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和諧的動力機制

[摘要]矛盾既是和諧得以產生的基本前提，也是推動和諧層次不斷提高和促進和諧內涵不斷豐富的動力之源。合作與對抗是和諧關系中矛盾同一性和斗爭性的具體表現，和諧是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矛盾統一體，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對立統一運動推動著和諧不斷向前發展。和諧的發展過程是一個否定之否定的辯證發展過程，是一個在曲折中前進的上升過程。

[關鍵詞]和諧；動力；矛盾；合作；對抗；機制

[中圖分類號]B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372(2011)04－0035－06

根據《現代漢語詞典》的解釋，動力指使機械做功的各種作用力，如水力、風力、電力、畜力等，比喻推動工作、事業等前進和發展的力量。動力存在于自然和社會的方方面面，沒有動力，就不會有花草樹木的盛衰枯榮，就不會有動物禽獸的代際變換，就不會有人類社會的運動發展。和諧的動力機制，就是和諧自身如何發展的內在機理。列寧指出，矛盾的對立統一運動，“提供理解一切現存事物的‘自己運動’的鑰匙”。探究和諧的動力機制，同樣應當到矛盾的對立統一運動之中尋找答案。這種對立統一運動具體表現為矛盾的斗爭性與同一性交互作用所產生的合力。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是和諧關系中的一對矛盾，和諧關系中矛盾的同一性是指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相互依存、相互吸引和相互貫通的趨勢，和諧關系中矛盾的斗爭性則是指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相互否定、相互排斥、相互分化的趨勢。正是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對立統一運動，推動和諧不斷向著更高層次發展。

一、矛盾同一性視域中的合作與和諧

和諧是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統一體，和諧的程度取決于對抗因子與合作因子所占比重或力量的不同。合作導致和諧，對抗導致沖突。和諧的發展不僅需要最大限度地增加合作因子，而且需要最大限度地減少對抗因子。在對抗因子保持不變的情況下'合作因子的增加與和諧程度的提高成正比。在社會活動中，合作一般是指建立在共同理想與共同利益基礎上的以最小付出謀取最大利益的互相促進的行為。在合作中，只有合作雙方的關系平等，才談得上有效的合作。合作與依附有著本質區別，因為依附雙方的關系是封建式的主奴關系。當然，合作者之間能力的差異是一種客觀存在，但這種差異不應成為一方欺壓另一方的理由。相反，正是由于差異，才使得合作雙方能夠優勢互補、互通有無，才使得雙方和諧關系的建立及發展成為可能。

(一)合作體現了共同歷史對和諧關系形成及發展的前提性作用

一部人類社會發展演進的歷史，就是一部人類合作程度不斷提高、合作范圍不斷擴大、合作內容不斷豐富的歷史。沒有人與人之間的合作，就沒有人與人之間的和諧。共有的生存家園、共同的生活環境，創設了共同的歷史背景和發展前提，由此人類合作層次和水平的提高才有可能，進而才能推動和諧關系的歷史發展。在人類社會歷史上，如果沒有原始社會時期合作形態的萌芽，人類就不可能走出遠古的蠻荒時代，一步步邁入文明社會的門檻；如果沒有奴隸社會人類合作形態的進一步發展，就不會有農業及手工業的發展；如果沒有封建社會人類合作范圍的持續擴大，就不會有封建行會的形成和社會生產力水平的進一步提高；如果沒有資本主義社會人類合作領域的空前拓展，就不會有現代化大工業及社會組織的大發展，因而也就不可能為社會主義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及社會關系和諧質的提升提供堅實的基礎。上述和諧關系的發展演變，離開了共同的歷史前提，只能成為空談。共同歷史對于和諧關系發展的前提性作用，無疑應體現為不同國家、民族、人群在同一社會發展階段上的共時性合作，同時也應體現為不同國家、民族、人群在不同社會發展階段上的共時性合作，甚至還可體現為同一國家、民族、人群通過文化傳承進行間接溝通與交流的歷時性合作。正是由于基于共同歷史的人類合作實踐的不斷發展，才有了和諧關系的不斷發展。

