選本院自制“津血源”顆粒口服,1個月后,患者口干眼干癥狀基本消失。

按:中醫學稱干燥綜合征為“燥證”,西醫常選用必嗽平以促進唾液腺分泌,我院自制“津血源”選方依《雜病源流犀濁》玉泉丸,《醫學衷中參西錄》玉液湯化裁而成,方中由生地黃、南沙參、麥冬、鹿銜草、赤芍、烏梅、水牛角、土茯苓、蘄蛇、威靈仙等共成滋陰生津、解毒清燥之功效。錢師認為,陰虛燥熱乃為干燥綜合征之主要病理,故滋陰藥當屬改善病理的首要藥物,通過滋陰改善體內陰陽失衡之關鍵,增加體內物質之基礎、津液的來源,以此改善口鼻眼腺體的分泌,提高機體的抗病能力;因于陰虛、燥熱內生,因燥生熱生火、熱火內聚,致使臨床表現多樣化,如目赤、口角潰爛、發熱等,故以水牛角、赤芍、土茯苓清熱涼血解毒,促使內毒素的排泄,保持腺體的通暢,避免內毒素重復吸收加重內臟的受損;蘄蛇、威靈仙、鹿銜草善祛風除濕、搜剔風毒、通絡止痛。中醫學素有津液不得濡潤,因虛生燥,因燥生滯、生瘀之說,故滋陰生津的同時,亦應注重化滯、散瘀,而本病早期往往以陰虛為主,但晚期往往多以虛實夾雜,故逐瘀也當引起重視,以利標本同治;威靈仙善走十二經絡,故搜邪之功面廣力專,與鹿銜草共成除濕通絡之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