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寧愿當一輩子的瞎子,也不讓自己的身心受到污染。”雙目失明的22歲鄉村姑娘付華清,雖眼疾治愈有望,但家貧無錢求醫。2010年,有一個煤老板表示愿意出資30萬給她治病,卻被她毅然拒絕。因為這個已婚的煤老板還有一個附加條件: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在這個“寧愿坐在寶馬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車上笑”成為“名言”的年代,面對一個貧弱盲女的苦難和堅守,每個人不能不投出敬仰的目光。因為在這個女孩子的心中,有我們很多明眼人都看不到的盼望。這是一個審丑疲勞的年代,所以審美疲勞很難,因為真正的美是如此稀缺。很多人在生活的壓力和堅硬的生存面前苦苦支撐,雖然有眼睛也不敢攬鏡自照,怕看到自己疲憊的面龐和卑微的表情。這個時候,那些成功者的業績往往難以振作不堪重負的靈魂,倒是苦弱者的堅持,如一縷陽光照進我們難堪的現實,因為苦難的同在,所以盼望也就能夠同在。
有人不惴冒昧地揣測,新聞中所謂的煤老板巨款找“小三”的故事,很可能是好心人和記者的一次善意策劃,因為當前需要救助的人太多太多,有看點的故事才能喚起公眾的同情。真實的苦難背后可能有策劃出來的光環,這一點毋庸諱言,因為這樣的新聞故事和網絡策劃,近兩年也不是一件兩件。但是如果靠策劃感人故事來博取同情,只會把公眾同情的胃口越吊越高,長此以往,對于弱者的同情也就難免日漸麻木——審美疲勞不會有,但“審苦疲勞”就在所難免了。所以靠策劃,靠眼球效應來博取同情、換取救助不是正路,這條路注定越走越窄。
但是,不為那些需要救助的人,就為我們自己,我們也寧愿相信所有苦難背后的自尊、堅守和抵抗故事都是真實的。這個信心不是因為付華清們的感人故事一定是真實的,而是因為付華清們的苦難、不幸、不屈和努力是真實的,因為我們自己的生活是真實的。所以這個信心不是來自付華清,而是來自我們自己,來自我們每個人在自己的生活中,哪怕一點一滴微不足道的對底線的卑微的堅持——我們即便節節退讓,也盡了最大的努力,付出了最大的代價,沒有一次不戰而降!
正因為這樣,每一個普通人都應該對付華清們伸出援助之手,不僅僅因為感動,更不是為一個完美的策劃傾倒。而是為了證明,我們不僅在艱難地堅守,我們還有能力進攻——即便我們每個人都深陷在自己的生存處境中,但是并沒有被它的重負所壓倒,我們還有能力同情,還有能力付出,還有能力愛。因為哀慟的人有福了,他們必得安慰。
和所謂夢想“哭在寶馬”的“眼目的情欲和今生的驕傲”比起來,這才是人之為人的真正希望所在。
編輯提點
本文的最大特點是一波三折。從歌頌盲女的操守,話頭一轉,指出這很可能是一次救助弱者的“慈善策劃”,指出類似策劃雖然值得同情,但不是正路;但是緊接著筆鋒又一轉,指出事件可能的虛假成分背后的真實核心:“苦難、不幸、不屈和努力”,由此將文章的議論推向高潮,強調無論現實如何,同情、付出和愛是真正的希望所在。現實的真實和心靈的真實,后者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