(二)合作體現了共同理想對和諧關系形成及發展的指引性作用

理想是一個人、一個民族、一個國家所追求的奮斗目標。按照不同分類標準，理想可分為不同的類型。但不管是何種理想，都是人們心目中的導航燈，對人們的行為具有明確的引領作用。共同的理想對社會成員具有極強的感召力，社會凝聚力就是在共同理想感召下由不同社會個體心理及意志集聚所形成的強大力量。一般說來，理想是一個包含眾多種-類及內容的綜合系統或體系，不同的理想對人的社會實踐具有不同的指引作用，而相同的理想追求則會使不同的群體及個體團結起來，同心同德，共同奮斗。比如，共同的生活追求可以形成共同的生活品位，并可成為日常生活中共同承擔困難與共同分享喜悅的知心朋友。共同的事業追求則可以形成共同的創業團隊，并可在實現同一目標的過程中相互鼓勵、相互支持，進而生成共赴時艱、共鑄輝煌的戰斗情誼。共同理想產生共同的奮斗目標，共同的奮斗目標產生相互間的真摯情感，而這種共同奮斗目標及真摯情感正是開展合作的基本條件。“道不同，不相為謀”(《論語·衛靈公》)，共同理想是形成和發展和諧關系的重要因素。

(三)合作體現了共同利益對和諧關系形成及發展的基礎性作用

馬克思指出：“人們奮斗所爭取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社會生活中人與人之間發生的分歧與沖突，大多可以找到其背后的利益根源。事實上，沒有利益的共同點，就不會有人與人之間的真正合作，更不會有人與人之間關系的真正和諧。利益有根本利益與一般利益之分，有長遠利益與當前利益之分，有生存利益與發展利益之分。不同的利益反映著主體不同的需要，因而對主體社會實踐所起的作用也各不相同。就根本利益與一般利益而言，根本利益對人的社會實踐發展的基礎性作用更強，人們可以因某種原因舍棄一般利益，但通常不會在根本利益問題上作出讓步，因為根本利益是一個人乃至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生存和發展的根基。國際關系領域中常常被提及的“求同存異”，即求得根本利益之同，允許一般利益之異。只要根本利益有了保證，一般利益存在爭議，或者受點損失，對兩國關系的發展不會構成大的影響。人們常常提及的“利益共同體”，也是指人們因根本利益的一致性而必須同呼吸、共命運，正是這種同呼吸、共命運，促進著“利益共同體”內部和諧關系的發展。

(四)合作體現了共贏對和諧關系形成及發展的推動性作用

只有合作，才能共贏。共贏是合作狀態中個體力量大于孤立狀態中個體力量的體現，這正是人們積極從事社會交往、發展社會關系的根本原因。人之異于動物，在于人的社會性，在于人的類本質，在于人作為社會關系總和的屬性。社會使人成為人，使人從動物界中分離出來成為主體，使人從社會中獲取知識、營養并依靠前代人及同代人創造的勞動成果而生存和發展。在社會生活中，一個人的能力或許有這樣那樣的不足和欠缺，但亦有這樣那樣的長處和優點。正因為如此，不同的人通過合作，可以取人之長、補己之短，由此克服個人的局限性。“三個臭皮匠，抵上一個諸葛亮”，不僅體現了整體的合力作用，而且體現了合作的共贏效應。以合作謀求共贏，是人類的生存和發展之道，也是促進人與人關系和諧發展的重要機制。

二、矛盾斗爭性視域中的對抗與和諧

馬克思主義認為，矛盾是一切事物發展的根本動力。矛盾是普遍存在的，“其一是說，矛盾存在于一切事物的發展過程中；其二是說，每一事物的發展過程中存在著自始至終的矛盾”。正是這種無處不在、無時不在的矛盾，構成了整個世界運動變化的動力。和諧是合作與對抗的矛盾統一體。合作與對抗的矛盾運動，是推動和諧發展的根本動力。盡管對抗對和諧關系的發展起著阻礙作用，但正是對抗因子的存在，才使得和諧得以向前不斷發展。這是因為，沒有對抗，就無所謂合作，而沒有合作，就談不上建立在合作基礎上的和諧。

