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瑀
(福建師范大學 法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7)
我國社區服務刑相關問題之研討
林 瑀
(福建師范大學 法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7)
近幾年來,社區服務刑由于其輕緩性、社會性、恢復性的特點備受理論界和法律部門的重視,如何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社區服務刑已成為當前學界研究的熱點問題。本文基于我國國情,結合國內外相關學說和法律法規,論述了建立我國社區服務刑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并對社區服務刑的適用條件、使用對象、執行與監督、社區服務刑的期限等方面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思路。
社區服務刑;社區矯正;制度構建
時代的發展對傳統的刑罰執行模式提出強烈的挑戰。短期監禁刑這種傳統的刑罰顯現出交叉感染,犯罪人難以回歸社會,懲罰性、威懾性不足等問題。社區服務刑可以避免這些弊端,同時又具有教育性,因而深受各國立法者的歡迎,表現出強大的生命力。西方對社區服務刑的研究歷史比我國要早得多,許多西方國家已經在社區服務刑的實踐中取得了一定成果,積累了有效經驗。我國由于各方面的因素,對社區服務刑的研究起步較晚,目前尚未將社區服務刑納入到刑罰體系中來,但學界已經開始探討,司法部門也已經開始進行社區矯正的試點工作。
社區服務刑也叫社會服務刑。社會服務刑是法庭判處被告人從事有益于社會的無報酬的勞動的刑罰方法,或者在服其刑罰之外,還要從事有益于社會無報酬工作的處罰。人們一般認為,1972年英國的《刑事司法條例》是現代社區服務刑的起源。隨著時代的發展,在我國設置社區服務刑具有很強的必要性。
短期監禁刑這種傳統的刑罰在歷史上為各國的刑事司法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但是隨著短期監禁刑各種弊端的不斷顯現,人們開始懷疑今后能否繼續大量適用,而且短期監禁刑的大量應用導致了監獄擁擠不堪,社會管理成本與效益不成正比。而社區服務刑使犯罪人以公益勞動來補償社會,使其在正常的社會環境下進行自身的改造,逐漸達到思想上的矯正,同時節約了行刑成本和司法資源,在很大程度上能避免短期監禁刑的弊端。
由于社區服務刑要求犯罪人在社區中進行公益勞動,犯罪人可以繼續在社區中生活,接觸社會,既避免了監獄的監禁給他們帶來的心理陰影,也讓他們在自身的勞動過程中得到教育和矯正,有助于犯罪人恢復人格,培養社會責任感,學到一定的知識與技能,重新回歸社會。
在西方國家,社區矯正中就包含了社區服務刑這一重要組成部分。社區矯正的工作在我國的一些地區已經開展起來,而社區服務刑卻未能設置起來。事實上,早在2001年我國就已有了“社會服務令”的嘗試,但因為現行法律未規定,被最高院叫停,總結經驗。可以看出,司法實踐先行,刑事法律滯后,使得社區服務等社區矯正措施“師出無名”不能體現“罪刑法定”,因而,迫切需要刑事法律為其“正名”,使其規范化、制度化。
2003年7月10日,我國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聯合發文《關于開展社區矯正試點工作的通知》,將社區矯正定義為:“是指將符合條件的罪犯置于社區內,由專門的國家機關在相關社會團體和民間組織以及社會志愿者的協助下,在判決、裁決或決定確定的期限內,矯正其犯罪心理和行為惡習,并促其順利回歸社會的非監禁刑罰執行活動。”具體工作由基層司法所負責實施,主要包括對罪犯的監督考察、教育矯正、獎懲考核、分級管理等。