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萍
(南京國際關系學院 二系,江蘇 南京 210039)
喬叟是中世紀英國著名作家,其作品中反映出來的幽默、智慧和對人性的揭示,贏得了繼莎士比亞之后英國最受歡迎作家的稱號。在喬叟的眾多作品中,出現了許多女性人物。近年來,我國也出現了不少關于其作品中女性人物的評論,且觀點各異。有的學者強調喬叟的作品體現了他對流行于其時代的厭女主義的批判,以及對中產階級女性生存權利的關注[1];而另一種觀點則認為這些女性人物體現出了喬叟的反女性主義思想[2]。那么,究竟應該怎樣對喬叟作為中世紀這一特殊的、正在轉型中的社會中被普遍認為具有進步思想的詩人做出評價呢?筆者認為,只有將喬叟筆下的女性形象放在其時代背景下,探究這些形象在多大程度上與其時代保持了一致性才有可能得出一個客觀、公正的結論。
本文將對喬叟作品體現出來的男性眼中的婦女形象(這里指的是普通民眾婦女)進行集中討論。通過對喬叟主要作品的研讀,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即喬叟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在雙重意義上契合了中世紀的時代特征。首先,即使是在喬叟這樣具有進步思想的男性作家筆下,女性的形象在總體上仍是以不貞、多言等負面特征為主;而這些形象與當時男性主流社會中對女性的觀點是一致的。但另一方面,喬叟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又體現出了轉型時代對基督教壓迫性教義的質疑和對尊重人性之社會的期待,以及正面的女性形象在后世出現的可能性。由此可見,作為中世紀一名杰出的代表,喬叟不負盛名,以自己獨到的筆觸為后人留下了反映中世紀時代特征的不朽之作。
鑒于喬叟作品內容及題材的豐富,筆者無法對其所有作品一一詳加討論,因此將從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著手,并對其它作品加以歸納總結,從而概括出其作品中所展現出來主要女性形象。
在喬叟的代表作《坎特伯雷故事集》中最負盛名的是《巴斯婦的故事》。在故事集中,作為故事敘述者出現的女性總共只有三個,巴斯婦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位:她的開場語長達17頁之多,而且談論的都是她自己作為一個女性的體驗和感受。顯然,談論喬叟作品中的女性形象離不開對這樣一位人物的分析。
作家對她出場之前的介紹是:“她善織布,簡直超過了伊普勒和根特(比利時的兩個紡織中心)的技能”以及“頭上纏著好圍巾,帶著一頂帽兒,倒有盾牌那樣大”雖然有所夸大,但都是中世紀英國婦女比較突出的特征。這表明她是以現實生活中的普通婦女為原型的,但她又不是像人們通常所以為的那樣甘于默默無聞,消極而被動,因為“她一臉傲態”、“在她的教區中,任何人都不讓走在她前面去捐獻,否則她就不顧情面,大發脾氣”[3,p343]。與大多數中世紀婦女不同的還有,“她足跡遍各地,擴大了見聞”。因此,這又是一位態度積極,敢于為自己爭取權利的女性。
