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題,作為一個被地理打擊得體無完膚的文科生,我都有點崇拜自己,能把麗江的經緯度記得這么清楚了。
歷史老師讓我回答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偶然性。我說:哥倫布夢想著到達東方,直到死前,他仍堅信自己到達的是印度,而不是新大陸。
你的心里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座城,你只是通過文字和別人的敘述了解過它,甚至只是知道而已,但你卻有非去不可的執念。麗江對我的意義,就像東方之于哥倫布。
我對麗江的期待源于堂姐的一句話。那年她高三,我初一。她說,她的同學高考后要去麗江,去邂逅愛情。在那之前,我對麗江的認知約等于零。不諳世事的年紀難免憧憬風花雪月,光是“邂逅愛情”這四個字就足以誘惑我了。我想,能和有緣人不期而遇的地方,一定是個好地方。
直到我也開始高考第一輪總復習,麗江已經成了一個不愿意醒來的夢。至于那個姐姐后來是否去了麗江,是否邂逅了愛情,一點都不重要。心心念念了太久,幾乎淡忘了最初向往的緣由,只覺得那是我的青春里必須完成的一場儀式。
仰慕了很久的學姐回學校舉行她的新書見面會,出于某種“近人情怯”的小心思,我并沒有去。我讀過她以辛湘允為筆名寫的故事,也看過她用本名發表的作文。她的妙筆下,好像沒什么文體不能生花。
而我在考場上心血來潮寫的一篇記敘文,只拿到42分(滿分70),還被語文老師當眾嗤笑為“不符合情理”。我當時抄作文素材的動作沒有停頓,心里卻像塞滿了浸過水的棉花,又悶又沉。文字從來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東西,不像數學,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我沉默,是因為我明白不夠強大的人的辯駁不會有力。如果成功等于富足,那么驕傲大概是我還消費不起的奢侈品。倘若有一天,我能衣錦還校,我一定會去找他,說說我所認為的情理,把彼時的濕棉花曬曬干。
我總把未來往燦爛里設想,遺憾的是,我不是一個有恒心有毅力的人。剛開學的時候總像打了雞血一樣,斗志昂揚發憤圖強——不出十天半個月的就歇菜了??荚嚽昂蠡跊]復習好、考試后被成績刺激到,小宇宙再次燃燒——過不了幾天又蔫了。
每次路過教堂,都會習慣性地停下來看看對面二樓的“沒有陌生人”音樂吧的招牌,那上面有“齒輪音樂”的字樣?!褒X輪”是我們音樂社的名字,“沒有陌生人”的老板是我們的贊助商。我們經歷過被學校領導說成黑社,被老師當反面教材,不允許在學校里貼音樂社通知,不讓借用學校的教室開會……我們被誤解被打壓,只是因為“齒輪”是個不接受學校管理,而又有個贊助商的社團而已。那么舉步維艱的狀況我都沒打算要放棄。然而,現在這個畢業生的身份卻害我不得不先把它擱置一邊??茨莻€招牌,歸根究底是想提醒容易懶散的自己:要是不認真復習,對“齒輪”的堅持就白荒廢了。
看到一個學長的日志里寫:“曾經想著要用三個月來讀完別人讀三年的書,結果我要用四年?!毕肫鹚靶攀牡┑┑卣f不讀高四的樣子,心情復雜地只能回復“加油”兩個字。高四是個太猙獰的詞, 雖然我現在的狀態不甚理想,但我很肯定我不想不要也不能踏進復讀班的教室。無論有多少上了大學的人感嘆“以為離開了地獄,其實離開的是天堂”,“大學沒有想象的美好”,我都義無反顧地渴望著圓滿地畢業。因為,那是我明年夏天順利抵達麗江的前提。
如果2012年火山沒噴,地沒震,風沒咆哮,水沒澇,我沒有被高考打敗,你想起麗江還心潮澎湃,那我們就26.88°N ,100.23°E見吧。
[編輯:張春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