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廣偉 張 霞 武漢紡織大學
危機以來G20機制的角色嬗變及對中國的影響
曹廣偉 張 霞 武漢紡織大學
G20機制,是世紀之交世界主要經濟體為推動發達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之間就實質性問題進行討論和研究,在布雷頓森林體系框架內建立的發達國家與新興市場國家的非正式對話機制。現已形成了“領導人峰會-協調人會議-部長級會議-工作組會議”的機制架構。因其成員由19個國家和歐盟組成,史稱二十國集團,也稱為G20機制。為了確保G20機制在布雷頓森林體系框架內運行,促進各項決議的貫徹執行,并為機制運行提供技術支持,聯合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銀行、國際勞工組織、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世界貿易組織、金融穩定委員會等國際組織也作為特邀代表參與G20機制活動。
本文通過分析G20機制在應對國際金融危機中的角色定位和在后危機時代的角色轉變,以期探討G20機制的發展之路和對中國的影響,為探索應對G20機制的途徑提供參考。言》、《匹茲堡峰會領導人聲明》,圍繞探尋危機根源、刺激全球經濟增長、增資國際金融機構、加強金融監管、改革國際金融體系、反對貿易保護主義等議題展開討論,經過艱苦的磋商和協調,與會各方達成廣泛共識,引導成員國和相關國際金融機構切實貫徹執行會議決議,為有效化解全球金融危機,促進世界經濟復蘇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成為世界主要經濟體合作應對金融危機的主要平臺。
G20機制在形成之初主要關注國際金融問題,旨在促進發達國家與新興市場國家就國際經濟貨幣政策、金融體系和防范金融危機等重要問題開展建設性、開放性對話。通過對話,為協商有關實質問題、尋求廣泛合作奠定基礎。隨著國際形勢的發展變化,G20機制關注的議題逐漸擴展到改革國際金融體系、援助發展中國家、打擊國際恐怖融資、促進經濟復蘇,乃至應對氣候變化和經濟全球化,涉及領域更為廣泛。但因長期停留在部長級會議層面,其在全球經濟治理體系中的地位和作用沒有得到有效彰顯,一直處于全球經濟治理體系的邊緣。
2008年,世界金融危機爆發后,發達國家成為危機的發源地和重災區,自身實力受到重創,難以自救,需要借重發展中國家尤其是新興市場國家的力量擺脫危機。法國率先提出召開二十國集團金融峰會,并得到加拿大和美國的響應。2008年11月二十國集團領導人在華盛頓舉行“金融市場和世界經濟峰會”。從此,G20機制的重要作用凸顯,開始從幕后走到臺前,從邊緣走向中心,無論是組織運行機制,還是議題選擇、地位作用,都發生了顯著的變化,權威性空前增強。G20機制的角色定位也從維護國際金融穩定嬗變為應對全球金融危機,促進世界經濟復蘇。
為應對蔓延全球的金融危機,二十國集團領導人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連續召開華盛頓峰會、倫敦峰會、匹茲堡峰會,并發表了《華盛頓峰會宣言》、《倫敦峰會宣
隨著世界經濟形勢好轉,G20機制的角色也發生了重大轉變,從應對金融危機的有效機制,逐漸嬗變為促進國際經濟合作的主要平臺。其關注的議題也從探尋金融危機的根源、加強金融監管,轉變為改革國際金融機構、加強世界金融安全網建設、推動世界經濟強勁可持續平衡增長。此外,全球氣候變化、環境保護和世界貧困等全球發展問題也進入了G20機制的議題范圍。
1.推動世界經濟強勁、可持續、平衡增長。二十國集團在華盛頓峰會和倫敦峰會上采取超常規且高度協調的政策行動,推動了全球經濟以超出預期的速度復蘇。但風險猶存,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經濟發展不平衡,很多G20成員失業率依然高企,全球經常賬戶失衡,部分國家的高額財政赤字和債務持續攀升。二十國集團為鞏固和促進經濟復蘇,在匹茲堡峰會啟動了“強勁、可持續、平衡增長”框架,承諾采取協調行動,確保世界經濟總體健康發展,推動強勁和持久的復蘇。為此,二十國領導人在首爾峰會上承諾,推動宏觀經濟政策改革,包括進行必需的財政整頓,提高金融市場的穩定性,向市場決定的匯率體系邁進,增強匯率彈性以反映經濟基本面,防止貨幣出于競爭目的貶值。發達經濟體,包括擁有外匯儲備的國家,要謹防匯率的急劇波動和混亂趨勢,化解新興國家面對資本流轉過度波動的風險;發達赤字國應增加儲蓄,維持開放市場環境并增強出口競爭力;盈余經濟體應積極改革,減少對外需的依賴,主要依靠內需拉動增長,以期實現世界經濟強勁、可持續和平衡增長。
