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遲到的春天
1984年7月24日,《四川日報》刊登出一篇中共四川省委為四川民盟平反一起特大錯案的評論文章。這起特大錯案沉冤之深,涉面之廣,株連之多,在解放以后全國統戰工作中極為罕見。
這個錯案的嚴重后果是:1950年“鎮壓反革命”時,在西康省滎經縣錯殺掉109個民盟領導的起義有功人員;另有36人于服刑中死亡,共計145人冤死,連當時的西康省民盟籌備委員會宣傳部長黃汝杰也被鎮壓,數百人受株連,遭管制,所有這些被關、管、殺人員兩代家屬子女受到極不公正的待遇。
三十四年后的滎發(1984)25號文件稱:“經復查,解放前夕民盟地下組織,為配合迎接西康解放,在中共地下黨支持參與下,派張志和、彭迪先等盟員負責爭取國民黨西康保安司令部,雅、滎、漢聯防總隊隊長朱世正率部起義。并在起義后對人民做了有益工作。但解放后,對他們沒有被按照黨的政策作起義人員對待,更為嚴重的是一九五七年反右派斗爭中又把這支部隊錯誤地定性為‘以張志和為首來滎經勾結地主、土匪組織的,暴亂性質的武裝組織’”。
解放后在歷次運動中,除這支隊伍的軍事人員外,其他參加策反起義的政治工作人員均因株連而被殘酷處理,有文書檔案可查的有51位。我在成都參加中共省委統戰部“落實省委51號文件會議”時,統戰部長但漢然在會上講道:“這個錯案發生在滎經,但影響遠超出這個范圍。在省內有幾個地區、省級機關、甘孜州、自貢市,還涉及北京、上海、河南和安徽,不僅涉及民盟的一大批同志,還涉及不少中共黨員?!?/p>
比如,在緊跟鎮反之后的“三反運動”中,負責朱世正起義部隊軍需的秘書李毓昆(盟員)被誣蔑為“貪污糧食”送入監獄;當時擔任滎經縣人民政府財政科副科長的秦朝鐘(盟員),被誣蔑為“賬目不清”,打成貪污分子收監;第三小學校長陳應碩(盟員)因參與組訓武裝隊伍,被誣蔑為“貪污”,遭輪番批斗、罰跪,氣憤之下含冤上吊而死;民政科科員鄭樹賢(團盟交叉),被誣蔑為“克扣教養院人員伙食費”,遭批斗管制留用改造。
在當時“左禍”肆虐的“紅色恐怖”下,全西康省幾百盟員受株連。比如,來滎參加地下策反活動的川大學生吳國治(盟員),在他的檔案袋里,1958年8月4日的結論是:“關于參加以張志和為首的組織暴亂土匪武裝問題審查結論:1949年10月被中國民主同盟組織派到西康省滎經縣參加以張志和為首組織暴亂土匪武裝組織的活動。到滎經后先在民生小學搞所謂民盟的外圍組織‘學友會’工作。后又參加彭迪先組織的直屬土匪部隊政治部領導的隨軍文工團,在滎經四周向土匪部隊進行慰問演出活動?!?/p>
1957年反右時,凡與此事有關聯的川盟領導人潘大逵、張志和、彭迪先、范樸齋、張松濤統統被打成右派,李伯平被劃為反革命右派送勞教;羅西玲和楊匯川被打成反革命右派,跳水自殺。滎經公安局預審股股長黨玉田(川大學生盟員)被打成反革命右派,在押送勞教途中從橋上跳江自殺;“黑線”下連滎經,地下時期盟員經“鎮反”之后本已寥寥無幾,又把孫華榕、鄭樹賢、吳家聲、孫光西、堯俊成、石明玉、張正樑、童梓平、石章詢九人劃成右派分子。除個別而外,幾乎都成右派。當時民盟主委孫華榕被定為“章羅聯盟在滎經的代理人”,打成反革命右派送勞教,放回后家破人亡,孤單無依,生活無著,抱病以拉架架車為生,后因勞累過度吐血而亡。更為可惡的是,他死后,城廂鎮不知道人已死,還通知他去接受大會批判。
文化大革命期間,造反大軍還將五憲鄉大院子生產隊的李少均五花大綁到滎經東方公園批斗,只因他在朱世正起義部隊擔任過分隊副,屬于“土匪小頭目”。
說到這些人的家屬子女受株連后的苦難就更讓人辛酸。如高永富(盟員)被錯殺后,妻子幾次尋死,兒子高玉均讀書就業被阻,女兒高玉芬考取體校、衛校都由于政審過不了關而失學,1962年在印刷廠被無故壓縮回家。小女高玉錦無力供養,忍痛送人。又如親自到黃泥堡逮捕中統少將特務余仲篪的神槍手肖錦(盟員),說他是朱世正的土匪漏網頭目,要逮捕他。他得到消息連夜逃跑在外,二十多年沒有音訊。他妻子經常來找我要人,說“肖錦為你放哨站崗,保護你安全,半夜出發送你到雅安迎接解放軍?,F在我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她滿面流淚,要我還她的丈夫。
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想著與我生死與共的一個個戰友落到這種地步,我的心在滴血!