(一)對抗的本質性規定：對抗是合作中的對抗

任何時候對抗都是合作中的對抗，對抗以合作作為自己的本質規定，離開了合作，對抗也就不復存在。反之亦然。這表明，對抗與合作是相互依存和相互規定的。合作是人與人及人與物關系中趨向和諧的因素，對抗則是人與人及人與物關系中背離和諧的因素。合作與對抗作為影響和諧走向及和諧發展程度的兩個相反的因素，是在矛盾的對立統一運動中推動和諧運動發展的。馬克思指出：“兩個矛盾方面的共存、斗爭以及融合成一個新范疇，這就是辯證運動的實質。”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共存及斗爭，是推動和諧發展的內在動力。以資本主義社會為例，由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帶來的社會分工的細化和社會化大生產規模的空間擴大為人們之間的合作關系提供了基礎，而階級利益的對立又為人們之間的對抗關系創造了條件。沒有資本主義社會化大生產的發展以及隨之而來的合作因子的發展，也就談不上資本家與工人之間對抗因子的發展。資本主義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在帶來社會合作因子不斷發展的同時，也使得生產社會化程度的不斷提高與資本主義生產資料私人占有制的矛盾日益尖銳，導致資本家與工人之間的對抗因子不斷增多。反之，資本主義對抗因子的增多，又是以勞動分工日益細化所帶來的人們合作范圍的擴大為前提的。由此可見，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相互依存、相互規定，資本主義社會的和諧狀況取決于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力量對比。由于資本主義社會的主要矛盾是資產階級與工人階級的矛盾，且這一矛盾不可調和，由此決定了資本主義社會總體上呈現為不和諧的狀態，也即資本主義社會對抗因子比合作因子更占優勢。當然，資本主義社會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狀況并非一成不變，而是處在不斷的運動變化過程之中。資本主義社會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運動變化即是資本主義社會矛盾同一性和斗爭性的現實表現。具體地說，資本家與工人之間既有合作又有對抗，如果沒有工人對資本家的斗爭，也就沒有資本家與工人之間的對話與合作；同樣，如果工人味尋求與資本家妥協與合作，換來的就會是資本家對工人剝削的變本加厲。顯然，作為資本主義社會矛盾同一性與斗爭性表現的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辯證運動，既存在著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相互否定、相互排斥的趨勢，又存在著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相互依存、相互貫通的趨勢。而在這兩種趨勢之間，由于資本主義社會基本矛盾的對抗性，決定了資本主義社會總體上呈現為不和諧的狀態。

(二)對抗的存在性規定：對抗是運動中的對抗

世界上不存在絕對靜止的事物，萬物皆動，對抗也不能例外。對抗始終是運動中的對抗，運動是對抗的存在方式。正是由于對抗因子的運動以及由此引發的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力量的此消彼長，才促成了和諧狀態的變化與發展。雖然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對立統一運動是推動和諧發展的動力，但僅就對抗因子而言，卻是使和諧向著相反方向發展的否定因素。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上，前工業社會由于人們開發自然的能力還十分有限，自然界的面貌沒有因為人的到來而發生多大變化，人與自然界各自相安無事，人與自然的對抗因子不占主導地位，因而人與自然之間基本上是和諧的。隨著工業社會的到來，人們改造自然的能力大大增強，對自然界的破壞程度日益嚴重，而資產階級的利己本性又不愿為自然環境的破壞承擔責任，由此導致人與自然之間的沖突不斷升級。人與自然的關系如此，人與社會的關系亦然。人類社會從原始社會到奴隸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再到社會主義社會的發展歷程，經歷了一個對抗因子由少到多，再由多到少的歷史過程，而與之相應的社會領域的和諧關系也經歷了_一個由低層次和諧到嚴重不和諧，再到新的更高層次和諧的歷史過程。這一過程始終貫穿著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之間因各種原因而產生的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矛盾運動。