2.強化國際金融監管體制改革,建立更具抗風險能力的金融體系。危機過后,二十國集團決定推動國際金融監管改革,建立更具抗風險能力的金融體系。在多倫多峰會上,二十國領導人強調加強金融市場基礎設施建設,加快實施強有力措施,以國際一致和非歧視方式,提高對沖基金、信用評級機構、場外衍生品市場的透明度和監管力度。致力于打造一個在危機中有權力、有辦法對各類金融機構進行重組或處置,而無需讓納稅人最終承受負擔的金融監管體系,使金融部門真正承擔起為政府部門修補金融體系、降低金融系統風險買單的責任。首爾峰會正式批準實施《巴塞爾協議Ⅲ》,進一步提高了銀行資本充足率,使銀行資本的數量將大大提高,質量將得到很大改善。這將使銀行能在無需政府超常規介入的情況下承受諸如近期金融危機所產生的巨大壓力。G20一系列措施的實施,有助于穩定國際金融市場、化解大規模資本流轉波動帶來的壓力,從而建立一個更具抗風險能力的金融體系。
3.加強全球金融安全網建設,建立更加穩定、更富韌性的國際貨幣體系。歷經全球金融危機的洗禮后,二十國集團領導人認識到沒有哪一個國家和區域可以在當今的全球經濟中獨善其身,于是構建區域性和全球性的安全網成為了一種追求。在首爾峰會,二十國領導人承諾,加強靈活信貸,包括延長期限和取消使用額上限;設立新的預防性信貸,為需要靈活信貸但不完全符合資格的國家提供一種新的工具;建立針對系統性危機的預防機制,主動向有壓力的國家,特別是那些可能在全球范圍傳播沖擊的國家提供大規模的資金流動,與各區域融資安排達到協同效應,從而阻止危機蔓延。并要求G20財長和央行行長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協助下探討應對系統性震蕩的新方法,加強區域性金融機構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所有可能領域的合作,提高區域金融機構應對危機的能力,以建立一個更加穩定、更具彈性國際貨幣體系。
4.改革國際金融機構,推進其合法性、可信性和有效性建設。二十國集團落實了倫敦峰會、匹茲堡峰會的承諾,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籌集了7500億美元資金,使其資金規模將擴大至原來的3倍,為多邊開發銀行籌集了3500億美元資金,使其貸款能力幾乎翻番。此外,G20機制還在大力推進國際金融機構改革,已核準世界銀行股東通過的重要的發言權改革方案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份額改革方案,使發展中國家和轉軌國家在世界銀行的投票權自2008年以來增加了4.59%,達到47.19%;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中的份額增長6%,升至42.3%。同時歐洲國家將讓出兩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理事會的席位給發展中國家,以提高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在理事會的代表性。并敦促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通過公開、透明、擇優進程,遴選所有國際金融機構負責人和高層管理人員,使更多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人員出任國際金融機構高管。危機過后,G20機制關注的議題逐漸從經濟領域向社會發展領域擴展,在多倫多峰會和首爾峰會上,能源安全、環境保護、氣候變化、綠色發展和反對腐敗都成為G20峰會討論的重要內容。一系列措施的實施進一步提高了國際金融機構的貸款能力,增強了國際金融機構的合法性、可信性和有效性,表明在后危機時代,G20機制的視野將逐漸從經濟領域延伸到社會發展領域延伸,與主導世界政治安全領域的G8機制并立,成為主導世界經濟、社會發展的運行機制。
1.G20機制為中國全面參與國際經濟事務提供了一個有利的平臺。G20機制不僅成員國身份多元化,而且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力量對比也呈現相對平衡的狀態,是一個能夠真正實現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平等對話的平臺。另一方面,G20機制為中國提供了一個相對公平、公正分配和承擔國際責任和義務的機會,尤其是在涉及中國未來發展的重大利益問題上,使中國發出了自己的聲音,捍衛了自身的合法利益。同時,G20機制為中國提供了一個為自己伸張正義的平臺,面對近年來國際社會針對中國的負面評論和歪曲報道接連不斷,中國可以通過G20渠道全面、客觀地展示和傳遞自身的正面形象。
