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冰山理論在海明威的短篇小說中體現得尤為明顯,其文本中象征意象的解讀一直活躍在文學批評界。《白象似的群山》作為海明威最優秀的短篇小說之一,本文試圖再次解讀其隱藏在冰山之下的部分,剖析文本的深層含義。
關鍵詞:海明威;冰山理論;象征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1)-21-0015-01
海明威的《白象似的群山》這部短篇小說非常精煉、短小,以對話貫穿全文。在這似乎不能夠稱之為“對話”的對話中,蘊藏了深刻的意蘊。海明威字斟句酌地為我們呈現出了一個兩性之間無法真正溝通的現象。
一、白象的象征意蘊
白象是指最珍貴又最不需要,甚至帶來麻煩的禮物。其本意出自古印度,白色的像是非常稀少的,所以被視為珍寶,一般的大象可以用來勞動,但是白象只能用來供養,不能勞動。所以白象是最高貴的動物,被當做神物供奉。但是大象如果不勞動的話,花銷很大,即使是泰國的一般的貴族也養不起的,如果泰國國王對那個臣下不滿就送他一頭白象,既是寶物又是御賜,那么大臣就的更好地供奉白象,于是家道很快就衰落了。白象指的就是女孩腹中的胎兒,這本該是幸福的事情,但如今對于她卻如白象。
而白象和群山的這個比喻,看似是不恰當的。因為就顏色來看除非是雪山或冰山才能是白色的,而在這篇小說里的時間是夏天,所以不可能是指這些。深入文本來看,群山看上去像一群白象,其實是小說里女主人公的一種感覺。吉格總是提到“白象”這個比喻,是想轉移手術這個話題。她不想提及,只想逃避,仿佛不提起,他們的關系就還能像以前一樣。在這個故事中吉格躲避與逃離的就是這個話題,是這個男人。吉格三次抬頭看連綿起伏的群山,而且還一再向男人提起這個比喻,而男人對白象似的群山卻沒有絲毫的感覺,這可以看出他們內心交流是不通暢的,是隔閡的。因此,在整篇的交談中,吉格一直沒有直視男人,她一直在躲避他的目光,她看遠處的山,看珠簾,看桌子腿下的地,甚至站起身來,走到車站的另一頭,去看遠處的田野、流淌的河流。她之所以躲避,是因為她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制,和不能反抗的暴力。暴力不一定是肢體上的,它更多的來自于話語權力。
二、故事發生的時間、地點
“天氣非常熱,巴塞羅那來的快車還有四十分鐘才能到站。列車在這個中轉站停靠兩分鐘,然后繼續行駛,開往馬德里。”這里,火車只停留兩分鐘,很短。這一有限的時間實是在表明吉格必須盡快做出決定。當新生命來臨之時,她深深知道它的可貴,她心中渴望它的到來,因為有了孩子,就意味著有了家庭,就可以過穩定的生活。但她卻又清楚地意識到男人是不可能接受它的,所以吉格擔心它的到來會毀掉他們的愛情,她的內心是矛盾的,她必須在火車到來之前做出抉擇。
故事中女孩不會西班牙文,因為女孩要男人翻譯門簾上的字,并且男人用西班牙語點酒。他們還拎著沉重的行李。這說明他們是游蕩在西班牙的美國人,并且應該沒有固定的住所和工作。而且女孩在生活上無法獨立,需依賴男人,這就使得她在生育還是墮胎這件事情的選擇上其實并沒有選擇的權利。女孩身在異地,又有語言上的障礙,她除了順從男人,并沒有別的辦法。
“車站”意味著奔波、漂泊,離別、改變。車站是人出行的起點,或者是中轉站,含有不確定的生活的意味。車站又意味著規則、秩序,它有自己運行的時間和規律,任何人都必須要遵循。車站就是人不得不屈服的“暴力”。女孩來到了車站,就意味著她已經屈從于男人的暴力,規則的暴力。
三、話語方式
故事采用了對話的方式,對環境描寫也只是寥寥數筆。對話能最直接的表現人物內心,不能摻雜作者的議論或者評價。這種“零度敘事”的方法,給讀者最直接的呈現出一幅畫面。
細數文本中對話的發起或者話題的轉移,男女兩人各有五次。盡管兩人都被手術所困擾,但是吉格一次也沒有直接提及此事,自始至終她顯然都是在有意回避這個話題。她的三次提問,以及關于白象的比喻,都是日常的話題。這表示她在刻意地與對方保持密切和諧的關系,也表明了她在極力討好對方,期望他的理解,以求延長或重建往日那種無憂無慮的關系的一片苦心。但是她那隱晦的語言和模糊的表達方式沒有能使對方明白自己的焦慮和失望。與吉格相反的是,男人五次提起話題,就有四次直接涉及人流手術問題。他一方面再三強調手術的簡單性,另一方面又反復說“如果你不愿意,我不會強迫你去做”之類的話。自始至終他語氣平和,總是那么理性,那么富有邏輯性,那么耐心。在他的男性話語中,我們可以感受到隱含著的強悍與執著。
兩人之間根本沒有真正的思想和語言交流。他們的話語都是單向的,是在完全不同層次上的對話。彼此之間的誤會或溝通的無法進行,是因為雙方都在堅持自己的理念和堅持使用自己的語言,誰也沒有真正用心地去傾聽和理解對方,以實現真正的交流。男方決意要求女方接受人流手術,在他那執著而充滿理性的勸說背后,是男性的自私、頑固、麻木和冷醋。而一心注重“那以后會怎么樣”的吉格,對男方有關手術的解釋不屑一顧,她最需要的是對方對自己以及對雙方未來關系的承諾。雖然具有同樣迫切的心情,但由于心靈之間的阻隔和話語交際方面的不同,令雙方都感到無奈。
吉格擔憂的并不是手術本身,她在為雙方關系的未來而憂心忡忡。在男方終于打破她抵制性的沉默,迫使她面對手術問題之后,她提出了一連串的提問。“你真的希望我做嗎?” “如果我做了,你就會高興、事情又會像從前那樣、你會愛我——是嗎?” “如果我去做了,那么倘使我說某某東西像一群白象,就又會和和順順的,你又會喜歡了?” “如果我做了手術.你就再不會心煩了?”在這四個問句中,吉格的言下之意也就是“如果我做手術的話,完全是為了你”。同時,作為交換條件,她要求對方明確對自己的態度,對自己的未來、對雙方關系的未來作出承諾。與吉格急切、沖動的語氣相反,男方的話語顯得平靜,但充滿理性和執著。在他看來,眼下亟待解決的就是手術問題,其他都不重要。他需要說服對方,但又不想對她作出任何承諾。他希望她接受手術,但更希望這是她自己的選擇。這暴露了他的內心世界:雙方的關系只局限于現在;他不愿對吉格的未來負責,拒絕對他們的未來承擔義務。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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