時隔三十六年,作為戰犯關押了25年的朱世正回到滎經來我家,他感慨萬端地說:“梓平老弟,我朱世正傾全部武裝、全部經濟、全家、全族生命和全部精力靠攏民盟,靠攏共產黨,積極爭取,舍命爭取,結果爭取到在撫順戰犯管理所過了二十五年鐵窗生活!特別想起我的賢內助石文玉,她深明大義,無私奉獻,為革命和我朱世正付出的太多,太多!你看見的,解放前夕,由重慶、成都先后轉移到天寶鄉我家中避難的數十位中共地下黨員,民盟盟員,加上警衛人員,每日三餐,多則十桌八桌、少則三桌四桌,長年累月都由石文玉精心安排,惟恐口味不合,住宿受凍。有誰知道這位默默無聞,無私奉獻自己一切的石文玉,是如何被逼迫致死,誰知道她的尸骨至今拋在何方?她既非地下黨員,又非民盟盟員,誰人來為她落實政策?她只有徘徊于奈何橋畔,鐵圍山前觀看那凄清的寒月”聽著他啼血的哭訴,我也情不自禁老淚縱橫。
錯案雖已平反昭雪,可是世人大多至今對是非功過仍然認識不清,特別對劉、鄧、潘起義的重大意義,對西康民盟“聯劉反蔣擁共”路線、解除劉文輝起義后顧之憂認識不清;對朱世正率部起義抗擊胡宗南、王陵基殘余,保境安民的深遠意義認識不清;對張志和、朱世正的豐功偉績不但認識模糊,甚至現在還有人在說“張是軍閥,朱是土匪”。現在,這一事件的知情者殺的殺了,死的死了,我是直接參與、領導這個事件的幸存者。涉及的人和事我一清二楚,我不說誰說!我不寫誰寫!不然,我怎么對得起被冤殺的同志和并肩戰斗反遭折磨的戰友!更無法向受株連的百戶千家的后人交代,所以我要大喊大叫,我要為他們嗚冤!鳴冤!鳴冤!
