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靖宇 姚鵬
(任靖宇 姚鵬:石家莊學院。)
牛運功,1963年出生。1992年畢業于河北師范大學美術系,2005年畢業于俄羅斯國立師范大學造型藝術系,獲碩士學位。現任石家莊學院美術系主任,教授。
寫意人物畫在牛運功作品中占有很大比重,這些作品是畫家對中國文人畫的緬懷,又是對西方現代藝術的探索。畫中的女性形象柔美、含蓄、圣潔,是中國女性的集合體,是畫家對青春、對美麗、對生命的禮贊。在畫家多年不懈追求與努力下,形成的自然簡潔的畫風,與畫面中女性形象,達到了內容與形式的完美統一,觀之使人“得魚而忘筌”、“得意而忘言”。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徐志摩《沙揚娜拉》)這是看到牛運功油畫中的女性形象后,不時縈繞在腦中、久久揮之不去的詩句。無論是三五成群,還是孑然一身;無論是有花枝掩映,還是置于高山之腳;無論是少不更事的女孩兒,還是成熟嫵媚的女人,她們都自然地綻放著自己的美麗,有的是“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李清照《點絳唇》)的羞澀,有的是靜靜地享受靜謐時光的慵懶,有的是群居時的嘰嘰喳喳,有的是獨處時的默默思索……無論是哪種,她們都是那樣的柔美、含蓄、圣潔。西畫的形式卻有著中國畫的意蘊。不自覺讓人想起唐周肪的《簪花仕女圖》中那些賞花、撲蝶、和寵物玩耍的美麗而寂寞的女性,靜靜地傾訴著屬于她們的故事和心緒。但牛運功的人物畫則更為簡約、含蓄,就像濃妝艷抹的貴婦人褪去了盛裝,洗去了鉛華,卻又“猶抱琵琶半遮面”,“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讓人欲罷不能,不自覺去尋覓、想象和思考,陷入“第二次創作”的快感中。
牛運功人物畫中的女性形象,不僅僅蘊含著畫家對女性的歌頌,還象征著畫家對青春、對一切美麗的事物,以及對生命的禮贊。
牛運功人物畫藝術以人體風景圖式作為自己進行視覺呈現的主要表述方式,女性意象身后反復出現的風景圖式多為符號化了的花朵、枝葉,如《盛世》系列和《嫻》系列等,或者為挺拔站立的高山。古人常有“惜春”的情懷,“惜春長怕花開早,更何況落紅無數”(辛棄疾《摸魚兒》)、 “昨日春如十三女兒學繡,一枝枝不教花瘦。”詞人就把春天比作了青春少女,用輕盈靈巧的纖纖玉手繡出一枝枝豐腴鮮麗的花兒,將春天裝扮得如錦似繡。花、春天、女人三者交相輝映,有機融合在一起,讓人已分不清哪兒是花,哪兒是春天,哪兒又是女人。
花作為背景,作為女性符號,和女性形象出現在同一張畫面中,很容易讓人理解。但山呢?山,高聳入云、巍峨連綿、堅定不移,相對來說,也是永恒的。山意象或象征永恒不變,成為王朝興替、人事代謝的見證;或具有阻隔的意蘊,借以表達懷鄉懷人的情思;或象征高尚的道德情操,成為世俗的對照物;或蘊含隱逸情趣,代表不求功名利祿的自由閑適生活。但很難讓人把山和女性聯系在一起。牛運功卻沖破世間藩籬,大膽創新,把兩類不相干的視覺意象放到了一張畫面中,用山的高大,反襯出女性的嬌小;用山的堅定,反襯出女性的柔美;用山的永恒,反襯出女性這一美麗生命的短暫,可謂構思精巧、匠心獨運。花和山兩個意象在畫中的出現就像漢語中的兩種修辭——比喻和襯托一樣,目的不是為了畫面的華美,而在于突出歌詠的對象——女性。“得意忘言”、“得魚忘筌”,我們眼中已沒有花,沒有山,有的只有那一個個美麗的女性形象,一個個短暫的美麗生命,這就是繪畫的意義!
牛運功多年的繪畫生涯,俄羅斯的求學經歷,使其有著堅實的基本功與扎實的造型能力,具備深厚的油畫造型語言的功底。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自然簡潔的畫風一直是牛運功苦苦的追求與探索,是汲取中國傳統文化的營養、對西方現代藝術執著追求的結果。正如評論家冀少峰評價他的油畫藝術時所說:牛運功有“一種忽略細節細部的大氣。并將畫面要素以極簡的方式簡化出來,從而剝去了非藝術、非本質的東西。那些略去了五官特征,而呈鵝蛋型的臉龐,平滑的人體則構成了牛運功視覺圖式的鮮活表達。”
在近幾年的創作中,他的繪畫逐步形成了自然簡潔的畫風,使人在慨嘆畫中女性為美麗的精靈之余,又強烈感受到女性的生命意識。牛運功在畫中有意識地淡化表面的技巧,大面積用筆用色,并且弱化色彩,用色甚至只使用單純的灰與白,構圖有意留白,不拘小節,懂得舍棄,放得開,又兼顧畫面整體結構關系。在平淡和輕松的表述中,天地一色,人物背景空曠而遙遠,凸顯出人物在宇宙中的渺小與生命掙扎,以及畫家對當代生活的深切體驗,和真性情的自然流露。如《盛世?山》系列之一,畫中的視覺意象只有遠山和一位女孩兒,女孩兒編著美麗的麻花辮,身著白色短裙,孑然一身,孤獨地立于天地間,雖沒有畫她的五官,但能想象出她那純凈如水的眸子。她是那樣的出塵脫俗,如一枝幽蘭盛開在空谷之中。遠處天地相接,空茫而深邃,她仿佛完全融于山水之中了,“物我合一”,她就是山水,她就是自然,她也是畫家的理想。畫面內容和形式達到了完美統一。
總之,牛運功經過多年的苦苦追求與探索,用豐富多彩的繪畫語言塑造出了一個個美麗、含蓄、圣潔的女性形象,她們是畫家對中國女性群體的歌頌,是對美麗、青春和生命的禮贊,形成了一種自然簡潔的畫風,實現了內容與形式的完美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