那么,從這樣一位女性人物身上,我們看到了什么呢?首先是她與基督教教義對女性要求相反的性態度。“她一生煞有作為;在教堂門口嫁過五個丈夫,年輕時其他有交往的人不計在內。”就是從她的外貌上,我們也可尋得一些蛛絲馬跡:“不瞞讀者說,她卻是缺牙露齒的”及“我生性輕薄,我的牙齒是裂開的”[3,p458]。因為這意味著她的“口”封不緊,這既能指多言,又指不能保守貞操。實際上,在中世紀的許多小冊子、漫畫或諺語中,男人們常常被警告要管好他們的妻子,否則女人們將不可能將她們的“嘴”合上[4]。在巴斯婦的開場語中,她已明確地闡明了自己的性態度:“……經過了五個丈夫,我也成為這一門的學問的專家了。我歡迎第六個來,不論何時”、“老實說,我不愿完全守節”、“貞潔和誠心的節欲都是很高尚的道德……可是,請諸位原諒,我卻不是其中的一個”。這種鮮明的性態度,恰好和主流社會觀念中女性應該守貞的觀念相悖而行。而且她還絲毫沒有因此而羞愧,反而總是振振有詞:“我只知道上帝曾命我們滋長生育;……我并且知道他還說過,我的丈夫應該離開父母而來就我。不過他沒有講明數字,再婚兩次,或八次;人們又何必要詬罵這件事呢?”[3,p446]
正如一些學者所指出的,除了性態度與中世紀負面女性形象的性“不”道德一致之外,事實上,巴斯婦幾乎可以被看成是“丑惡”女性的化身。在她身上具備了女性的種種壞的特征:嘮嘮叨叨、罵罵咧咧、欺騙、責罵、抱怨、亂花錢、傳播謠言、撒謊和背叛等[5]。在正式的故事開始之前,她的開場語多過其他任何一個人。在她的長篇大論中,她多次提到自己的這些品質。例如,“我若和顏對他們(指她的幾任丈夫),他們就很高興了,因為上天知道,我罵起來是兇惡不可擋的。”“請聽哪,聰明的婦女們,且聽我對付的方法是何等狡詐。你們該這樣講話,該這樣咬緊他們,說他們錯了,反正男子是比不上女人那樣善于發誓撒謊的。”“這些聰明都是生來的,欺騙、哭泣和饒舌,是上帝賜給女人的性能,她活一天就要一天玩這套把戲。”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3,p446-463]。
而在《船手的故事》中,女主人公商人之妻也是一個集中了多重負面特征的女性人物。首先,她非常愛慕虛榮。這是一個“美貌的妻”,專愛交際游樂,“這是最花錢的事”。故事的開頭還埋下了這樣的伏筆:她的丈夫為了維持自己的體面,不得不為她的盛裝華服買單,讓她恣意狂歡。如果他付不出或認為奢侈不肯出了,那就自有旁人來付款,或給她金錢揮霍,那可危險了[3,p596]。從這樣的文字可以看出,故事的講述者或者當時更多的人認為愛慕虛榮可能導致的一種結果便是為金錢背叛自己的丈夫。果然,這位美妻為了能從丈夫的密友那借得一百法郎“許下了教兄約翰……他倆通夜為所欲為”。除了在性問題上背叛丈夫之外,故事中的妻子還是一個背后說丈夫壞話、或者說揭露丈夫隱私的女子。她在對約翰一再強調“既是他的妻……我們的私事本不該講出來”之后,卻又說:“至少我可以對你講這一點;愿上帝助我,因為他還比不上一只蒼蠅的價值!最使人恨的就是他的吝嗇。”這一行為恰好和上文中的巴斯婦一樣,展現了女性的嘴封不住,傳播謠言、造謠中傷的形象。
可以看到,在上述兩個女性人物占據突出地位的故事中,其女性主人公都是以其負面,或者至少是不太積極的面目出現在讀者面前的。而在其它的故事中,這樣的例子也不鮮見。例如在《磨坊主的故事》中,年輕的少婦阿麗生漂亮又活潑,年紀大她很多的丈夫雖然對她看得很緊,但她“年輕心野”,還是在一名書生尼古拉的引誘下出了軌,而且還和情人設計欺騙丈夫,成為不守婦道的典型。雖然故事中也強調“人應該與相同的人結婚。情況相等才可以成婚,年齡一老一少是不會和調的”,但不管怎樣,故事的結論是:“如此,木匠被騙去了一個妻子,憑他如何看守得緊也是枉然。”表明了妻子的不可靠[3,p398-410]。