二、張志和與劉、鄧、潘起義
早在1927年張志和將軍經洪沛然(洪仿予)的介紹就加入了中國共產黨,黨派李鳴坷同志與他聯系。1937年張志和接韓伯誠通知,在韓家與李一氓同志見面,得知中共中央要張志和赴延安見毛澤東,即與李一氓先到西安,在八路軍辦事處會見林伯渠。后與美國記者一道搭辦事處汽車到達延安,住在外交部。之后,分別拜見各首長,參觀各機關、黨校、陜北公學,其問毛澤東送了他一本用連史紙石印的書,講的是江西幾次反圍剿的勝利戰史。他也送了兩本書給毛,一本是他著的《現代戰爭論》、一本是他們“辛懇書店”翻譯出版的克勞塞維茲大將的《戰爭論》。
一天夜里,毛再次約見他,張志和把他從1927年入黨以來的情況一一匯報:邛崍辦團干校,川軍中培養黨的軍干,重慶辦《新社會日報》,白色恐怖中辦革命旅館,江津起義暴動后,被開除黨籍,出國考察,回國救亡談了幾個小時。當毛聽到上海牛懇書店李凡夫就是張志和時,很高興。馬上去拈架上取了《研究與批判》各期,減懇地作了評價和鼓勵,就在這樣親密的氣氛中談了一個通宵。事后毛又安排他與張聞天專談了一次,10月10日在二、四方而軍會師紀念大會上,在陜北公學開學典禮上,他都應邀講了話。
臨行前,毛親自給他分配任務,叫他回四川做統戰工作。毛說:“你與四川軍閥歷史關系深厚,可以去策動他們。第一步不要做蔣介石的忠實走狗,不要與我們認真作對;第二步使他們在國共戰爭中守中立;第三步最好把他們拉到我們這邊來,共同革命。這任務是非常重要的,你要認真努力去干。”毛又送了一張照片給他,背面親筆題字“志和同志留念”。從此,這一使命制造了張志和同志坎坷跌宕的一生。
張志和回四川后根據毛的指示做劉文輝(西康省主席兼二十四軍軍長)、鄧錫侯(四川省主席兼九十五軍軍長)、潘文華(駐重慶軍方負責人)等人的統戰工作。
1942年經張志和安排,引劉文輝與周恩來在重慶機房街吳晉航家見面,并建議在西康雅安設立秘密電臺。事后,周恩來派王少春等三人在劉文輝公館建立電臺負責與延安直接聯系,直到解放。
1943年由張志和介紹,民盟主席張瀾吸收劉文輝、潘文華人盟。
1948年11月,四川民盟省支部主要負責人張志和、張松濤、吳漢家在槐樹街39號蘭紹謙同志家中研究部署如何配合地下黨迎接四川解放的總方針時,知道劉文輝最大的后顧之憂是與雅屬民間武力的深仇大恨。因劉文輝1946年派保安大隊司令張祿賓率1000多士兵到滎經禁煙,被反劉總指揮朱世正一舉殲滅(當時朱剛從中央軍校畢業不久)。1947年朱世正又糾集天全、蘆山、寶興等袍哥隊伍5000多人向劉文輝地方政權發起大規模的武裝攻擊,一度攻陷天全、蘆山,逼近雅安,此事即為有名的“雅屬事件”。
省支部認為必須把雅屬民問武力爭取過來,納入“聯劉反蔣擁共”的武裝系列,于是決定把工作重心由成都近郊的邛崍、大邑轉移到西康雅安。重點是做好朱世正的轉變工作,以徹底解除劉文輝起義的后顧之憂,并決定派人到西康與雅屬袍哥總頭領陳仲光先生(陳仲光,二十四軍副官長,滎經人,雅屬袍哥組織新康社社長、朱世正是副社長)聯系,通過他了解民間武力狀況和協助做工作。另一方面輸送成渝等地的盟員骨干和大專院校革命學生到西康深入農村工作,培訓骨干。
1948年國民黨“戡亂特種刑庭”傳訊川大學生趙錫驊(滎經人),盟省支部通知趙轉移回老家,首先對朱世正和趙錫驊的老師黃汝杰展開工作。黃賡即入盟,又經趙、黃多次反復啟發教導,朱世正也認識到大勢所趨:只有聯劉反蔣擁共才有出路,賡即提出申請入盟的要求。1949年2月經四川省民盟省支部反復研究決定吸收朱世正同志入盟。
