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軍,趙景峰
(西北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9)
借助第三次科技革命帶來的生產力的巨大飛躍,產品內分工成為當代國際分工的典型形態。基于產品內分工的貿易稱為產品內貿易,產品內分工方式出現以后,中間投入品貿易成為國際產業交換的主要形式。在跨國公司產品內分工的全球生產價值網絡中,我國長期專業從事低端加工,逐漸出現了被跨國公司“邊緣化”的趨勢。因此,在新時期跨國公司爭相沿著產品生產價值鏈逐步攀升尋找新的核心競爭力的背景下,我國產業結構的升級顯得尤為必要。
跨國公司產品內分工與貿易的興起和繁榮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首先,科技革命造成的生產力的巨大飛躍使技術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技術進步所帶來的產品生產工序的可分離性為產品內分工與貿易的發展創造了有利的前期條件。其次,各國經濟發展的不平衡性與資源稟賦的差異,為跨國公司產品內分工與貿易提供了極為有利的現實條件。由于缺乏資金、技術實力,發展中國家不得不承接發達國家的產業轉移,嵌入跨國公司全球產品內分工價值鏈,在產業轉移中分享已經被發達國家瓜分過的極為有限的利潤空間。同時,產品內分工與貿易的蓬勃發展還得益于世界市場上各個地理單位資源稟賦的差異性,由要素稟賦差異形成的比較優勢為參與產品內分工與貿易的各國取得分工與貿易利益,提供了現實的可能性。再次,跨國交易中商流、信息流、資金流與物流等交易成本的下降,有力地促進了跨國公司產品內分工與貿易的發展,如遠洋、航空運輸成本的大幅降低以及新舊通信手段之間的相互滲透與融合,使產品內分工與貿易進一步深化。最后,全球范圍內貿易自由化的發展與各國鼓勵加工貿易的政策變化對產品內分工與貿易發揮了積極的促進作用。
壟斷資本主義資本輸出的發展讓跨國公司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生產的跨國經營使跨國公司得以在全球范圍內盡可能地提升資源配置效率,由生產力所推動的社會分工的細化也為跨國公司獲益最大化提供了現實的途徑,由產業間分工到產業內分工,再到當前盛行的產品內分工,跨國公司的全球生產價值鏈在地域上不斷趨于分散化,跨越多個國家的垂直價值鏈不斷延長,跨國公司的中間產品貿易持續增加。跨國公司之所以能夠主導國際產品內國際分工,依靠的是其強大的由技術優勢、企業規模、組織管理能力及融資能力組成的所有權優勢,在跨國公司的控制下,國際產品內分工生產價值鏈得以在各地比較優勢的引導下進行合理的配置,然后各國通過中間產品的貿易進行國際交換,在不同層次的國家之間形成一種工序型的國際分工新格局。
在以跨國公司為主導的產品內國際分工與貿易中,各國的分工地位是不平等的,因而獲益是不均衡的。跨國公司憑借自身強大的所有權優勢與內部化優勢,依據發展中國家的區位優勢與資源稟賦特點,將自己處于成熟階段與標準化階段的產品分布于全球各個地理區域,自身長期占據附加值較高的高端價值鏈戰略性增值環節。而發展中國家則長期處于簡單的加工裝配等低附加值環節,其優勢的取得只能依靠產品價值鏈轉移過程中的技術外溢與知識擴散效應,從而長期處于被動“被鎖定”的狀態,逐漸在新型的國際分工中被發達國家邊緣化,失去產業結構優化和升級的內在動力。在各地域之間比較優勢的瞬息萬變中,發展中國家還面臨跨國公司撤資后造成的產業結構“空心化”帶來的威脅。因此,在由跨國公司主導的產品內國際分工中,發展中國家在參與分工和貿易的同時,必須清醒地認識到,本國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才是長遠之計。