2.G20機制實質性地提升了中國在世界經濟舞臺上的國際地位。長期以來,中國作為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一直倡導并積極推動建立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但是始終處于全球經濟治理體系的外圍。G20機制開創了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平等參與全球經濟治理的新時代,為中國推動國際經濟新秩序建設提供了更多機會。在這里中國擺脫了在八國集團舉行峰會時所充當的邊緣角色,成為國際經濟治理機制的主角。面對幾乎都成為借貸者或負債者的工業化國家,擁有全球最多外匯儲備的中國扮演著世界主要債權人的角色。在G20倫敦峰會上,中國承諾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增資400億美元,以提升IMF的貸款能力,幫助陷入危機的國家擺脫困境。2007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以來,中國經濟一枝獨秀,一系列刺激經濟計劃也為世界經濟復蘇增加了信心。據中國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發布的2010年《發展和改革藍皮書》,中國經濟實現“V”型反轉,2009年中國實現國內生產總值33.5億元,對世界經濟增長貢獻超過50%,成為帶動全球經濟復蘇的重要引擎,是穩定世界經濟的中堅力量。
3.G20機制大力推進國際金融體制改革,提升了中國在全球經濟治理體系內的影響力。進入21世紀以來,新興國家的整體實力大大提升,美國的霸權地位開始松動,其他發達國家的經濟實力逐漸削弱,世界經濟格局發生了重大變化。2010年4月,世界銀行通過了投票權改革方案,向發展中國家轉移投票權3.13%,中國在世行的投票權也從 2.77%提高到4.42%,成為世界銀行第三大股東國;2010年11月,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通過了份額改革方案,向新興經濟體轉移超過6%的份額,中國成為這次份額改革的最大贏家,份額將從目前的 3.72%升至6.39%,投票權也從目前的3.65%升至6.07%,超越德國、法國和英國,成為僅次于美國和日本的第三大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卡恩還表示,份額和投票權改革是一個“動態的”過程,鑒于中國和印度等新興經濟體目前良好的經濟發展態勢,其有可能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下一輪份額和投票權改革中得到更多話語權。中國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內的份額和投票權的提升,授予中國更大的責任和義務,使中國可以從體制內影響并引導國際金融機構的運作機制,從議題設定、議程推進、政策制定和具體落實等各個環節的參與中維護發展中國家和自身的利益。
4.G20機制也使中國面對更多的國際社會壓力。中國作為迅速崛起的地區性大國,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發達國家始終沒有放棄在現有國際框架下對中國的遏制戰略。危機過后,G20機制把國際經濟增長不平衡和收支不平衡的原因之一歸咎于中國采取的匯率政策,使中國面臨國際社會的巨大壓力。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企圖轉嫁引起這種不平衡的原因,認為中國人民幣過低的匯率和巨大的貿易順差是引起國際經濟增長不平衡、收支不平衡的原因,力促中國在貿易失衡和匯率問題上作出讓步。同時,G20首爾峰會宣言也指出,世界各國要努力建立更加市場化的匯率形成機制,令匯率變動能夠反映經濟發展的真實狀況,同時避免各國貨幣的競爭性貶值。這對中國的匯率決定機制形成巨大壓力,促使中國采取更加靈活的匯率政策,在市場化的匯率形成機制上邁出更大的步伐,不利于中國根據國際收支的狀況須循序漸進地推進人民幣匯率改革。同時,G20機制實施的相互評估程序,加強多邊合作以提高外部環境的可持續性,同時尋求通過全面的政策來減輕過度的不平衡,使經常賬戶的不平衡處于可持續的水平,并責成G20財長和央行行長在2011年上半年研擬出“指導性指令”以發現重大經常賬戶失衡問題。這一系列解決貿易失衡措施的推進,對存在巨大貿易順差的中國將帶來巨大沖擊,對中國的出口經濟帶來不利影響。
10.3969/j.issn.1003-5559.2011.03.026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東亞貨幣合作的機制效用與中國經濟安全”(項目編號:08JC810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