除了這些主要女性人物的負面形象之外,實際上,從故事的敘述者口中談到的惡毒、性道德敗壞、愛說閑話等負面的女性形象更是貫穿于整個《坎特伯雷故事集》中。例如,在《律師的故事》中雖然美麗的女主人公宛若基督教圣母的化身,但故事中的另一個女性——蘇丹母后——卻被指責為“悍婦”、“罪惡之根”。作者還借敘述者之口道出了當時厭女主義中普遍流行的觀念:“惡毒的婦人,你用惡計摧毀美德與天真,你就是一切罪惡的巢穴!”“啊,撒但魔王,……是你使夏娃把我們送入了奴役的苦境;現在又來摧殘這段依從基督的美緣。呀,你利用婦女做你害人的工具。”[3,p420-431]因為在基督教觀念中,女性本性的低下、不牢靠、貪欲以及對權力的渴望,使魔鬼總是先附著在她們身上并進而毀滅所有的人類[6]。又如在商人的故事開場語中,商人這樣評價自己的妻子:“我有一個妻,再惡也沒有了;即使魔鬼和她結了婚,我敢發誓,她還可以超出他一籌。”他結婚還不超過兩個月,卻相信“一個終身沒有結婚的人,雖把他的心撕碎了,也說不出我此刻所能講的這許多惡妻的恨事!”[3,p520]組織起這場故事會的客店老板曾這樣評價道:“羅,女人的把戲真多!她們同蜜蜂一樣忙著欺我們這些頭腦簡單的人,她們老是撒謊,這位商人的故事就可以證明了。”而他又不愿把自己妻子的種種缺點說出來,因為在座的有女性,而“反正女人是會把這類的事講出去的。”[3,p542-543]在梅利比的故事中,梅利比一口氣說出了基督教中關于女子的惡的一大串引言:“所羅門說的,‘一千男子中我找到一個正直人,但眾女子中沒有找到一個。’……塞拉克之子耶穌說過,‘如果由女子掌權,她就遇事和她丈夫作對。’……原來自古就有這句話,‘女子喋喋不休,除非她們不知道,任何事都關不住嘴。’并且有個哲人也說,‘勸人作惡,女子比男子更高明’。”等等[3,p620-621]。
再看看喬叟其它的作品。《特羅勒斯與克麗西德》是關于男主人公——特羅亞國王的兒子特羅勒斯與女主人公——特羅亞的叛臣卡爾卡斯的女兒克麗西德兩人間的愛情故事。這是一篇典型的宮廷愛情故事,也正是當時社會中頗為流行的題材。在這個故事中,克麗西德和特羅勒斯曾經有著如泣如訴的愛情;然而當兩人因戰爭分別之后,克麗西德為了現實的原因,很快背叛了愛情,令特羅勒斯遭到極大打擊,并最終結束了生命。雖然對女主人公的批判并非本文的主旨,但顯然這位女性對愛情的不忠誠卻是無可置疑的。在喬叟作品中較為突出的女性還包括《公爵夫人之書》中的公爵夫人、《眾鳥之會》中的女王、《聲譽之堂》中的女神。從這些作品可以看到,除了公爵夫人是以現實中蘭開斯特公爵夫人布蘭茜為原型的[7,p96-97],其余兩部中的女王和女神都是處于社會最高層的人物。在歐洲中世紀乃至于早期現代女性有可能成為國家統治者的背景下,這顯然是以這些女王或是王后為原型的,但作為社會中與普通大眾迥然不同的極個別人物,她們顯然不具有代表性,因此,無法被用來考量平民女性形象。當然,這同時也從另一方面證明了喬叟作品與現實的關聯性。
