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組令人興奮的數字:2010年,中國電影故事片(含數字電影)產量達五百余部,票房收入過一百億元。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和文化體制改革的深入,中國電影確實進入了一個突破性發展的黃金時期。
但是,我們同時應清醒地看到,在我們實現由電影大國到電影強國的前進道路上,還有許多不平衡問題需要認真重視并不斷切實加以解決。比如:東部地區和西部地區電影事業和電影產業的發展的不平衡問題;電影產業鏈的源頭——創作生產的解放仍然不夠充分和電影產業鏈終端——發行放映事業的飛速發展之間的不平衡問題;電影理論研究、電影批評的仍然孱弱和電影創作生產日趨豐富活躍急需理論指導及提高之間的不平衡問題等。
因為紀念“三八”國際婦女節,成都市勞動人民文化宮和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廣播電影電視系對一些女導演作品的集中展映,所引發的我們關于中國女性電影理論、批評與創作的缺失的思考和討論,便是對上述問題一個小小的印證。
緣起于20世紀70年代西方女性主義思潮和女性解放運動的西方女性電影,在七八十年代,曾風靡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影壇。這一時期,恰逢中國改革開放的初期。打開了窗戶的中國,把好些過去對于我們來說,都是相當陌生的文藝思潮、創作流派都引了進來。
筆者非專業電影理論研究人士,未經過嚴格的研究考證。但個人認為,無論是有意還是偶合,1987年由黃蜀芹導演、上海電影制片廠出品的《人鬼情》便成為中國影壇第一部比較具有完整意義的女性電影。而電影學者戴錦華女士等關于《人鬼情》及其他關于女性電影的文字,便成為中國大陸關于女性電影最早的論著和聲音。
一個常識:雖然女導演拍攝的作品,包括女性題材的作品,并不一定是女性電影。但女性電影必須是女導演拍攝的電影。按照約定俗成的提法,在黃蜀芹前后,在這一時期的第四代導演中,王好為、陸小雅、王君正、史蜀君、石曉華……女導演的群體性亮相,以及以后的第五代、第六代及六代后導演中的李少紅、胡玫、寧瀛、徐靜蕾、馬儷文、李玉等才華出眾的女導演的不斷涌現,至少給我們發展女性電影提供了極大的可能。
然而,事實是自從《人鬼情》靈光一現后,在中國影壇上,站在真正的女性立場,以女性的視點,展現女性困境,表達女性訴求與欲望,向強大的傳統的男權社會挑戰的嚴格意義上的女性電影,便沒有再出現過。究其原因,雖然有包括市場壓力等多種原因,理論與批評的引導和缺失,以及女性導演拍攝女性電影自覺性的缺失,是其最重要的原因。
理論和批評,應該是為創作服務,而不是為理論而理論,為批評而批評的。對于文學如此,對于影視藝術也應如此。但是近年來,在市場等的重壓下,本來就孱弱的電影理論和電影批評,就被文藝八卦等擠的更加沒有平臺,沒有陣地,更加聽不見聲音。更何況女性電影這樣文藝而“小眾”的話題。
創作者往往都是“實用主義”者。眼下的實際是,除了極少數進入了“自由王國”的大腕導演以外,一般的導演,包括本來就難成氣候的女導演,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面對著拍片不易的困境,在接戲前后,往往都會變得“非常實際”。即這時,他(她)們中的絕大多數,滿腦袋翻騰的都會是資金投入、市場回報、生產周期等具體問題,而不會去首先想這“義”那“義”。包括對當前中國電影繼續發展的“類型電影”問題。在此情況下,如果再缺乏理論和批評的引導,要自生自滅似的出現嚴格意義上的女性電影的幾率,更是微乎其微。
這樣的話題,似乎有點兒“不識時務”,有點兒太“陽春白雪”。但筆者認為,在中國電影的百花園中,就像需要真正的城市電影和真正學到公路電影一樣,我們也非常需要能夠走向中國最廣大觀眾心中和走向世界影壇的真正的女性電影。其實,這樣的苗頭和可能是存在的。如:由蘇小衛編劇的建國60周年的獻禮影片《沂蒙六姐妹》,劇本凝煉感人地寫出了解放戰爭時期,沂蒙山老區婦女的偉大的犧牲和擔當。如果更有意識更明確地運用“革命歷史題材”+“女性電影”的辦法,再請女導演來執導,是不是既可誕生一部優秀的主旋律影片,又可誕生一部中國特色的女性電影。再如由陶紅主演的《生活秀》等,有池莉原小說非常好的女性立場和女性視角,如果有意識地按照女性電影來做,由女導演來導演,也可出現非常正宗的現實題材的女性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