(三)對抗的效用性規定：對抗是沖突中的對抗

之所以會出現不和諧的情況，是因為有對抗因子的存在。作為不同主體間對立狀態的反映，對抗是以擊敗對方為目的的。對抗必然引發沖突，沖突是對抗的基本效用。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在階級社會中，“壓迫者和被壓迫者，始終處于相互對立的地位，進行不斷的、有時隱蔽有時公開的斗爭，而每一次斗爭的結局都是整個社會受到革命改造或者斗爭的各階級同歸于盡。”階級之間的對抗，最后的結局往往是一方的勝出建立在另一方滅亡的基礎之上，或者導致兩方同時滅亡。這樣的單贏、單輸或兩敗的狀態，無論如何都稱不上和諧。另外，在民族與民族、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關系上，對抗只能造成各方的不信任心理，這無疑會妨礙人們尋求建立合作共贏關系的努力。以戰爭為例，戰爭尤其是兩次世界大戰，既給交戰各國尤其是被侵略國的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也給交戰各國人民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創傷。盡管隨著時間的推移，歷史會逐漸沖淡慘痛的記憶，但由此造成的交戰各國之間的民族情感隔膜與心理隔閡并不會立即消失。二戰之后以美國和前蘇聯為首的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兩大陣營的冷戰，盡管隨著柏林墻的倒塌及東歐劇變而結束，但由此而形成的冷戰思維卻至今陰云不散，并成為影響當代國際關系民主化進程順利推進的一個重要因素。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對我國的發展心存芥蒂，對我國內部事務指手畫腳，其實都是冷戰思維作祟。這必然會對我國與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發展正常的互利共贏關系造成許多不必要的牽制和阻礙。

三、矛盾運動性視域中的合作、對抗與和諧

毛澤東指出：“有條件的相對的同一性和無條件的絕對的斗爭性相結合，構成了一切事物的矛盾運動。”在和諧的矛盾運動中，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相互依存、相互吸引、相互貫通是相對的、有條件的，而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相互否定、相互排斥、相互離異，則是絕對的、無條件的。由于“事物的矛盾法則，即對立統一的法則，是唯物辯證法的最根本的法則”，由此決定了和諧是一個動態的發展過程。

(一)和諧運動的根本動因

事物運動變化的根據只能從其內部尋找，和諧的發展同樣源于其自身的矛盾運動。恩格斯指出：“當我們深思熟慮地考察自然界或人類歷史或我們自己的精神活動的時候，首先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幅由種種聯系和相互作用無窮無盡地交織起來的畫面，其中沒有任何東西是不動的和不變的，而是一切都在運動、變化、生成和消逝。”作為和諧關系中矛盾對立面的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始終處于運動變化之中，正是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既同一又斗爭的對立統一運動推動著和諧的發展變化。列寧認為，對立統一規律是唯物辯證法的核心，“統一物之分為兩個部分以及對它的矛盾著的部分的認識……是辯證法的實質。”他還指出：“可以把辯證法簡要地規定為關于對立面的統一的學說。這樣就會抓住辯證法的核心。”合作與對抗的運動機理在于雙方都含有否定自身的因素，雙方既有向對方滲透轉化的趨勢，又有與對方漸行漸遠的趨勢。如果一段時期矛盾的同一性占主導地位，合作因子就會具有相對于對抗因子的力量對比優勢，這時和諧就會得到保持和發展。而如果一段時期矛盾的斗爭性占主導地位，對抗因子就會取代合作因子而成為主導因素，這時原有的和諧狀態就會被打破。馬克思指出：“辯證法在對現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時包含對現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對現存事物的必然滅亡的理解；辯證法對每一種既成的形式都是從不斷的運動中，因而也是從它的暫時性方面去理解。”這說明，伴隨著和諧的發展，和諧的否定因素也在發展。而當和諧發展到—定程度，其否定因素積累到一定量時，對抗因子的力量就會超過合作因子的力量，這時和諧的性質就會發生改變，即由和諧變為不和諧。而在事物呈現為不和諧的過程中，同樣其否定因素即合作因子也在不斷生長，而當達到一定程度時，合作因子的力量就會超過對抗因子的力量，這時事物就會由不和諧轉變為新的和諧。這樣，事物的和諧就經歷了一個否定之否定的辯證運動過程。由于事物在運動過程中和諧的新質的產生，新的和諧的層次要比先前的和諧層次高，由此，和諧的發展呈現出一個從和諧到不和諧、再到新的和諧的曲折上升的運動軌跡。

