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基解密作為一個傳播者的成功之處

崔寧 龐琳

2010年11月28日下午，大型文檔泄露及分析網站維基解密公布了25萬份美國敏感外交密報，幾乎包括了“美國外交戰略的一切方面”，此外，還有大量的美國外交官員們收集的多國領導人的言論、“八卦”以及對他們的刻薄評論，等等。這場世所罕見的泄密事件如希拉里所說，“這種做法危及人的生命，威脅我們國家的安全，損害我們與其他國家合作解決共同問題的努力”。這樣一個有計劃有預謀的傳播事件，其策劃者維基解密網站無疑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本文將著重分析作為傳播者的維基解密網站能夠產生如此深遠影響的原因。

傳播者指在傳播過程中“傳”的一端的個人或團體，是信息傳播的主動發出者和媒介的控制者。因此，傳播者不僅決定著傳播活動的存在與發展，而且決定著信息內容的質量與數量、流量與流向，還決定著對人類社會的作用與影響。本次事件中的傳播者維基解密（WikiLeaks，又譯作維基泄密），是一個大型文檔泄露及分析網站，2006年12月由澳大利亞記者朱利安?阿桑奇（Julian Assange）成立。

傳播者的意圖

傳播者的意圖對傳播效果起著重要影響，它直接決定著傳播的預期效果，持不同的意圖的傳播者傳播的信息在對受眾意識造成的影響是不盡相同的。

據維基解密官方聲稱，他們的主要興趣在于揭露那些仍然在亞洲、前蘇聯集團、撒哈拉以及南非洲與中東地區存在的暴政。同時，對于其他地區所有期望得到幫助的人，維基解密也是他們揭露政府和公司不道德行為的好地方。他們堅信，政府活動的透明度是減少腐敗、建設更好的政府與強大民主國家的關鍵。維基解密為全球社群堅持不懈地研究任何文檔，以確認其可信性、合理性、真實性和有效性提供了一個論壇。社區成員可以解讀泄露文檔，并向公眾進行適當的解釋。

與之相對，美國一家提供諷刺新聞的組織——“洋蔥”，雖然名為新聞組織，但作為傳播者它的意圖不是為了讓受眾獲取新聞信息，而是以諷刺性文章娛樂大眾。該組織擅長以真實的新聞事件為藍本，加工杜撰出假新聞，并提供對這些假新聞的評論。雖然它旗下的洋蔥新聞網從2007年起開始在網上發布的諷刺性新聞的視頻也擁有巨量的受眾追捧，事實上經常會有受眾誤信其發布的假新聞并引起當事人不滿，但是因其標榜以假新聞娛樂大眾，經“洋蔥”組織發布的信息不會對全球的政治、經濟造成如維基解密般的實質性影響。

傳播者的態度

態度是人們在自身道德觀和價值觀基礎上對事物的評價和行為傾向，它具有價值表現功能，有助于人們表達自我概念中的核心價值。傳播者態度的強度決定著傳播行為的生命力和延續性。

可以顯見，在頂住方方面面的壓力與威脅，為全球受眾提供信息，使政府和企業行為透明化方面，維基解密的態度是堅定而不遺余力的。如該網站的一直無法解決盈利問題，維持網站的運營的每年30萬美元的資金仍來自志愿者的捐助以及團隊成員自掏腰包，用以支付服務器和技術支持的費用。

維基解密網站創始人阿桑奇日前聲稱，為防止他遭到暗殺、逮捕，或者他的解密網站被從網絡上永久刪除等，他已經將海量破壞性機密文件加密后發送給分布在全球的成千上萬的維基解密支持者，如果他遭到任何國家的逮捕或被暗殺，他的支持者將公布這些文件。這些措施保證了解密行為不會因為他個人遭遇不測或者網站被刪除而終止。

傳播者的可信度

人們接觸到信息時，首先要根據傳播者本身的可信性對信息的真偽和價值作出判斷。傳播者決定信息的內容，但從宣傳或說服的角度而言，不同的傳播者，人們對它的接受程度是不一樣的。信源的可信度越高，其說服效果越大；可信度越低，說服效果越小。可信性包含兩個要素：一是傳播者的信譽，二是專業權威性。

