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這些紙船只想在時光的漣漪上起舞,并未打算抵達任何港灣。——泰戈爾
我始終覺得,最好的時光是不加修飾地擺在那里也依舊搶眼的物什,它會泛著純凈的光澤,在這個紛亂的世界顯得那么無可挑剔。
而且最好的時光總是有人做載體。他們,無論與我瓷實與否,都不只是過客那么簡單。
我篤信。
每一張撲克臉旁都有一團活寶的笑
燁子與海濤。我覺得這是一對很難用語言準確形容的生物。只能用我匱乏的詞匯拙劣地說:有的人成雙成對是為了相愛,有的人出雙入對是為了相守,也有人呈天下無雙比翼雙飛狀其實他倆真的就只是同桌而已。
算了,沒人信。畢業前商說:“你們對彼此有感覺的畢業了就參謀一下往一塊考,至于燁子與海濤,現在中國開放了,什么情況都可以接受。”海濤不明就里地看著眾人哄笑,還很天真地對燁子說:“燁哥,你報哪我報哪!”
燁子,人稱“撲克臉”“面癱”“假正經”。但其實,話少是因為后知后覺,冷酷是因為想不起來笑,時不時地揪頭發是想拔苗助長,話語犀利是天生一副憤青的小心臟。
而海濤,一班的精神病委員長,帶領英雄組沖鋒陷陣。身姿妖嬈,動不動就放一些毀滅性的話給我:“老大!你覺不覺得你比我胖或者我比你瘦?!”他的大腦庫存中百分之九十是世界戰爭史和CS,愛好打甘雨和對燁子表達感情。
所以你看到了,這兩個無敵的人成為同桌的結果就是,當商語重心長地跟我們說:“人的一生,至少會有一個人,他在你的生命中占據著不可或缺的位置……”此時海濤緊握著燁子的手:“燁哥……是你?!”
畢業的那天,拍完畢業照就散得差不多了。農民指著同學錄:“這……”我湊過去看,海濤在“最想去哪里旅游”里寫的是“燁哥家”。我樂不可支。
想起高考那天,進考場。“老大!”海濤叫我。我一抬頭,他和我一個考場,再一轉身,燁子也在這考場。一個12號,一個14號,差點就1314了。語文卷發下來時,我瞅著并不親切的作文題還是笑出了聲。
朋友這種狀態,可以用種種方式將其聯結,但和兄弟相比,卻差那血脈交融的一環。和一班的這幫男生混了三年看得出他們不是拜把子的人,因為“結義”這太形式了, 承載不了心里那種純粹的相知。當一個人擺明了最真實的姿態,我就信他是值得銘記的人。如同花枝過于鈍重便開始棄落芳華,而這種墜下的美麗短暫而珍貴。
好吧,監考老師不止一次地瞪著我上揚的嘴角。斂起小抒情,這可是高考啊親愛的!
埋汰一個人總是從被縱容到漸漸習慣
什么叫埋汰呢?說一個人臟到沒樣了,叫埋汰,這是形容詞。把一個人說到沒樣了,也叫埋汰,這是動詞。
比如說甘雨。甘雨有十幾層眼皮(這是真的!),我們就會說那是年輪,長一歲長一層。有一次忘了誰說甘雨臉紅撲撲的像桃,我說像核桃,因為都是褶。最后,甘雨就叫“甘埋汰”了。
作為英語課代表,她會在每天晚上公布作業,而我們很多人都能自動屏蔽,第二天一臉無辜地賴甘雨。但是次數多了,雪飛就不信了:“怎么老欺負我課代表?”“她喜歡!”我暗笑,這只是成為了我們的習慣。
再比如說阿喪。阿喪的名字是日積月累出來的,從嘴瓢到左腳絆右腳再到高一高二時坐在海濤和燁子中間,很明顯天時地利人和地微喪。最重要的是她生活在一個無敵的寢室中——222。222的老三和玉蘭為她和Tony(海濤英文名)改編的《阿喪花》傳唱甚久:“阿喪花一朵,在Tony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朝朝與暮暮,喪切切地等候,何時Tony來入夢……”2010年末的聯歡會上,阿喪化身“紅高粱模特隊”中的小辣椒,揮著紅綢子出來跳舞。