(二)和諧運動的演進范式

我們以事物處于和諧狀態為起點來分析和諧運動變化的基本軌跡，并由此把握和諧運動的演進范式。在這個時間節點上，我們假設對抗因子的消散勢頭強于增長勢頭，合作因子的增長勢頭強于消散勢頭，這樣的話，事物才會呈現為和諧狀態。從矛盾斗爭的絕對性上看，合作因子的增長必然帶來作為其否定因素的對抗因子的增長，而對抗因子的消散同樣必然帶來作為其否定因素的合作因子的消散。由此，合作因子增長的勢頭受到遏制，而對抗因子的消散勢頭亦會受到遏制。當這兩種否定因素的運動發展到—定程度時，對抗因子就會由消散轉為增長，而合作因子則由增長轉為消散。這時事物就會表現出和諧程度不斷降低的態勢。隨著對抗因子增長勢頭與合作因子消散勢頭慣性的繼續，對抗因子就會在某一個時間節點從量上超過合作因子，這時事物的和諧就會發生質的變化，即由和諧轉變為不和諧。由于對抗因子的增長勢頭與合作因子的消散勢頭還在繼續，這時事物內部的力量對比還是體現為對抗因子比重的持續加大與合作因子比重的持續減少，事物則表現為和諧程度持續降低的態勢。對抗因子的持續增長既包含著速度不斷加大的內容，也包含著數量不斷增加的內容。而這必然醞釀著作為否定因素合作因子增長的速度提高與數量增加。這種作為否定因素的合作因子的增長必然會有效減緩合作因子消散的程度，而當作為否定因素的合作因子的增長在數量上達到或超過合作因子的消散時，合作因子的運動軌跡將發生逆轉，即事物內部合作因子開始呈上升態勢。但由于對抗因子的比重仍然高于合作因子的比重，事物總體仍呈不和諧狀態。同理，先前合作因子的持續消散同樣既包括消散速度的不斷加大與消散數量的增加，而這同樣醞釀著作為否定因素的對抗因子的消散，這種作為否定因素的對抗因子的消散必將有效減緩對抗因子的增加速度。當作為否定因素的對抗因子的消散數量在某個時間節點超過對抗因子的增加數量時，對抗因子的發展軌跡將發生逆轉，這時對抗因子開始呈下降態勢。由于先前對抗因子數量的大量增加及合作因子數量的大量減少，事物總體上還是呈現為對抗因子數量遠遠超過合作因子數量的狀態。因此，盡管對抗因子與合作因子的運動軌跡都發生了逆轉，即對抗因子總體上開始呈下降態勢，合作因子總體上開始呈上升態勢，但無論就二者在系統中的絕對數量，還是二者的比重，其差值都處于最高位。換言之，盡管對抗因子從此轉入下降的態勢，但此時對抗因子卻上升到了最高的峰值。同樣，盡管合作因子從此轉入了上升的態勢，但此時合作因子卻跌落到了最低的谷值。此后，對抗因子的下降勢頭與合作因子的上升勢頭繼續進行，當這種勢頭發展到—定程度時，必然出現對抗因子與合作因子數量相等的時間節點。這時，系統的整體就會發生由不和諧轉向和諧的質變。如此反復，系統就不斷實現著由和諧向不和諧，再由不和諧向新和諧演進的辯證發展過程。

(三)和諧運動的質變節點

為了進一步把握由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矛盾運動推動和諧自身不斷發展的否定之否定過程，也即和諧自身的矛盾運動過程推動自身發展的辯證過程，需要區分從量變到質變的節點問題。通過對節點的區分來更為準確地把握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運動速度問題、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運動慣性問題、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增長或減少的數量問題、和諧程度及層次發展的條件問題、和諧關系發展的總體態勢問題。在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對立統一運動過程之中，存在著不同的質變的節點。正是這些質變的節點，勾畫出了和諧在曲折中前行的基本軌跡。第一個節點是和諧向不和諧發展的節點，這個節點是合作因子不斷減少與對抗因子不斷增加的交匯區中二者數量處于等同狀態的節點，此時系統處于既不和諧也不沖突的狀態。此后合作因子的數量保持著繼續下降的勢頭，而對抗因子的數量保持著繼續上升的勢頭，這決定著此后系統和諧程度不斷降低的走向，且總體狀態為不和諧。第二個節點為不和諧向和諧發展的節點，這個節點是合作因子不斷增加與對抗因子不斷減少的交匯區中二者數量處于等同狀態的節點，此時系統處于既不和諧也不沖突的狀態。此后合作因子的數量繼續增加，對抗因子的數量繼續減少，決定了此后系統是處于和諧狀態，且處于一個和諧程度不斷提高的過程之中。第三個節點為合作因子的消散數量與作為對抗因子否定因素的合作因子的增長數量達到等同的節點，也即系統由和諧程度下降轉變為和諧程度上升的節點，此時系統處于沖突最大值。在這個節點上，合作因子不斷減少的勢頭由先前的加速、減緩發展到停止的狀態，對抗因子不斷增加的勢頭則由先前的加速、減緩發展到停止的狀態。在這個節點之后，合作因子轉而呈數量持續增加的態勢，對抗因子轉而呈數量持續減少的態勢。盡管此時系統仍處于不和諧狀態，但此后系統和諧程度將逐漸上升，直至達到和諧狀態。第四個節點為對抗因子的消散數量與作為合作因子否定因素的對抗因子的增加數量達到等同的節點，也即系統由和諧程度上升轉變為和諧程度下降的節點，此時系統處于和諧最大值。在這個節點上，合作因子不斷增加的勢頭由先前的加速、減緩發展到停止的狀態，對抗因子不斷減少的勢頭則由先前的加速、減緩發展到停止的狀態。在這個節點之后，合作因子轉而呈數量持續減少的態勢，對抗因子轉而呈數量持續增加的態勢，由此導致系統的和諧程度不斷降低，直至達到不和諧狀態。

