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進大學之際,我們宿舍“臥談會”的一大主題就是中學時的語文課。一來因為我們的專業是中文,對語文有著特殊的感情;二來我們學的是師范,以后絕大多數人都要從事教師工作,所以對語文教育有著“滿腹牢騷”。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不,我們寢室的三位“才女”又開始“語文教育批判大會”了。
夢首先開始“大訴冤屈”。她說她高中時的語文課無聊極了。語文課上,老師拿著教參念,學生就機械地記。臨考試就大量做題。老師會竭盡所能地為他們準備好范文和經典事例,讓他們背熟以便寫作時套用。夢說每當她想到她的語文老師——一位已經步入“秋天”的女性——的絲絲白發的時候,就感覺一陣悲涼。
平接著說道,她的語文老師是位個性鮮明的男老師。在他的課上,幾乎只講古文,現代文學、外國文學作品要么干脆不講,要么只是順帶提一下,用老師的話說就是:“中國文學的精華就在古文,現代文學不值一提。”平說當時班里的很多同學都抱怨老師厚古薄今,但她倒是很喜歡這個“奇怪”的老師,她的古文功底就是在這位老師的感染和“壓迫”下練就的。
來自江南的芳用酥軟的語言恨恨地說道:“不重視語文也就算啦,關鍵是還要對語文進行嚴重打壓。”依她的話說,她們的語文課幾乎淪為了“休閑課”。同學、家長,包括老師在內,都不重視語文,語文課經常變成寫其他科作業的“主戰場”。芳是個文學青年,喜歡讀點詩歌,看看小說,可是最讓她無法忍受的就是班主任嚴禁他們看課外書。甭提什么文學名著(哪怕是她最愛的《紅樓夢》),就連《讀者》和日常的報紙都不允許看,一旦發現,立刻沒收。
“那你呢?”三位“才女”轉而問我。
“我們的語文課嘛,且聽我慢慢道來。”
首先,我們的語文課堂很少出現“滿堂灌”的情形,課上經常出現的場面是師生間的交流對話。印象最深的是上《祝福》這篇課文,大家在“究竟是誰害死了祥林嫂”這一問題上產生了分歧:有的同學認為是魯四老爺及封建禮教害死了祥林嫂,有的同學認為是祥林嫂自身的奴隸性害死了自己。結果課堂變成了辯論場,并且在老師的引導下演變為一場正式的辯論賽。
其次,我們的語文作業真的很少,即使臨近高考,也沒有大量的機械做題。我們老師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題不在多,貴在精,你們認真聽我講解時的思路和方法,無需多做。”高三后期語文老師還經常對我們說:“語文,你們跟著我復習就行,不用額外加題,將時間用到相對薄弱的學科上吧。”當時我們就覺得語文老師太體貼了。
再次,我們的老師鼓勵我們課外閱讀。我們學校有一個傳統,即每個月各班的借書量都會在全校公布。如果借書量減少了,班主任就會催促我們去借書。當然,我們借書不完全是“被逼”的,我們往往都是自發去借書。記得上完沈從文的《邊城》(節選)后,大家蜂擁進圖書館借《邊城》,去得稍晚一些的就只能空手而歸。同樣的“搶”書盛況還會出現在放假之前。
此外,我們學校經常開展與語文相關的活動。高一時,我們就有專門的“語文活動月”,在這期間,我們舉行詩歌朗誦比賽(當時正在學習現代詩歌單元)、詩歌報設計大賽、辯論賽。高二時,學校舉辦了“經典重讀”“讀書征文”等活動。對這些活動,老師都鼓勵我們積極參加,而且老師還經常鼓勵我們向校報投稿,激發我們的語文學習熱情。
“你吹牛吧?怎么可能有那樣的語文老師和語文課呢?”同伴們打斷我的話,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沒有解釋,只是給她們說了一段小插曲:
高考結束后,我去學校送志愿表的時候,恰巧遇到了我的語文老師。我跟她說我填報了中文(師范)專業,將來想當一名“真正”的語文老師。她笑了笑,依舊那么優雅,對我說了一句我至今難忘的話:
“語文教育是需要當做信仰一樣來守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