從上文的分析可以看到,喬叟的作品中所反映出來的女性形象是以道德敗壞、喜歡饒舌、貪慕虛榮等負面形象為主的。雖然這些形象很可能與中世紀現實生活中的女性不符,但這卻印證了當時英國社會中占據主導地位的男性眼中的女性形象。當時的宗教觀點對性行為持敵視態度,而女性正是這種罪惡的最初肇始者,顯然罪不可贖[8];而所謂的醫學觀點則證明女性無論是在身體方面還是在心智方面都弱于男性,甚至女性在遠古時代因之而受到崇拜的生育能力也只能說明她們是胎兒成長的溫床而不必因此得到尊重。由此可見,喬叟在對待女性人物的問題上并沒有過多地超脫時代。首先,喬叟的個人經歷決定了他的作品不可能過多地超越其時代。他生于中產階級家庭,但父親給他遺留下了大筆財產,他作為酒商的身份也使他和上層社會有著密切的聯系。他非常幸運地得到了包括愛德華、理查二世(Edward and Richard II)和亨利四世(Henry IV)在內的連續四任國王的恩寵,不僅長期擔任國家公職,還有著豐厚的收入。顯然,這位長期在上流社會游刃有余的詩人不可能使自己的觀點過多偏離于主流,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主要的潛在讀者是以男性為主的中、上階層男性和極少數的貴族婦女。其次,他的作品有不少來源于歷史上及其所在時代的各類素材,即使喬叟可以有所創新的話,也很難改變其中所反映出來的總體價值觀。這種時代大潮中教育和文學的慣例使喬叟無法避免其影響,即使他已然意識到社會對他和其他人產生了怎樣的作用。
作者的作品能體現其時代特征還體現在另一個方面。中世紀本身就是一個充滿了變化和動蕩但又富有創造性的時代:神的光環逐漸被打破而為世俗的人所取代;對神性的景仰也開始加入了更多的理性思考;舊有的等級分層開始帶有了流動性且等級制度本身的重要性有所降低,過去的穩定秩序也因此遭到挑戰[9]。在這樣一個期待新氣象的時代,更多的人開始要求作為人的快樂權利,而對處于統治地位的基督教壓迫性的教義提出了質疑,對14世紀的英國社會現實開始了深刻反思;人們對女性的看法也因此將有可能走向更積極的一面。在這些人當中,喬叟走在了前面。他的一些前瞻性觀點在他對女性人物的刻畫中得到了體現。
首先,與當時社會嚴重的厭女情緒相比,喬叟表現出了足夠的冷靜、理智而不是虛偽和偏執(和對女性的相對尊重)。關于這一點,我們可以從巴斯婦的故事中找到足夠的例證。如上文所分析的,從巴斯婦身上我們可以找到幾乎所有中世紀關于女性的不良形象,然而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在介紹這一人物時卻并沒有表現出對于一位“惡”女人過多的不滿。相反,讀者所看到的巴斯婦是一個和現實生活很接近,保留了其原始的純真與美麗的女性。在此,世俗的、自然的活力與宗教的虛偽以及對人們思想和生活的過分干預形成了鮮明的對照。從巴斯婦的口中我們還讀到了被剝奪了話語權的女性在男性霸權面前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告訴我,是誰畫獅子的?天哪,假若史乘由女子編述,象教士們保藏在經堂里的那樣多,她們所寫的男子的罪惡,恐怕所有亞當的子孫,都還償不清呢。”[7,p459-460]她的故事和她的行為都表明了女性向男性統治權的挑戰。鑒于她的種種不良品質,作者似乎并不期望借此肯定這位女性人物的所作所為,但她畢竟獲得了一個表達的空間,對男性的專治,或者說專治本身加以質疑。此外,前文中所提到的另一個女性人物阿麗生,雖然她背叛了丈夫,但從關于她的描述來看她依然保留了健康、自然以及女性特有的吸引力等特點,體現了女性所固有的美麗風采。作者似乎在向讀者表明這一點,即天真、自然的女性是上帝賦予男性的最好禮物,基督教對性的過分壓制反而扭曲了人性。喬叟較歷史上及同時代的人更加理智、客觀還體現在《坎特伯雷故事集》里學者的故事中。故事中的女主人公格麗西達成為國王的妻子之后,由于國王對她的不信任而受到了國王的無數次考驗,而她總是溫順地、無條件地接受一切。這本是以薄迦丘的故事為模版的[10],但喬叟卻對結尾作了修改,建議現實中的妻子們不要效仿格麗西達,“因為學她未免不近人情”,這表明作者對于婚姻中夫妻關系的態度。格麗西達或許可以被看成是與巴斯婦的鮮明對照,兩人分別處于女性的兩個極端,都不完全屬于現實,因此現實中的婦女應當選擇在她倆中間選擇一個平衡點,既不能過分自大,也不可過分自卑。喬叟建議在婚姻中賦予女性一定的自主權還體現在《眾鳥之會》中雌鳥有權選擇她心儀的雄鷹這一點上。