1949年8月,民盟西南總支委員張志和代行西南總支主任委員潘大逵的名義通知,在滎經天寶鄉朱氏宗祠舉行成立中國民主同盟西康省支部籌備委員會,彭迪先為主任,張松濤為秘書,趙錫驊為組織部長,朱世正為軍事動員委員會主任,黃汝杰為宣傳部長,李伯平為財務委員,工作人員有楊匯川,任組織部秘書,馮澤生任秘書干事,楊正南(雅安地下黨領導)任宣傳部主任干事,后增加羅西玲為籌備委員兼文化委員會主任。
1949年11月30日西南重鎮重慶解放,劉、鄧、潘三人聚首成都,聯合起義參謀部內緊鑼密鼓籌劃布置,民盟西南總支負責人潘大逵也前來參與策劃,加強領導。
1949年12月5日周恩來終于給雅安電臺發來指示:“時機已至,不必再作等待”,張志和立即將電文轉給劉、鄧、潘。12月7日,蔣介石以在成都北校場召開會議為名,企圖把川康高級軍政人員(包括劉、鄧、潘)劫往臺灣做人質,以此阻止川康兩省起義,這時,潘文華已在彭縣翹首以待。劉、鄧二人接到蔣介石會議通知后,即于當日下午攜帶少數隨從,避開特務耳目,趕到彭縣鄧錫侯九十五軍防地,緊急商定于12月9日簽署發出起義通電,并于11日將此通電發給毛澤東和朱德。
通電發出的當天,蔣介石氣急敗壞,立即命令成都城防司令盛文用坦克、大炮向劉文輝的住宅和武侯祠二十四軍駐地發起猛攻。劉、鄧、潘一面指揮部隊反擊胡宗南部隊的進攻,一面派員四出,對徘徊歧路的其他國民黨部隊進行策反。在三位將軍的推動下,川鄂綏靖副主任宋珩于12月21日在金堂、廣漢起義,十五兵團司令羅廣文12月24日在彭縣起義,二十兵團司令陳克菲、楊森部屬喻孟群軍長、四川保安處長劉兆黎等部也先后紛紛倒戈,駐扎成都的40多萬大軍土崩瓦解,成都宣告和平解放。
賀龍評價道:“川康將領的起義,政治上的影響大于軍事上的影響。”劉、鄧、潘三位將領在蔣介石“決戰成都”的關鍵時刻率部起義,促使40萬蔣軍土崩瓦解,使西南歷史名城未免于戰火,是黨長期以來推行統戰政策的勝利。這勝利中包含著張志和同志的血和汗水,志和同志功不可滅。
三、朱世正貫徹聯劉反蔣擁共的決策
劉、鄧、潘起義前,朱世正入盟。入盟后,被選為民盟西康省支部籌委會軍事行動委員會主任,從此朱世正一心一意為“聯劉反蔣擁共”的決策奉獻出自己的一切?,F將朱世正為革命作出的功績列舉如下:
1.為了配合劉文輝起義,朱世正召集雅安聯防總隊18個大隊,21個直屬中隊和參謀部、秘書處最貼心的有關人物400多人,由張志和同志給他們講聯劉反蔣擁共的道理,以及如何防止胡宗南、王陵基潰軍經西康南逃滇緬,講《論人民戰爭》、《人民軍隊》、《阻擊戰》、《森林戰》、《襲擊戰》歷時三天。張志和同志通俗易懂的講解,使與會者深受啟發和鼓舞。
2.朱世正為團結各方人士,安定社會,為西康和平起義解除劉文輝后顧之憂。他以雅屬聯防總隊長和“新康社”袍哥組織頭領的名義,在峽口壩(天、蘆、滎三縣交界處)召開“雅屬事件”中反劉的大小頭目40余人,人槍千余。在會上朱世正首先發言,著重說明張志和、陳仲光兩人提出的“聯劉擁共反蔣”的政治綱領很得民心,很符合當前實際。他說:“過去我們反劉,是迫于自身的生存,今天是大勢所趨,因為劉文輝已向共產黨靠攏,川、滇、黔的軍事將領紛紛準備起義,我們現在有地下黨、地下民盟的支持幫助,也應向共產黨靠攏才有出路。我們應該主動捐棄前嫌,應該與劉文輝攜起手來,不要再互相仇殺、糜爛地方,要使我們的父老兄弟姐妹安居樂業,否則我們會成為千古罪人。從現在起我們要團結一致,配合二十四軍阻敵于川康之外,解除劉文輝率部起義之后顧之憂。”大家聽后表示:“聽朱大哥的,跟朱大哥走!”劉文輝得知此事,心中石頭落地,送給朱世正機槍24挺,步槍200支、子彈三萬發,手榴彈150箱。