產業鏈的全球鋪展形成了產品生產工序在空間上的分離,中間投入品貿易由此獲得了長足的發展。發達國家憑借其強大的競爭實力,在由市場經濟基本競爭規則決定的分工中長期占據著進入壁壘較高的環節和區段,而廣大發展中國家則只能依托產業轉移過程中的技術與知識外溢來獲得發展與提升的可能性空間,我國參與對外貿易的實踐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跨國公司全球價值鏈的縱向整合極大地降低了產品價值供應體系的運行風險和成本,在資源充裕的地區設立密集使用該種資源要素的增值環節。以勞動力資源豐富廉價而著稱的中國,參與國際產品內分工與貿易的主要形式就是能密集使用這一資源的加工貿易。加工貿易是我國參與國際產品內分工與貿易的主要方式,也是我國對外貿易的主體,主要涉及汽車、電子等專業化分工程度較高的行業。我國的加工貿易是一種典型的垂直型產品內貿易,被稱為“三角貿易”,即從以日本和亞洲四小龍為主的東亞國家(地區)進口資本品和技術含量較高的中間產品,充分利用我國的勞動力和土地資源成本優勢進行組裝加工,然后將一部分出口至這些國家(地區),一部分出口至歐美國家的貿易狀態。在這種加工貿易方式中,東亞各國將中國視為制造基地和出口平臺,我國則處于東亞國際生產網絡的低端,從事加工裝配工作,所獲得的利益僅限于微薄的勞務加工費,長期以來這種加工貿易方式成為我國對外貿易順差的主要來源。
進口中間投入品,經加工組裝后再出口的生產與貿易活動,使我國中間產品的貿易發展迅速。根據胡小娟的研究結果,1995~2004年我國中間產品出口的年增長率為34.43%,中間產品進口的年均增長率為17.5%。其中,半成品的年均增長率為7.21%,零部件的增長率為26.03%。1995年以來,中間產品進口始終占進口總額的50%以上,中間產品的進口來源地為以日本和亞洲四小龍為首的東亞,中間產品的出口地為西歐和北美等地,中間產品貿易的迅速發展是我國承接國際產品內分工的主要體現。在國際產品內分工與貿易中承擔加工貿易,而且在加工貿易進出口企業中,外資企業占據很高的比重,這充分反映了我國在國際產品內分工與貿易中所占據的低端加工裝配環節和對外資的嚴重依賴。
參與國際產品內分工的深度與現實已經使我國不能再忽視跨國公司產品內貿易的存在了。無疑,跨國公司通過產品內分工將大量先進的技術與設備帶入中國,通過技術外溢與知識外溢有力地促進了我國經濟的發展與產業結構的調整,但同時也應該看到,通過加工貿易過程中的技術與知識外溢來發展本國經濟的發展方式,存在巨大的局限性,缺乏可持續性。
從功能上看,全球價值鏈上的每一個環節都是產品內國際分工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是產品得以順利生產的保障。然而,各產業鏈之間的收益和影響力具有明顯的非對稱性,只有某些特定的高附加值的價值環節才能憑借其巨大的影響力獲得高額的收益,而這些戰略環節長期以來都被發達國家所占據,與發展中國家的非戰略環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發達國家在全球范圍內尋求資源配置的最佳方式,而發展中國家吸引發達國家投資的比較優勢具有極強的不穩定性,一旦出現比較優勢的變遷,跨國公司就會迅速地將其生產工廠遷至比較優勢較大的地區,從而使原生產基地的產業結構面臨“空心化”的困境,南美地區經濟發展過程中這種非戰略環節的不穩定性表現得尤為明顯。在諸多因素的作用下,在承接國際產品內分工的過程中,我國經濟的發展面臨著巨大的風險。[1]
首先,通過產業轉移“空間分割”,我國作為跨國公司全球價值鏈的一個布點被納入全球生產價值鏈體系,從事產品單一環節的生產,往往不能形成整體的競爭優勢,面臨產業結構被鎖定在低端環節的風險,同時前后向的產業聯系被弱化,難以對本國產業形成整體的拉動作用。其次,跨國公司往往偏向于利用我國的靜態比較優勢,僅僅利用我國的優惠條件和低廉的要素成本,并將這種比較優勢固定下來,使其難以升級,使我國經濟發展失去自主動力。再次,發達國家依據技術的不斷進步將產品生產中已經或即將處于比較劣勢的環節轉移至發展中國家,而自身卻不斷加大研究開發力度,沿著產品生產的價值鏈向高端發展,這使我國產業的發展從一開始便面臨被“邊緣化”的風險。最后,我國的勞動力比較優勢具有很強的替代性,面臨著與其他國家的競爭,而跨國公司從發達國家轉出的均是一些勞動密集型產業環節,對要素的要求較低,一旦各國的比較優勢發生動態變化,這些產業必將進行轉移,這種“候鳥型”的產業轉移極易造成我國產業結構的“空心化”,給經濟的長期穩定發展和產業安全帶來隱患。
