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里的村莊（外兩首）

□陳育新

略施粉黛的河堤引領你

步入丟失的時代，木橋是孤獨的

它負責引渡犯思鄉病的人

當眼睛爬上電線桿四處張望

層層疊疊的屋頂已準備下虔誠

社神舉起燭臺，光在灑落水漬的路面

飄忽。像一粒入睡的果仁

夜幕即將替換過氣的被褥

涼意微侵，夾雜著汗滴的咸澀

田野安頓下萬物疲倦的身影

落葉無聲飄過院墻

蜘蛛為飲井的月光拋下絲線

炊煙升起，它是溫暖的

那些貼著灶臺忙碌的女人是溫暖的

柳

柳，我們是被春風耽誤的一對

你的柔弱不會輸給我

內心的波痕。我熱衷于這樣的生活

包容一些漂流物，像黑夜

悄悄裝下無法在光中現身的靈魂

接受一場大水無形的祝福

這就夠了。至于你調皮的撓癢癢

我會笑你，笑你的自作多情

在一個習慣堅強的年代

我們是被春風耽誤的一對

愛爾蘭風笛

響自遙遠的國度，她是輕的

輕得需要借助神的手方可捕捉

我相信她已臨近

劃著漿，撣掉船舷上的雪跡

慢慢拉網，像天空收回連日的陰霾

衣著單薄的人，依靠一把鐵锨

挖掘取暖。雪層和雪層下的黑土

有不同的聲音，仿佛詩與歷史

存在風格相異的旋律。我一直在聽

橡樹下兩只狐貍的交歡

老希尼的目光

始終沒有越過沼澤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