第一，傳播者的信譽。信譽包括誠實、客觀、公正等品格條件。維基解密網頁初期宣傳自己是“（泄露）秘密的維基百科”，來標榜自己的客觀與公開，而事實上維基解密與成立于2011年的全球第五大網站維基百科沒有任何官方的正式關系，可以說，它在成立之初是借著維基百科積累的信譽度進入用戶視野的。但維基解密與維基百科又不無聯系，它們使用了相同的維基用戶界面和網站技術，并且，二者在鼓勵任何人成為條目作者和編輯者方面，在以此方式下獲得更廣泛和更精確的共同創作成果方面，它們的指導哲學是完全一致的。二者皆依賴于消息靈通的公民組成的社區。不同的是維基百科是百科全書，而維基解密致力于提供快速而精確的，基于解密文檔的信息傳播、查證、分析、說明以及更深解讀。

第二，傳播者的專業權威性。專業權威性，即傳播者對特定問題是否具有發言權和發言資格。本次泄密事件的傳播媒介——維基解密，是由記者、數學家、科技人士等所創辦的。其中的五名核心人員每天審核篩選網友上傳的文件，刪除其中某些人自己編寫的所謂揭露性的材料等，其余的則交給由數百名法律界、筆跡鑒定和視頻加密等領域的專家組成的顧問團審核。雖然維基解密從創辦之日起就大小官司纏身，但還沒有任何個人或者組織聲稱維基解密發布的信息不實。目前超過1,200位的人在維基解密登記，他們來自不同國家地區，在政府部門或者公司任職，能夠接觸到并獲取相關機密文件。

維基解密網站的運作方式能為網站及文件的安全提供可靠保障。該網站主要設在瑞典一家名為PRQ.se的互聯網服務提供商的空間上，這家提供商能夠承受法律部門的壓力和網絡攻擊，并堅決保護其客戶的匿名性。被提交的資料會首先被送到PRQ上面的網站，然后被傳到比利時的“維基解密”服務器，然后再傳到“另一個在法律方面比較友善的國家”。在那里它們將從“終端機”上被刪除，并儲存到其他地方。這些機器由一些極端保密的工程師們在維護著，這些人是“維基解密”的資深骨干。即使阿桑奇和其他 “維基解密”的公開成員也無法接觸到系統中的某些部分，這既是保護信息上傳者，也是保護維基解密網站的一項措施。這整條渠道以及通過它所傳輸的資料都是加密的。此外，“維基解密”的計算機每時每刻都在這些通道上傳送著數十萬份假文檔，來掩護那些真正的文件。雖然系統中仍有薄弱環節，但它的安全性已經遠遠高于任何銀行網絡了。

在維基解密，檢舉人、新聞記者和博客可以揭發各種腐敗行為，而不用擔心雇主和政府的報復。因此，維基解密能夠經常披露一些揭露政府和企業腐敗行為的“內部文件”，其中甚至包括根據“五角大樓內勤官員和戰場部隊展開作戰行動計劃時”所用的文件而精選出來的文件等。

本次泄密事件提供機密文件的人員往往來自各個組織機構的內部，這些文件中很大一部分達到SSS級別保密程度，數量之巨也是前所未有——據悉，維基解密公布的文件總量將達到300萬份，以及全球多家權威媒體對提供的支持與合作，足以保證維基解密作為傳播者的權威性。

泄密事件發生后，又有大量的解密網站涌現，如原維基解密二號人物丹尼爾?多姆沙伊特?伯格創辦的Openleaks等等。在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五角大樓檔案裁決中，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判決道：“只有自由不受限制的媒體，才能有效揭露政府腐敗”，而則維基解密開創了這樣一個不受限制的媒體監督的新模式。從長遠的角度看，真正有意義的并不是維基解密在這一系列事件中所泄露的信息本身，而是它開創的這種新的媒體監督模式以及將會帶來的社會變革。

（作者單位：河北大學研究生學院傳播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