社區矯正的試點工作在部分地區展開,各地的實踐情況不盡相同,但都存在著種種問題,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1.管理層設置不合理。由于社區矯正工作的具體實施部門為基層司法所,而基層司法所的公務員在錄用要求上基本上不要求通過國家統一司法考試,在法學專業知識上較為薄弱,有些司法所因工作繁多、人手不夠錄用的招聘制工作人員,專業知識更不理想。同時。基層司法所在某些地區受司法局和鄉鎮人民政府的雙重領導,不僅要做司法局的工作,還要完成鄉鎮人民政府分配的任務,導致司法所工作繁雜,沒有太多的精力和人力認真做好社區矯正的工作。
2.各部門銜接不到位。一個案件經過公、檢、法三個部門,最后由基層司法所對罪犯進行管理。許多地方因為各部門的交接不到位,使得司法所未能及時準確地獲得罪犯的聯系方式、住址等信息,導致司法所在對罪犯的管理過程中出現找不到人、不知道去哪里找人等一系列本不該發生的狀況,甚至回過頭去找原接管單位也因各種原因未能獲得這些信息。
3.公益勞動實施欠佳。社區矯正對象每月應當參加規定時間的公益勞動。目前大多數鄉鎮司法所沒有統一組織勞動,而是由罪犯自行在一個社區或者企業中勞動,向司法所提供一個證明即可。這種做法就很可能導致矯正對象根本沒有完成公益勞動或者在完成勞動過程中敷衍了事,極大地破壞了社區矯正的初衷。
4.懲罰措施形同虛設。盡管有關規定明確了違反規定、不向司法所報道、不參加公益勞動等的懲罰措施,但是在具體操作過程中,除了在社區矯正期間再犯新罪的,社區矯正對象很少因為其他情況受到實質性的懲罰。
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社區服務刑,應基于我國的國情和實際情況,筆者將從社區服務刑的適用條件、使用對象、執行與監督、社區服務刑的期限等方面進行探討。
社區服務刑具有非監禁性,將其引入我國作為一種獨立的刑罰,必須嚴格規定其適用條件,盡量避免出現適用不當的情形,以免適得其反。判處社區服務刑應當具備以下條件:其一,犯罪人的人身危險性低,留在社區執行刑罰不致再危害社會,這應當作為先決條件。其二,犯罪人的健康狀況適合完成社區服務。身患疾病或身體殘疾、智力缺陷或年老喪失勞動能力的犯罪人,健康狀況明顯不能完成社區服務的義務,若對這些人判處社區服務刑,明顯是沒有意義的。其三,原則上犯罪人同意服刑。
對于社區服務刑的適用條件必須嚴格規定,但不能過于細化,應給予法官具體裁判中一定的自由裁量的空間。法官在實際操作中也不能過于死板,不能因為其中的某一條件就教條地適用社區服務刑,做到在不違背這些條件的前提下靈活運用。
根據2003年7月10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聯合印發的《關于開展社區矯正試點工作的通知》,社區矯正適用于管制、緩刑、假釋、暫予監外執行和被剝奪政治權利并在社會上服刑這五種罪犯,對社區矯正的對象并沒有作明確規定。結合我國的實際并參照國外的立法經驗,社區服務刑的適用對象除了該《通知》中規定的五類之外,還可以再增加下列三類:(一)未成年犯罪人。鑒于未成年人特殊的心理和生理特征,對未成年犯罪人側重教育和矯治是國際司法上的慣例。許多國家出于對未成年人保護的初衷,已經建立了少年刑事司法制度,我國應積極借鑒成功經驗,加大對未成年人犯罪人的保護,對未成年犯罪人,尤其是那些罪行輕的未成年初犯、偶犯適用社區服務刑。(二)罪行輕的犯罪人。國外一些國家對罪行較輕的交通肇事罪、性犯罪、毒品犯罪等適用社區矯正刑,判處罪犯履行社區服務的義務。我國可考慮對于罪行輕微或較輕、社會危害性不大的罪犯,適用社區服務刑。具體可在刑法中規定,判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的輕刑罪犯,可視犯罪人具體情況選擇適用社區服務刑。(三)過失犯罪的犯罪人。過失犯罪的犯罪人本身主觀惡性就小,將他們放到社會上履行社區服務的義務一般不會再危害社會,同時有利于他們不在人格上受到創傷,能盡快地融入社會。
