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家明
針對我國物價水平節節攀升,且漲幅持續擴大,中央政府將控制通脹作為宏觀調控的首要目標,并于2010年10月以來,采取了一系列貨幣政策,包括連續提高存款準備金率,提高存貸款基礎利率,其中存準率達到21%的歷史高位。但目前看,對物價水平的控制效果并不十分理想,2011年7月CPI同比上漲6.5%,創2008年8月份以來的新高。8月雖略下降至6.2%,但下半年通脹壓力仍然很大,形勢依舊嚴峻。
當前這場通貨膨脹是受多種因素綜合影響的復合式通脹,包括超發貨幣、輸入型通脹、理性預期等。而從一些跡象和趨勢看,當前的通脹還很有可能變成一個較長期的存在。
首先,擴大內需已成為一個長期的重要政策目標,在這一目標實現的過程中,實際需求擴大對物價必然構成一個長期的支撐。其次,人口紅利逐漸消失,劉易斯拐點出現,當勞動力無限供給狀況根本改變,過去低工資成本競爭優勢的發展方式就難以為繼。工資上漲帶來的成本型通脹在一個較長周期內就難以避免。而對資源環境的日益重視也使得資源能源等上游產品價格長期趨升并向下游傳導。第三,我國實體經濟領域資金大量流入房市、股市、債市,乃至地下高利貸行業,導致經濟虛化。同時,資產價格泡沫進一步拉動消費品價格上升,而我國實體經濟發展環境短期難見好轉跡象。第四,赤字型財政政策的長期化,使國債規模越積越大,經過銀行類金融機構購買并持有后,客觀上擴大了社會信貸總規模,增加了貨幣供給總量。2010年增加7289億元,2011年又要增加9500億元,截至2010年末國債余額已達67526.9億元,比2005年末增加1倍多。長期的財政赤字和對國債的依賴,必然會帶來通脹的長期壓力。
因此,對當前治理通貨膨脹的長期性、艱巨性和復雜性應有清醒的認識和準備。同時,還必須充分體認到,通貨膨脹并不僅僅是一個經濟問題,更是一個政治問題。它具有“劫貧濟富”的收入分配效應,將使低收入群體受到更大的剝奪和傷害。本輪物價上漲中以食品等基本生活用品漲幅最大,2011年6月,食品價格同比上漲14.4%,漲幅連續6個月保持在10%以上。而低收入群體的恩格爾系數也最高,這使他們的生活甚至生存直接受到沖擊和威脅。當社會底層長期彌漫的不滿情緒在通脹的激發下進一步發酵之后,中國社會便會面臨類似于“崇禎死彎”的嚴重后果。
從后續政策取向看,考慮通脹可能的長期性,其治理也應從長遠著眼。一是完善貨幣調控政策,以社會融資規模為新的調控目標,積極促進金融宏觀調控向市場化方向轉變。二是充分發揮財政政策作用,更有效地解決一些結構性、根源性的問題,減少財政造成的通脹壓力。將財政補貼與通脹率掛鉤,對中低收入人群實施反通脹補貼,降低社會風險。三是努力改進“一行三會”平行管理模式,打破銀行、證券、保險各業監管部門利益格局,強化央行的統籌決策能力和政策執行效率。四是努力營造促進實體經濟發展的良好環境,加快自主創新和產業升級,使經濟體更有生機活力,在保增長與抑通脹之間實現較好平衡,避免陷入“滯脹”的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