沒有左腳絆右腳,燒雞造型惟妙惟肖。老三說,阿喪每夜等大媽查完寢后會跑到水房練舞步。我笑,她擁有這般堅強的定力不拘于過往的尷尬,總是尋求最誠摯的形象。甘雨也是。她們如同小小的向日葵,果實飽滿,永遠予人以鮮亮如日光的顏色。而這足以讓我們在哄笑過后仰望。
畢業前對甘雨說,我會為你寫一篇文字。她笑,老大,用你華麗麗的文字好好夸夸我吧。我說那你多不適應,你早就習慣了被埋汰不是么?但是在這里,我真得說,你是百折不撓的好姑娘,所以前方的路無論多波折,你都可以安然行走,奔向最明艷的地方。
張狂中安靜的家伙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我知道自己是N重性格的人,所以很輕易地洞察出身邊的人,夸張地笑著卻隨時可以定格,然后陷于巨大的孤獨。
而這種人被我發現了還不自知。
天來這家伙就是其一。他會跟著委員長海濤以出生入死的姿態收拾甘雨,他也會把最搞笑的姿態坦然呈現給我們。但是,我可以從他的文字里看到寧靜。就是典型的馮唐說的 “寫青春美文的東北糙漢”。
而他在彈吉他的時候,會有一種月光傾瀉的感覺,盡管號稱喜歡重金屬搖滾,但我明白,他還是有校園風的意味,整體姿態會將人拽進回憶甚至感傷。
除了天來,老三也是特別能作但是懂得沉靜下來的。而我覺得這樣的人和我特別對撇子。再加上很多或有或無這種傾向的人,其實就像沙場征戰,等不到彈盡糧絕鏖戰殉節的時候,因為我們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但是也有人以“打不死的小強”精神跟我的判定叫囂。海濤一臉猙獰地笑:“我安靜過么?安靜!啥意思?”我轉身不理他,于是有些話墜在胸口沒有說出。
“濤子,老大見得不多,但是知道人的眼睛會出賣心。而你會有那種不符合你瘋癲氣質的眼神。”
最后我真的要讓你們知道這個真實的少年
呃,這個少年就是我。
三年的時間,要了解一個人,還是不易。何況最后我還折騰了一把。
散伙飯,我和海濤成了最大的風景。他喝到扶墻都會倒,而我開始耍酒瘋。但是,僅僅喝了七八瓶而已。當一個人想借酒發揮的時候才是無敵。
那一天和很多人說了很多話,而我全都記得。和我最喜歡的老師說:“我干過不少壞事,我這人真就不咋地,但是我覺得你們特讓人得勁……先干為敬!”和我埋汰了很多次的甘雨說“今天,我要誠懇地告訴你,我鄭重地認為之前我對你采取的一系列措施都是正確的!”
和喜歡西門而西門也喜歡的女生說:“我跟你說,想的越多錯過的越多,彼此喜歡還要那么多的擔心干什么,沒試過你怎么知道在一起是不可能的?”……
瘋了一圈,班任看著我笑的別有深意。我癱在椅子上對老三異常平靜地說:“唉,其實我沒喝醉。”她靜靜地:“我知道。”
可能,只有她知道。
只不過家里的很多事讓我糾纏于其中,而借酒消愁是最無奈的方式。所以當我拎著酒瓶找天來:“咱倆干一杯!”,他奪過了我的容器,說:“心里難受不一定要用酒來宣泄,嘮嘮嗑不行么?”我的眼淚會生猛地砸下來。
當然,樓梯拐角處的我和天來成了另一道風景。這是后話。那天晚上我們去KTV,借著酒勁我很娛樂大眾地唱了最古老的《甜蜜蜜》。而到《恰似你的溫柔》,是我和天來合的,盡管跑調但我還是上了。只是想唱那一句:“讓它淡淡的來,讓它好好的去。”
這個真實的自己,如今被我鋪陳在這里,你們就會曉得那天我真的清醒得要命,始終記得自己瘋癲而直白的樣子。老實說三年來,我越來越霸道坦蕩,至少在你們眼里,但是那種明亮的期待,你們亦懂得。一切的一切,是我最后的年少。
把時光折成紙船,看它們投下的流彩。我知道這是驪歌奏響的時刻,但面對芬芳年歲,卻割舍不開。
我抬手落筆。
你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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