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馬培松詩選》,中國戲劇出版社2011年版,由《星星》詩刊主編、著名詩人梁平作序,匯編了《夢中的麥地》《我只要一片陽光》《暴雨中奔跑的人》《紛紛揚揚的意象》《靈魂起飛的那一瞬》等五輯,精選了詩人馬培松從事詩歌創作20余年來的大部分作品。茅盾文學獎獲得者、四川省作家協會主席阿來在封底評語中說:“馬培松是一位對生命中的痛比較敏感而又善于用詩歌的形式來表達的詩人。他的詩有著向內和向下透視的力量,是一條按自己的方向流淌的溪河……”
馬培松,男,漢族,四川三臺人。四川省綿陽市文聯黨組書記、副主席,四川省作家協會主席團成員。詩歌作品散見于《詩刊》《人民文學》《星星》《詩選刊》《詩歌月刊》《芳草》《詩林》《詩潮》等,并收入多種選本。2004年獲人民文學“青春中國”詩歌獎,出版詩集《馬培松詩選》。
摘要: 一個生命的解碼,總是要回到最初的位置上去整理自己作為生命旅途的過程,風風雨雨、千回百轉之后,一個能夠把自己最美好的愿望置放在回到故鄉、回到簡單的大自然里的人,是值得尊重的。而且這樣方式的置放能夠讓自己的生命更為堅實和充盈。《馬培松詩選》是詩人這些年詩歌創作的一個結集,一枚新鮮、可口的沉甸甸的果實。新鮮指的是這部詩集所彌漫的生活氣息,可口指的是讀者在閱讀時的輕松和愉悅,沉甸甸是筆者在這部詩集里掂出了詩人的重量。
關鍵詞:《馬培松詩選》;生命;愿望
在我的經驗里,給一個非常熟悉的朋友寫文字,是尤其需要謹慎的。我和培松太熟悉了,熟悉到可以在任何莊重的場合稱兄道弟。由于這個關系,所以培松把這部詩集拿到我這里來的時候,我在高興之余,滿懷真誠的祝賀,也毫不遲疑地應下了為這本書寫點兒文字的請求。這樣的答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自己給自己確定了,務必要抽出時間系統地閱讀培松,閱讀作為詩人的培松在詩歌里的成就。
盡管培松一直在距離成都200里以外的綿陽,但我們時常有聚,聚于茶、聚于酒,聚于詩歌的圈內與圈外。一張似乎永遠都年輕的孩兒臉上透露出來的誠懇和率真,使人難以忘懷。在他的職場里,培松以他的包容、謙遜和友善贏得了很好的口碑。文學是培松的另一個不可忽視的場,這個場子里的各色人等,按說都不是等閑之輩,而這些年來,培松在這個場子里,像雪球一樣把這一幫人集聚在身邊,同樣稱兄道弟,依然游刃有余。像“老藝術家”雨田這樣氣焰囂張的老鬼,也對培松贊賞有加,而且終于能夠老老實實的做一點兒正事了。據說“老藝術家”是圈子里那些晚輩看著雨田的裝扮喊出來的,但是在培松面前,雨田不敢賣老,還越來越規矩了。因為這個,我還真的想過這個培松,究竟有一個什么樣的氣場,可以讓雨田成功轉場,并且在新的場子里,把日子過得歡天喜地的。我想,這恐怕是得益于培松與生俱來的謙遜和堅持,謙遜是培松為人處世的品質,堅持是培松能成氣候的一以貫之的作風。
《馬培松詩選》是他這些年詩歌創作的一個結集,一枚新鮮、可口的沉甸甸的果實。新鮮指的是這部詩集所彌漫的生活氣息,可口指的是讀者在閱讀時的輕松和愉悅,沉甸甸是我在這部詩集里掂出了詩人馬培松的重量。
“如果我還能選擇/我就回到我的故鄉/我要在故鄉溫柔的土地上/種上一望無垠的蒲公英”,這是馬培松一首小詩給我的感動。我以為,這是閱讀馬培松的一把鑰匙。一個生命的解碼,總是要回到最初的位置上去整理自己作為生命旅途的過程,風風雨雨、千回百轉之后,一個能夠把自己最美好的愿望置放在回到故鄉、回到簡單的大自然里的人,是值得尊重的。而且這樣方式的置放能夠讓自己的生命更為堅實和充盈。因為它可以讓自己一直沾著地氣,可以指認自己的血緣,可以在任何時候保持屬于自己的基調。由于有了這樣的基調,在詩人馬培松生活的細節里,在詩人馬培松生命的江山中,甚至舉手投足、甚至一草一木,幾乎都能夠信手拈來,在他的筆下成為詩,成為抒情的對象。在寒冷的夜里有緊握的手,在一片落葉中想到生命的消亡,在午后的農田有幾朵黃花開放,在被涂抹的白紙上看見失魂落魄的模樣……當然,如果詩人僅僅是這樣無休止的信手拈來,恐怕我們很難獲得那種新鮮的享受。在《馬培松詩選》里,筆者還注意到了詩人后期對信手拈來的節制。詩人開始注意自己情感的發酵,就像發酵的面粉,可以精心制作各種面點,讓情感更加充沛,詩意更加濃郁,讓思考進入自己的寫作。同樣是小詩,但是《北京真大》卻讓人讀出了震撼:“北京真大/走了一天/ 都沒有遇見一個/認識的人/直到走到天安門/看見毛主席”,全詩六行,這首詩的張力來自每個讀者內心的感受。這里有情感的糾結,有城鄉差異的糾結,有人與人的糾結,有人與神的糾結。甚至可以延伸到理想沖突、信仰沖突、人與社會的沖突、人與人的沖突。這首詩留下的巨大空間,包含了詩人的迷惘、苦悶、失落等諸多五味雜陳的復雜感受,讓人讀了久久不能釋懷。
中國新詩發展到今天近百年了,其間有很多企圖指點“江山”的人,以為自己是大師,自己是權威,自己說好就好,說不行就不行,所以經常信口開河,甚至睜著眼睛說瞎話。詩界不造神也沒有神。詩該怎么寫不該怎么寫,絕不是哪個“好為人師”的人說了就可以算的。重要的是自己要時時對詩歌保持敬畏之心。馬培松好就好在對詩歌保持了敬畏,所以他在不斷探索、不斷否定自己和創新自己。無論信手拈來還是情感發酵,都可以寫出好詩,關鍵是自己怎樣把握,怎樣讓自己的發現和思考成為詩。說到這里,需要給培松敬一言的是,在信手拈來中,要特別警惕所謂的“無難度”寫作,那是害人的鬼話,不能信。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詩人,如果在他詩里出現了“無難度”,那不是真正的“無難度”,而是精心制造的“無難度”,其實是藝術上的高難度。
(作者系《星星》詩刊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