在產品內分工全球價值鏈體系結構極度不穩定的客觀現實下,價值鏈上的每一個企業都處于“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競爭環境中,因此在全球價值鏈體系之中沿著價值鏈增值路徑提升產業發展層次是每個企業的生存法則。
產業結構的合理化與高級化是產業結構調整的兩個基本要素。在跨國公司產品內分工與貿易條件下,雖然我國在某些產業的規模和成本上具有一定優勢,但由于發達國家對全球價值鏈的強大控制力,我國被迫承接處于低端的勞動密集型、價值增值能力低的加工裝配環節,國內各產業之間的比例和相互協調能力以及產業結構的升級均受到牽制。在跨國公司產品內分工與貿易條件下,產業結構升級不再僅僅局限于由勞動密集型向資本、技術密集型轉變,而且還包含同一生產價值鏈內部勞動密集型環節向資本、技術密集型環節的轉變。[2]
首先,優化產業組織結構,提升企業能力。跨國公司產品內分工與貿易的發展,使全球生產價值鏈呈現“片段化”,使我國生產組織結構趨向分散化,這對于企業更深層次融入跨國公司全球價值鏈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制約,也阻礙了產業結構的調整。因此,要提升產業集中度與企業規模水平,注重產業結構的合理化,切實調整各產業之間的比例,不斷優化產業的組織結構,增強產業之間的協調發展能力。企業要抓住跨國公司產品內分工的切入點,積極參與其中,充分利用現有的比較優勢,積累資本、技術和勞動力素質,同時利用跨國公司產品內分工與貿易過程中的技術與知識溢出效應,通過“干中學”不斷積累經驗,追求動態比較優勢,爭取向具有較高附加值的戰略性環節挺進。
其次,發揮產業集群的輻射和帶動作用,加快產業整體升級。當前在跨國公司產品內貿易條件下,參與國際分工的產業集群絕大多數處于國際產品內分工的低端,創新能力不強,同時由于過度依賴外資,導致產業集群抗風險能力較差,“路徑依賴”現象嚴重,產業集群能力弱小的客觀現實要求我國在加快諸多產業集群建設的同時,加快產業集群內部各個產業鏈條的完整化,形成上下游產業鏈間的相互拉動效應,提升產業集群的能力,通過產業集群的集體行動與跨國公司各廠商之間建立密切平衡的關系,通過集群內學習與集群間學習,加快產品與工藝創新,獲得集群的持續性動態競爭優勢,推動集群企業在全球工序分工中不斷“入鏈”,發揮集群內各企業優勢,形成協力生產體系,加快資本與技術積累,實現產業集群在國際產品內分工中的升級和產業的持續升級。
最后,提升產業技術結構,發揮技術的帶動作用。從產品內分工角度講,促進產業結構升級應以掌握核心技術為中心展開,“干中學”的學習效應對技術水平的提升具有重要的促進作用,但更為重要的是要加大自主技術的研究與開發。因此,應建立以企業為主體,以市場為導向,產學研相結合的技術創新體系,堅持原始自主創新、集成創新與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相結合的路徑是我國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必由之路,加快創新體制的建立是關鍵,要營造有利于創新的氛圍,完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激發全社會的創新積極性,并適時向產業鏈條的研發設計、品牌營銷等高端環節滲透,逐步擺脫被發達國家“邊緣化”的困境,提高我國在國際產品內分工中的地位。
[1]華德亞,董有得.跨國公司產品內分工與我國的產業升級[J].國際經貿探索,2007,23(8):55-59.
[2]陳曉紅,胡小娟.跨國公司FDI與我國中間產品貿易實證分析[J].國際經貿探索,2007(7):62-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