執行與監督是整個社區服務刑制度的主體,我國要構建一個完善的社區服務刑制度必須重視對這一部分內容的構想,使之科學、合理、符合國情。下面從執行機構、勞動場所、勞動項目等方面進行闡述:
在其他國家,社區服務刑通常是由專業的緩刑官或社區矯正人員來負責監督執行的。我國刑法規定,公安機關是單科剝奪政治權利、管制、緩刑、假釋、監外執行等非監禁刑的執行機關。同時,根據我國社區矯正試點工作的各項規定,社區矯正的具體實施是由基層司法所負責的。綜合各種因素的考慮,我們應做好任務分配工作,壯大基層司法所的力量,增加司法所中在編的具有專業素質的法制人員。在構建社區服務刑的過程中應當避免社區矯正試點工作中存在的各部門銜接不到位的問題。國家應當在各公、檢、法等部門中開展社區服務刑知識的教育,明確各單位的職責,落實好各個環節。把判處社區服務刑的犯罪人的資料、檔案、判決等次材料移交相應的基層司法所,只有這樣基層司法所才能在最后的執行中順利進行。
社區服務刑的勞動場所一般都是非贏利性、公益性的機構。我國社區服務刑在勞動場所的選取上大可借鑒其他國家的做法,可以考慮在社會福利機構(如養老院)、公益性事業單位(如醫院、學校、圖書館)、公共設施管理部門(如環保、園林、市政部門)、國有企業以及指定的其他公益性場所。
被判處社區服務刑的犯罪人所做的勞動項目必須具備無償性和公益性。犯罪人通過無償的具有公益性質的勞動補償社會,同時勞動對犯罪人無形地進行思想矯治。由于不同的國家經濟發展水平、文化習俗、生活習慣、道德觀念等方面都不相同,我們在引入社區服務刑時不可能照搬西方一些國家的勞動項目。況且,我國幅員遼闊,各個地區之間也存在差異,在社區服務刑執行的勞動項目上也應該不盡相同。因此,立法在規定社區服務刑的勞動項目上不宜過細,應當原則性地規定勞動項目為社區服務刑執行部門提供的各種具有社會公益性質的勞動項目。
由于社區服務刑未剝奪犯罪人的自由,在開放的環境中進行,犯罪人能否完成指定的公益服務或者說對犯罪人的懲罰和矯治能否達到最有效狀態,基本上取決于罪犯的自覺。如果罪犯在執行過程中拒絕繼續完成社區服務刑,則意味著其對國家判處的刑罰的抗拒,必須對這些不完成社區服務刑的罪犯規定相應的制裁措施,實際上這是國家刑罰權實現的補救措施。大多數國家把犯罪人未執行的社區服務刑轉變為監禁刑執行,也有少數國家把不完成社區服務刑的行為視為新的犯罪,單獨規定為獨立的犯罪行為。從目前我國社區矯正的實踐中可知,違反社區矯正規定的犯罪人并沒有受到相應的懲罰,不能使犯罪人在思想上產生畏懼,不利于對犯罪人全面、徹底的矯治。我國構建社區服務刑必須注意對不完成社會服務的法律后果在立法規定上和實際操作中做到兩不誤。對于不能依照判決確定的時間和期限,在指定場所完成指定的公益勞動的犯罪人,或者故意逃避社區公益勞動的犯罪人,應當規定各自相應的處罰措施。具體來說,情節較輕的,由基層司法所給予警告,警告后仍然不履行社會服務義務或者履行不力的,可以延長社區服務刑的時間和期限。對于惡意逃避公益勞動情節嚴重的,則將案件移交檢察院,檢察院審查后報回法院,由法官作出是否執行原判監禁刑的決定,已經完成的刑罰可按照時間比例折抵部分監禁刑期。
[1]廖斌.監禁刑現代化研究[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8.
[2]王宏玉.非監禁刑問題研究[M].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8.
[3]謝望原.歐陸刑罰制度與刑罰價值原理[M].北京:中國檢察出版社,2004.
[4]劉家琛.當代刑罰價值研究[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3.
[5]謝望原.西歐探尋短期監禁刑替代措施的歷程[J].政法論壇,2001,(2).
林瑀(1980-),女,碩士,福建師范大學法學院講師,主要從事刑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