(四)和諧運動的歷史趨勢

和諧的發展過程表明，在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的矛盾運動中，二者數量在增加的同時，它們自身所包含的否定因素也在隨之生長。其中，當每一次合作因子增長到某一輪循環的最大值時，其否定因素也會隨之向最大值生成。而在否定因素即對抗因子牽制合作因子增長的過程中，直到否定因素即對抗因子的增長值能夠抵消合作因子的增長值，合作因子的增長才會達到這一輪循環的峰值。由于新的峰值是在達到上一輪峰值節點后合作因子沿著數量增長的勢頭慣性運動一段時間達到的，因而必然高于上一輪循環中合作因子的峰值。合作因子的峰值表征著和諧的實現程度，這一輪峰值與上一輪峰值的正向差值體現的就是和諧層次由低向高的跨越。這里或許有人會依照同樣的分析思路，得出對抗因子相鄰峰值之間正向差值存在的結論，并進而得出和諧程度不斷降低的結論。不可否認，按照相同的邏輯推導，對抗因子理應沿著相似的運行軌跡發展，并由此改變與合作因子的力量對比態勢。但我們應當看到，人類社會實踐的發展以及基于此的社會分工發展是一個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歷史過程，這一歷史過程中合作因子的生長具有較對抗因子的生長更為優越的社會土壤，由此決定了合作因子獲得相對于對抗因子的力量比較優勢具有歷史必然性。對抗因子相鄰峰值正向差值的存在只具有理論上的可能性，不具有實踐上的可能性。唯物辯證法認為，一切事物都處于運動變化過程之中，這種運動變化不是簡單的循環，而是在從量變到質變、由低級到高級的否定之否定的曲折中上升的發展過程。同樣，和諧的發展過程是由不和諧到和諧、由和諧到不和諧，再由不和諧到新的更高層次的和諧的否定之否定的辯證運動過程。其間可能會經歷多次反復，但和諧中合作因子的肯定性因素克服對抗因子的否定性因素，是和諧發展的基本趨勢。合作與對抗的矛盾運動，不是簡單的重復運動，更不是倒退的運動，而是推動和諧發展的根本動力。恩格斯稱一系列否定的機械相加、無限交替是主觀隨意的強加，不可能是真正的否定之否定，因而也就不可能成為事物發展的動力之源。他說：“這種沒有結果的否定是純粹主觀的、個人的否定，它不是事物本身的一個發展階段，而是由外部硬加進去的意見。”人類創造性的社會實踐活動是合作與對抗的矛盾運動能夠成為和諧發展動力之源的根本保證，正是由于人類創造性的社會實踐，才避免了合作與對抗的矛盾運動淪為簡單的、機械式的重復運動。作為和諧關系中矛盾對立面的合作因子與對抗因子之間的對立統一運動，不僅是一個由和諧到不和諧，再由不和諧到新的和諧的周而復始的循環運動，而且是一個和諧在循環中不斷實現層次提升的運動，是和諧在曲折中前進的上升運動。

[責任編輯 王艷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