3.保護革命黨人。1949年9月朱世正得知滎經國民黨的孫雨膏、孫悅巖、田芳先、黃石書,民社黨的孫超,青年黨的孫昭和孫培先聯合組織了個“7人暗殺團”,準備在東區的天寶鄉到滎經路上和滎經城內潛伏,相機殺害地下黨員、盟員和進步人士。朱世正及時公布了對“暗殺革命進步人士者斬”的布告。暗殺團知道斗不過朱世正,不得已罷手。
張松濤同志在雅安得知特務頭子朱子江將率武裝特務到滎經暗殺彭迪先等同志,松濤不顧個人安危,立即從雅安冒著大雨,踏著泥濘夜行90華里趕往滎經。到滎經城時,彭迪先尚在夢中,張向彭說明情況后,彭立即于當晚摸黑走30里夜路到朱世正家躲避。朱立即向秦啟明大隊下令,“凡見朱子江和所帶人員就地擊斃”。
1949年10月,童梓平在東街秦朝忠(黨員)家召開東街盟友會,講革命形勢和迎接解放。殺人不眨眼的孫超攜著上了膛的手槍追到秦家,放哨的同志高叫:“孫大爺來了!”與會人員上前團團圍住孫,童得以脫身從后門走脫。事后朱世正親到孫超家警告孫超:“童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你娃娃傷害了他,我饒不了你?!?/p>
由于朱世正對滎經盟員的保護和支持,自1948年到1949年,成、渝轉移來滎經的骨干盟員有28人(其中7人黨盟交叉)。這批精干力量在滎經發動群眾、培訓骨干,壯大民盟組織,成立盟友會、農友會、學友會、婦女會、少先隊、兒童團,辦民生小學,社會大學、成立流動劇團,公演歌劇《白毛女》、《活捉蔣介石》,高唱革命歌曲故當時滎經有“西康民盟的搖籃,雅安的延安”之稱。
4.活捉國民黨中央調統局西康調查處少將處長余仲篪。1949年11月接雅安通知,特務余仲篪收拾電臺、焚燒檔案后,率特務林懋及兩個女兒往西昌轉移。朱世正派神槍手肖錦和川大學生范炬明率領柴國嘉部隊連夜趕到黃泥堡捉拿。經全場搜查,在一家旅館將余仲篪、林懋、余中、余平抓獲。經彭迪先和童梓平審訊,獲悉其在雅安地區布置潛伏特務的情況,為后來的肅特工作提供了重要線索。1951年重慶《新華日報》刊出:“中統西康調查處長余仲篪,在滎經被我軍俘獲,查該犯一貫殺害進步人士,血債累累,民憤極大,判處死刑,綁赴磁器口刑場執行槍決。”
5.整訓部隊,枕戈待命。1949年11月,胡宗南兵敗向川康潰逃,蔣介石親臨成都企圖負隅頑抗,王陵基組織反共救國軍和保安隊作最后掙扎。
在上述緊迫形勢下,西康地下黨和民盟組織在雅安劉文輝軍部蒼坪山召開了應急會議。參加人員有張志和,楊正南(雅安地下黨負責人),彭迪先,張聲明,童梓平共5人。會上研究,為促使劉、鄧、潘早日起義,必須把地方武力集中起來與起義部隊配合,協助解放軍更有效徹底消滅胡、王匪部,決定以王德全保安第三團為基礎,加上雅安地方武裝,編為“川康人民革命軍第一縱隊”。以朱世正為首的自衛總隊為主,編為“川康人民革命軍第一師”。會后,彭迪先、童梓平立即回滎向趙錫驊和朱世正傳達決定,命令滎經武裝集中整訓待命。由朱世正簽發命令,召集地方武裝頭領在總部開會,研究建制,集中地點,組織編隊,通訊聯絡和后勤供給等問題。預先培訓的40多位政工人員準備政治教材和宣傳鼓動材料及標語口號,印發“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等宣傳材料。制作布質徽章,準備出征時佩用。將3000多地方武裝人員分西、南、北區三個點集中,由劉光烈、任康執、秦朝忠(3人均系黨盟交叉)分別帶領政治工作人員到各部隊整訓,并親自帶領每天出操、上課、整訓。彭迪先帶領“流動劇團”到集結點慰問演出《白毛女》《朱大嫂送雞蛋》、《送子參軍》等劇目。朱世正將這支經過整訓的部隊,5個大隊分別部署在滎經的復順鄉,雅安的觀化、紫石、對巖的大路,沿線防守。將7個大隊分別布置在滎經六合、花灘、滎河、泗坪和大相嶺。將4個大隊布置在蘆山飛仙關起到兩河口。其他大隊與直屬中隊作預備隊,機動使用,全體武裝人員枕戈待命,時刻準備消滅來犯的胡、王軍隊。
