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以下簡稱記):你和先生當年是怎樣認識的?
蘇小衛(以下簡稱蘇):我和他從小學到中學都是同學,我們兩人的姐姐也是好朋友,我們四個人經常在一起玩,由此結下了深厚的友誼。1978年,我考入首都師范大學中文系,他考進了北京電影學院美術系。讀大學期間,我倆沒什么來往。1984年,我又考取了北京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攻讀現代文學專業。1985年12月,姐姐說要給我介紹一個男朋友,并夸口說:“你倆在一起呀,絕對是女才郎貌。”我當時搖著頭說:“我不要太帥的,怕看不住。”姐姐趕緊說:“他算不上帥,只是有些歪才。”在姐姐的鼓動下,我前去相親,等見面一看,天哪,竟然是自己的發小霍建起!我性格活潑開朗,他是個“悶葫蘆”,我倆性格互補,再加上兒時的友誼,很快就成了一家人。
記:據說你和先生的合作是逼出來的?
蘇:我是為了圓先生的導演夢才當了編劇的。當時,他已在北京電影制片廠當了十年美工,突然有一天,他想和張藝謀、陳凱歌一樣,拍一部屬于自己的電影。我是一個比較本分的人,主張干一行愛一行。可那段時間他經常唉聲嘆氣,于是我決定幫他實現當導演的夢想。有一次,他想把梁曉聲的小說《表弟》拍成電視劇,有一個投資人出了5000元錢買下了小說的改編權,就不再投錢了。這件事情最終失敗了,但卻啟發了我,我對他說:“有了劇本我們也可以找投資方,你就可以圓導演夢了!”正巧,我聽到了一個關于幾名殘疾運動員的故事,很感動,和他說了,他并不在意。我也不理他,很快寫出了電影劇本《贏家》,他看了劇本很是興奮,然后就開始尋找投資人。
記:尋找投資人的過程順利嗎?
蘇:實在太難了。我們通過熟人、朋友介紹,找了無數家,簽了無數的合同,最終都是一堆廢紙。有半年時間我們是在打擊、失望中度過的。最后他絕望了,嚷著要放棄。我安慰他再努力試一試,說不定就會成功的。有一次,我們找到峨眉電影制片廠,對方認同這個劇本,但明確表示導演不用我先生,我當然不同意,這件事情又黃了。差不多過了一年,《贏家》的事有了眉目。浙江一位企業家看了劇本后,同意投資50萬元,而在這之前,電影局已表示投資30萬元,中國殘聯投資15萬元,有了這些錢,電影就可以開拍了。聽到這個好消息,我們夫妻倆激動得相擁著流了淚。
記:你們既是藝術創作上的好搭檔,又是相濡以沫的好夫妻,你眼中的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蘇:先生愛靜,善于觀察,心特別細,每次拍完戲回來,我們都會一起聊天。我平時愛看文學書,對時尚、暢銷的書也很關注,我常常會向他推薦一些好書。從性格層面到精神層面,我們都是互補的。和他長期相處,我總感覺他長不大似的,這也許和他喜歡繪畫有關,他的世界特別有限,對有些事采取逃避的態度,比如拋頭露面、處理復雜的人際關系及家庭瑣事等。
記:你和先生合作的影片始終關注當代現實生活中普通人的命運,創作中,你們是怎么磨合,達到默契的?
蘇:我倆每合作一部影片都會爭吵,吵得厲害時,我會“威脅”他:“下次不給你寫了。”他也笑著說:“好啊!我就不拍你的本子。”其實我們誰都不會擱在心里。我寫劇本時他從不給我“指導”,讓我盡情發揮。合作多了,我倆知道彼此的心思。我的文字能力、構思故事的能力比他強,他的畫面、電影語言比我強,我們正好可以互補。電影拍攝前期,我們的碰撞常常會弄到面紅耳赤,有了80%的把握之后,他就開始操作了。當然拍攝期間,我們還會在電話中為一句臺詞、一個細節爭論,盡力把它弄到完美、極致。
記:你先生如今知名度很高,影視圈是個名利場,各方面的誘惑很多,你對先生有過擔心嗎?
蘇:我先生是個對婚姻、家庭負責任的人。他平時拍片比較忙,經常不在家,但十分戀家,除工作外,他不認為還有比回家更好的去處。在家時,他愿意陪兒子玩,想給他一個快樂的童年。他喜歡這樣教育孩子:“你得努力,我小時候啊……”千篇一律。以至于后來他一說“你得努力”時,兒子就接話“我小時候啊……”先生很善良,他的事業、家庭都離不開我,對我非常依戀,我對他一百個放心。
蘇小衛,著名編劇,國家廣電總局電影劇本中心副主任。她和導演丈夫霍建起合作的主要作品有:《贏家》《那山那人那狗》《說出你的秘密》《藍色愛情》《暖》《情人結》等。2010年,她擔任馮小剛執導的影片《唐山大地震》的編劇。作品曾獲得華表獎、金雞獎、長春電影節最佳編劇獎等。
〔編輯:劉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