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衛
(姚衛:遵義師范學院。)
廢名,1901年11月9日生于湖北黃梅,從小受鄉村生活的熏陶。在《橋?桃園》中,他用詩一般的語言,對鄉村的風土人情、自然風景不遺余力的進行謳歌。他心中“鄉土式的田園牧歌”燃燒成了一種情愫,這種情愫源于對過去鄉村生活、鄉村事物的追憶。于是便流淌出一首首、長長的抒情散文詩,也是他的小說被冠以“田園牧歌式的詩化小說”的原因。《橋?桃園》中的小說對鄉土風貌的描寫到處都是,每一小段,每一落腳,每一處場景中都透露出廢名的思鄉之情。這種大篇幅熱情的以鄉村為背景的小說,是廢名揮之不去的依戀,是他對鄉村割舍不下的情結。
廢名的小說,鄉村幾乎成了他小說創作的主場景,他所要表達的思想以及情感在這個主場景上一點點的派生出來。《橋》里的史家莊,紅花山;《竹林的故事》里的竹林和菜園;《菱蕩》里德陶家村……這些鄉村的景物是廢名小說不可缺少的。廢名的鄉村情結首先表現在他對鄉村風景的歡喜上,走進史家莊 “幾十步之外”,就可“望見的白垛青墻,”和“三面是大樹包圍,樹葉子那么一層一層的綠。”“瓦墨一般的黑,仰對碧藍深空。”(《橋》)廢名用簡單的線條描寫小小的桃園之景,讓人感覺到這景的特別。廢名一開始就把鄉村的美麗的風景投入眼簾。 “流水潺潺,搖網從水里探起,一滴滴的水點打在水上,浸在水當中的枝條也沖擊著嚓嚓作響。” (《竹林的故事》)廢名有用綠色勾勒鄉村,看似普通,卻是鄉村獨特的自然味道。《橋?桃園》幾乎每一小節中,都含有綠的或是紅的,或是黃的顏色,再綴以詩一般的語言。我們放佛從一首古韻的詩中走進另一首古韻的詩中;從濃綠的樹林里走向那火紅的楓樹下,從青色的河水中走上乳白色的洲上;從日出到日落,每一處,每一種風景都是獨具味道,廢名讓我們覺得他的鄉村處處是景,時時有景。這是廢名的鄉村,是他如癡如醉的心靈的港灣,是他用心一點點澆注的樂園。除了寧靜,還能用什么來形容,那便是美了!
廢名在描寫鄉村風景時,總會在風景里擱下幾個人,和鄉村的物融合在一起。從他的筆下,我們依稀可以看見:善良、慈祥的史家奶奶;憨厚、樸實的三啞叔;集天真、單純、質樸與一身的小林、琴子、細竹。他們為本來美麗的鄉村添上了一層景色,多少人能拒絕廢名的鄉村呢?《竹林的故事》里的老程和他的女兒三姑娘之間,平淡無奇的生活中洋溢出來的溫馨。《桃園》里王老大和他女兒阿毛之間,雖然彼此相依為命,卻充滿了濃濃的純樸自然的味道。廢名看來,世上最純樸、最厚實的便是來自鄉村的土壤的味道,廢名愛此,所以在廢名筆下的人物也便有了土壤的味道。對樸實、平淡的鄉村生活、場景的描寫,廢名從來都是在風景中浮現出來的。獨特別致的鄉村的人、物、事和景的相容,美化了鄉村,也是廢名對鄉村的追憶。
廢名心中的情結是濃烈的,就如一壺烈酒,既純又香。濃酒雖濃卻沒有驚擾鄉村的寧靜,因為濃的不是酒精,而是情意。廢名的鄉村幾乎你看不到有什么波瀾,就算偶爾的覺察到一些,你在這樣的寧靜中,也會覺得波瀾不驚。這是廢名給我們的感受,也是他自己的感受。在這種和諧、平淡的生活之中,鄉村那首“田園牧歌”才能是甜美而悠長的,就會像山谷的回音一樣,久久的在山間,在鄉村里回響。廢名被這一壺烈酒熏醉了,著鄉村融入了他太多情,有著他深沉的愛,有他道不完的情結。
廢名的視野中,如果僅僅只是這樣的鄉村:農夫老少其樂融融的生活,田間土里的背影,海天凈土,落日小橋,楊柳堆煙,這些平淡,清幽的農村生活場景和鄉村風景那便會有點美中之不足,好像缺少些什么。于是我們便看到了《橋》里的愛情故事。《橋?桃園》對于愛情的描寫,以《橋》中的描寫用的筆墨最多。然而在《橋》中廢名對愛情也只是進行了平淡的描寫,故事性不強,就算是小林和琴子青梅竹馬,廢名也沒有按照常規的愛情故事寫下去。他沒有用濃重的色彩來描繪小林、琴子、細竹之間的愛戀之事,但我們在這樣的含蓄而委婉述說中還是能發現里面的愛情故事。小林、琴子、細竹三個人間說不清,理不明,猜不透的愛情之事,廢名并沒有說透,而是將他們之間的愛同湛藍的天空,同著安靜的環境緊緊的相扣了起來。再配以落日、黃昏、花紅山、橋、楓樹、梨花白這寫韻味濃烈的景色,加以雞鳴狗吠、田間的牛、勞作的人影、歡叫聲、洗衣聲農家的生活場景。這兩者的融入,讓小林三人之間的愛情變得更加的美麗動人。風景,生活,愛情三者的融合讓這鄉村得到了更深的刻畫。
《橋》里的愛情故事,是廢名的一種修飾,一種用著對鄉村整體的修飾。跟著愛情故事走,也就了解了這座鄉村。從小林、琴子、細竹三人幼年到他們的青年時期,廢名在他們身邊都以濃墨描繪著整個鄉村。不管是風景也好,生活場景也好,廢名為自己的心靈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這里埋藏著廢名內心深處的一直追憶的東西。寧靜鄉村,純樸村民,都是廢名心靈所想,所盼的。跟隨廢名的腳步,走進他的內心世界,體會那濃如烈酒的感情,那鄉村里的一切,便是他內心的歸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