其次,在《坎特伯雷故事集》中,還有一些高尚、圣潔的女性形象。例如前文提到的律師故事中羅馬皇帝的公主康斯坦司,美麗而神圣。但她的故事更像是一個超脫于凡世的圣母而不是一個普通婦女的經歷,尤其是她和丈夫歷盡磨難卻只團聚了一年,之后丈夫便死去而她則保持獨身和父親終其天年,而不是像其他世俗女性一樣過著相夫教子的平凡日子[7,p427-444]。這一人物實際上恰好應了中世紀后期出現的基督教中的圣女形象,強調的是對上帝的忠誠和自身身體與靈魂的圣潔。換句話說,她的崇高實際上是以犧牲自己的世俗生活,成為超自然的“圣女”而實現的。又如女尼的故事中賽茜利亞,她的名字就代表了靈達圣明、眾民之天的意思。她是一位集信心、智慧和美德善行于一體的“圣女”,是處女也是母親,卻不屬于凡世[7,p689-700]。然而,即使如此,這些圣女還是在一定程度上使強烈的厭女傳統與現實間的不相容得到了調和。而且這些“圣母”或“神圣王后”的形象在幾個世紀之后將為女性主義作家所利用,成為女性可以造福社會的有力證據。而在梅利比的故事中,梅利比的妻子慎子夫人身為一名普通婦女,卻充滿了智慧和理智,尤其是當她丈夫列舉了種種的女子不可靠的論據時,她能據理力爭,一一反駁。當然,這樣的反駁仍然未能改變大多數婦女的總體命運,因為她在駁斥的過程中,只能強調并非所有的婦女都是那樣不可靠這一點,但她還是舉出了不少善良女性及其善良言行的例子。總體說來,這個故事似乎主要是在借慎子夫人之口宣揚基督教的教義,但她終究成為了女性中睿智者的一個代表。雖然這些女性人物的出現暫時無法改變人們心目中大多數婦女的消極與被動,但她們畢竟是女性可以具有優良品質的一種明證,為她們在后世通過積極努力創造正面形象埋下了伏筆。
從對喬叟作品中女性形象的分析可以看到,其作品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應該說,這些作品所展現出來的女性形象在總體上反映了中世紀英國男性主流社會對于女性的負面觀點,女性是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比男性低下的不完美的人。與此同時這又是一個正在轉型的時代,雖然作者不可能更多地超脫于時代,但畢竟從這些作品中,我們看到了喬叟以及像他一樣的進步學者對于理性和人性的思考以及對一個全新時代的渴盼。因此,可以期待的是,一個敢于挑戰舊的世俗權威又能得到普遍認可的中產階級婦女形象將會出現在現代英國社會的歷史舞臺上。事實也的確證明了這一點。由此,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即喬叟作為中世紀后期的一名進步作家,他在對待女性的態度上雖然未能做到對世俗觀點徹底的批判和顛覆,但他已經用自己手中的筆寫下了自己的同情以及對其更美好未來的期待。相對于這個時代來看,應當說這已是一種很積極的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