6.精心保護周恩來設置的電臺。1949年12月下旬四川省保安司令王陵基派保安三團、五團從雅安上里鄉甲口進攻雅安,雅安震動。雅安軍政人員打算,如情況嚴重,準備暫時放棄雅安。在這關鍵時刻,張志和與二十四軍代軍長劉元煊研究,再同陳仲光商量,決定將周恩來設的電臺及王少春等人員一并撤到滎經天寶鄉朱世正家,以便讓朱世正保護。朱世正立刻派身邊警衛中隊長朱世炳帶領人槍到雅安護送,為防止意外,朱又派第一大隊長秦顧明率領人槍到觀化、紫石接應。電臺組下榻朱氏祠堂后,朱又從九大隊、十一大隊中挑選警惕性高、能征善戰的兩個中隊來站崗放哨。當雅安處于四面包圍十萬火急時,張志和就用這部電臺向周恩來告急,請求中國人民解放軍盡早進軍西康。12月17日周恩來回電如下:
“張志和并轉劉、鄧、潘三位先生:第二野戰軍劉、鄧來電,轉如下:恩來巧亥(按:18日24時)?!娢何蚁阮^十七軍已于銑日(按:16日)攻占樂山、青神,正向西進發中,戰果待報。十一軍,十二軍今(莜)日(按:17日)可達新津、彭山、岷江之東岸地帶,’特此轉告?!?/p>
電文到來,對二十四軍官兵起了鼓舞的作用,人心安定。并組織地方武裝三次擊退來犯之敵,解除了雅安之圍。
7.1949年12月朱世正發出起義通令如下:
通令
本部起義,僅貫徹擁共反蔣之政治綱領,迎接解放,為解除人民于水深火熱之中。查近來社會謠傳,胡宗南、王陵基殘部陰謀竄康南逃;胡長春勾結羊仁安企圖扼大渡河而守;唐式遵竄入蘆山成立反共救國軍;三三五師王伯驊殘部又竄入漢源,加以部分潛伏之軍統、中統分子勾結惡霸土匪,四處造謠惑眾。上述反動派不自量力,均屬螳臂當車,蚍蜉撼樹,本部為維護雅滎漢一帶社會治安,嚴懲一切反動分子破壞搗亂,特此公告八斬令于下,望各周知:
一、造謠惑眾,破壞起義者斬;
二、襲擊友軍者斬;
三、陰謀暗殺,殘害革命進步人士者斬;
四、燒、殺、搶、劫者斬;
五、破壞治安,假公濟私者斬;
六、勾結敵特,聚眾暴亂者斬;
七、焚燒檔案,盜竊人民資財者斬;
八、奸淫婦女者斬。
切切此令
川康人民革命軍暫編第一師師長
來世正
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五日
配合解放軍支前。1950年2月1日,中國人民解放軍六十二軍和平進入雅安。2月7日六十二軍司令員劉忠、政委廖志高電召朱世正到雅安,任命其為西康支前委員。2月8日叫朱世正與童梓平隨553團團長王登貴由雅安出發挺進滎經,沿途遭多股土匪襲擊。朱世正不斷向土匪喊話“向解放軍繳槍不殺!”等,邊打邊走,當天夜宿觀化。9日,解放軍到滎經后,朱世正擔任支前委員會主任,為解放軍籌集糧食。1950年2月廖志高(西康省主席)指示朱世正護送特使余體仁去富林規勸羊仁安。余體仁身揣廖志高、陳仲光、劉元暄三人的親筆信件,叫羊仁安、曹伯論、岑光電三人再不能跟著國民黨跑了,應即早回頭。朱派得力心腹高永富、石章帆兩人執行了護送任務。
結束語
通過以上簡述,我們可以看出“以張志和為首來滎經勾結地主、土匪組織的暴亂性質的武裝組織”是多么荒謬!那些被殺的武裝起義基層領導是多么冤枉!那些被歷次運動折磨得九死一生的黨員、盟員是多么悲哀!那些被兩代株連的家屬子女是多么的無辜!那些至今仍然不明真相,抱有成見,甚至壓制真相的人是多么的遲鈍、狹隘和不明智。
(作者為原民盟榮經縣總支主委、離休盟員)
(責任編輯楊繼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