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女”談莉娜在六進五時被淘汰了,20歲的女孩眨著大眼睛淚光閃閃:“我要跟媽媽回家吃飯。”當腰和腿都有傷的她在舞臺上賣力地舞蹈時,鏡頭掃過臺下談媽媽的臉——雖然舞姿曼妙,但當媽的感到的肯定不是驚艷,而是揪心。
她的離開深情又哀惋。和媽媽一起回家吃飯,仿佛之前網上盛行的“神帖”一般,不過一個是委屈的真情流露,一個是子虛烏有的黑色幽默。
看電視的朋友小A不知不覺中開始抽泣。其實談莉娜并不是她最看好的選手,而且那一場催淚的環節并不少,她卻只在這里才沒能忍住。良久,小A說:我也好想跟媽媽回家吃飯。
我們是青梅竹馬的玩伴,年少時常聽她媽媽喊她回家吃飯,從彈玻璃球、掏鳥窩、捉蟬的一群中揪回那個一臉不情愿的假小子。等她上了高中,不管多晚,母親都會等在家里,為她開門,給她盛上一碗熱乎乎的面,碗底總會窩著兩個雞蛋。
但我從沒有覺得她對家里的伙食有多么熱愛過,她總要抓住一切機會在學校食堂吃飯。高三時信誓旦旦地說要努力離開這個城市,遠遠地,不再為了吃飯這樣的事情被呼來喊去。
后來她真的去了北京念書,名校畢業后順利進了外企,卻趕上不太好的年景,只拿80%的工資,加班卻是家常便飯,三餐不定,以至于在很長一段時間看到麥當勞和肯德基胃里就有翻江倒海的感覺。
最怕有親戚懷著對首都無比的景仰來玩,一住好幾天。工作了一天還要回家做飯,她突然間明白了做主婦的不易。不過,人家都是頭一次來,做慣了乖乖女的她只能強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招待。長大真麻煩,她懷想從前的種種,才發現原來自己在家里是備受驕縱的。把包一扔,就可以躺在床上,等著開飯。車子壞了,遙控器不靈了,跟爸爸打個招呼,就OK。而今,千辛萬苦離開家,面對的卻是一地雞毛的生活。
生命里仿佛有一種埋伏,人三四歲的口味會影響一生,十幾歲的時候叛逆,吃什么都無所謂,但后來又會回歸到最原始的口味。成長的鏈條也是如此的周而復始,在叛逆和皈依中循環往復。我們要的是什么呢?
據說戴軍小的時候,外地出差的親戚帶回了一包當時還很稀罕的方便面,全家當神物似的供著,到了年三十才拿出來煮了,每人分了幾根面。戴軍吃得急,沒嘗出滋味來。外婆安慰道,好好混,等將來出息了,就可以天天吃這么好吃的東西了。
不幸言中。多少人都這么“出息”了,在一包包的方便面,一盒盒的外賣中,想念用瓷碗吃飯的感覺。媽媽做的蔥油餅上,撒滿自家地里出產的小蔥,芳香四溢。驀然聽到一句“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鼻子一酸,有淚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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