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一
20世紀70年代,耕地集體所有,大人們整天忙著按時上下工,可分的糧食卻很少,有的湊合著夠吃,有的還得借糧食。我們家由于母親打理得不錯,還能維持正常生活。至于家里養的那頭豬就全得挖野菜喂養了,于是我七歲就提著小筐、拿著小鋤跟著母親在她勞作地周圍的田埂上掏豬菜了,掏滿一筐便倒進母親預備的大筐里。倒進一小筐母親表揚我一次,記著筐數,越表揚我興致越高,有時趕母親下工還能掏滿一大筐。一路上,母親見人就夸說是我掏的一大筐菜,鄉親們也表揚起我來,我則由衷地高興。
鏡頭二
快吃飯了,父親拿出一本一年級課本,教我們讀:“毛主席萬歲!”“我愛北京天安門!”我很疑惑地問父親:“毛主席是神仙嗎?怎么就能活1萬歲呢?”父親說:“人們希望他活上1萬歲……”還斷斷續續地給我們講起毛澤東的故事來。吃上飯,我們姐弟幾個還時不時地順著父親講的內容好奇地問個沒完,父親邊吃邊搭訕幾句,有時答不上來便說:“我也不知道了,等上學以后問老師。”
鏡頭三
每當中午放學回到家時,我們總是在最醒目的地方會看到一張草紙的背面有母親的留言:吃過飯后,姐姐洗碗,弟弟逮下蛋雞扣在筐里,如果二叔家的雞臥在咱們筐里抱出來送給他們……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孩子整天與父母耳濡目染,父母的一言一行對孩子的影響極深。在當時農村那種環境下,我覺得我父母的啟蒙教育做得算是比較好的了,他們雖然沒教了我們多么多的知識,但是他們讓我們體會到了生活的甘苦,又培養了我們的學習興趣。正是他們的影響,我們姐弟幾個都比較愛學習,別人用一年或半年的時間讀半年級(相當于后來的學前班),我只讀了一個月,放假還得到了學校的獎勵。1983年,我初中畢業后直接考進了師范,成了我們村的第一個大學生。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們也尊重長輩,孝順父母,正正派派地做人,認認真真地做事。
于是我在反思:父親只讀了半年書,母親也不過是個二年級學生,而他們的言談舉止、為人處世的方式方法對我們的影響卻那么深。我們怎么說也算是個小小知識分子,眼中的那片天地應比父母他們開闊許多,我們在自己的孩子,自己學生心目中的地位又有多高呢?三思而后,我覺得他們教育的最大特點是把教育順其自然地滲透在了成長的過程中體會到了該如何做。這便是最樸素的無痕教育吧。在我的教育教學生涯中給了不小的啟迪。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無痕的教育比專門的說教更有效果。記得一次我給六(1)班上品德與社會課,那天,學生顯得格外興奮,我進教室一分多鐘后還靜不下來,平時我一般是以靜制動,可那天這一招不起作用,我壓住胸中火,將一個一向不愛學習且邊說邊笑、長得又高又壯的男孩子叫到講臺上,讓他看下面,然后湊到他耳朵悄悄地問:“你看哪個同學最可愛,哪個比較惹人厭?”他順手指了一些同學,我問他:“為什么呢?”他邊指邊說:“這個坐得很端正還看著書,那個亂說亂動……”我本想好好教育教育那個搗亂的大個子學生,然后重重地指教指教在座的其他學生,可此時無聲勝有聲了。我說:“好!下去。”一瞬間,全班同學都靜下來了。從此以后,每逢我上課,那個同學總是坐得端端正正的,注意力也比較集中,有時還舉手回答問題呢!
還有一次,我給六(2)班上課,那節課學習的是《網絡連接你我他》,當學到“用第三只眼看網絡”的時候,我看見一個學生自己饒有興致地玩著文具,便問他:“你覺得網絡有什么負面影響?”他隨即瞄準書上的一段話一讀:“玩電腦游戲時,玩家處于‘游戲腦’狀態,記憶力減退,易混淆虛擬與現實,易出現極端行為。”我明知他是趙本宣讀的,但還是給予正面引導:“你書讀得不錯,會用課本上的相關內容回答問題。”也許是他很少得到表揚的緣故,也許是他沒想到老師沒有批評他反而表揚了他,也許是他從中悟到了什么,之后他在課堂上的表現好了許多,每每提問或回答問題的時候,總有意無意地聯系到課本上相關的數據、說法或詞語,話語還文縐縐的且聲音洪亮,態度正兒八經的,我看著都樂,其他同學也總不約而同地給予掌聲。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陰”啊!
教育應有藝術性,更需要智慧。蘇霍姆林斯基說過,當學生感到老師在教育他的時候,這樣的教育其實已經失效了。是的,教育應該是潛移默化、和風細雨、潤物無聲的,這樣的教育才能奏效。
(作者單位陜西省神木縣第一小學)
責任編輯 楊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