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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農協”的“鬧”
——有關《白鹿原》革命書寫的一個側面
⊙趙 牧[許昌學院文學院, 河南 許昌 461000]
《白鹿原》中有不少關于革命的書寫,其中,“鬧農協”算是在情節上最為緊湊與完整的一部分。其中對暴力的無節制的迷戀透露出了《白鹿原》隱秘的敘事動機:革命的暴力邏輯與鄉土社會的儒家仁義精神相違背,但對儒家仁義精神的堅持,卻也無法阻撓“翻鏊子”般的革命暴力的循環上演。
《白鹿原》“鬧農協”“革命重述” 暴力呈現
《白鹿原》中有不少關于革命的書寫,其中,“鬧農協”算是在情節上最為緊湊與完整的一部分。故事發生在“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期間,當是時也,國共還在合作,北伐軍正勢如破竹,大小勝利不斷,以至于鹿兆鵬給黑娃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國民革命就要成功了!”當然,他這種樂觀很快被嚴酷現實沖垮了,但最初卻起到了極大的鼓動作用。黑娃便是接受了這一“革命就要成功了”的許諾,鼓動其“革命三十六弟兄”,到處“煽風點火”,掛起了各村“農民協會”的“白地綠字”的招牌。既然“農協”成立了,要把“革命”推向深入,或者按照黑娃及其弟兄的說法,“要叫群眾害怕咱或者說信服咱能干實事”,斗爭惡霸財主,就成了必不可少的步驟。
這就在白鹿原上“掀起了一場曠世未聞的風攪雪”。所謂“風攪雪”,也就是攪起革命的風暴。這是黑娃的說法。黑娃是鹿兆鵬重點發展的對象,他是白嘉軒家祖孫三代忠實的長工鹿三的兒子,從在白家祠堂讀書的時候,便已顯出頑劣的根性,后來到渭北郭舉人家里扛長工,竟把人家的小老婆田小蛾給領家里來了。為此,鹿三把他趕出了家門,白嘉軒又以族長的身份教訓了他一番,而白鹿原上的鄉黨們,也很瞧不起他這個“搶奪人妻的貨”,弄得他灰頭土臉的。但作為小學校長的鹿兆鵬卻找來他,很真誠地給他戴上了一頂“自由戀愛”的高帽,告訴他“整個中國的革命青年都這么說,這么做”。這算是完成了成功的革命啟蒙的第一步,而后鹿兆鵬又推薦他去省城參加了一期“農講所”的培訓,此后,他便被想象中“風攪雪”的暴力場景所誘惑與吸引了。
這時候,小說詳細展開的情節,便是開三官廟“老騷棒和尚”和南山根惡霸“碗客”的斗爭會,正式拉開了斗爭“惡霸地主”的序幕。把老和尚列為“地主”,按照小說的補充交代,并不為過:“老和尚把三官廟的幾十畝地租給附近村莊的農民,靠收取租糧過著神仙般的日子”,其“惡霸”的性質,源于一個“誰都明白誰也不愿意說破”的秘密:“他私訂下一個規矩,每年夏秋兩季交租要男人來,而秋末議定租地之事,卻要女人來而不要男人”。這種補充敘述,顯然為其后群情激奮的場面做了鋪墊,同時,也給“農協”開他的斗爭會,在暴力革命的邏輯上,提供了一種合乎情理的證明。
有意思的是,農協的第二個重點斗爭對象碗客也是一個在性問題上不干不凈的角色。他在游街串戶做碗生意的時候就偷女人,而發了財之后更加“縱欲”,在南山根一帶大肆“蹂躪婦女”,“凡是新娶的媳婦頭一夜請他開苞”,“常常把那些根本沒有兩性生活經歷的新婚媳婦整得尋死覓活”。應該說,性在鄉土社會是最容易出亂子的問題,一方面它充滿了行為上的各種禁忌,另一方面卻又在言語上放縱無度。它本來最具有私人化的色彩,卻往往又成為最公開的談論對象。很顯然,“性不是小說的敘事中心”①,但它在其中卻充當了革命暴力的觸媒。在白鹿村戲臺上召開這兩個惡霸的批斗會,便把性的問題放置在最公共的領域中,不但吸引了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來的人流,滿足了他們隱秘的窺視欲,而且喚起了他們性上的屈辱與創傷。于是,強烈的報復心理就在種種性的幻想中被激發出來。“老騷棒和尚”與“碗客”的批斗會便因此而改變了既定的議程,一個本來計劃被“攆走”的,結果在群眾的鍘刀下身首異處,并從此開了把“鍘刀擺到批斗會場上”的先例;而另一個,則不等黑娃宣布完他的罪行,就被“幾個憤怒已極的漢子”,從臺角上“踢翻下來”,在磚頭和石塊下“砸成了一堆肉坨子”。
從敘事角度來看,“老騷棒和尚”與“碗客”,無疑都是被順手拈來的兩個倒霉鬼,他們的作用,無非意在突出“鬧農協”的聲勢,而其后的情節設置,則又被用來說明“農協”的這種“鬧”革命的方式,犯了教條與冒進的錯誤。有關這一點,一開始“鬧農協”時便做了充分暗示。如鹿兆鵬的盲目自信,把“革命就要成功了”掛在嘴邊,而且對于國民黨的合作者田福賢十分不屑。田福賢問他“一切權力歸農協”是什么意思,他竟說:“這個問題今日在‘農習所’開班時都講了,你干啥去了”。殊不知田福賢并非詢問共產黨農民運動綱領作何理解,而是擔心自己作為國民黨區分部書記的權力遭到威脅。他這種擔心不是多余的。“農協”在鍘了幾個“財主惡紳村蓋子”,并給“賀家坊首富賀耀祖夫婦”等游街后,就決定“集中目標攻一攻白鹿倉總鄉約田福賢”了。
這一次是從性問題轉到經濟問題上去了。小說寫道:“已經查明,自從田福賢出任本倉總鄉約以來,幾乎一年不空地在征集皇糧的時候都悄悄加了碼”,而當黑娃“逐年公布了他們加碼的比例和多收的糧食數字,逐個公布了田福賢和九個鄉約分贓的糧數”,臺下“由可怕的靜寂突然變得像狂風暴雨一樣呼叫”,呼叫著“抬鍘刀”來。主持批斗會的鹿兆鵬以空中鳴槍的方式制止了“沸騰起來的騷動”,但當證人作進一步揭發時,臺下的騷動更其猛烈起來,連黑娃等農協領導都控制不住地要求把田福賢“當眾開鍘”。鹿兆鵬這時候卻做出決定:“將田福賢等十一人交滋水縣法院審判”。何以在批斗“老騷棒和尚”和“碗客”這等私德敗壞的惡霸地主的時候,他能響應群眾的呼聲開了殺戒,對田福賢牟取私利的行為卻堅持主張走法定的程序呢?他給黑娃的解釋是:“我再三說田福賢不是老和尚也不是碗客,不能鍘。這是牽扯國共合作的大事。”
這里小說敘事對黨史教科書的認同是非常明顯的。黨史對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失敗的歷史教訓的統一說法就是某些黨內領導犯了“右傾機會主義錯誤”,因為擔心破壞國共合作的局面而顯得有些畏首畏尾。具體到小說里的情節,便轉換成了白鹿原上“鬧農協”的領導鹿兆鵬以“國共合作”為由不敢在批斗會上處決田福賢。此后的情節發展,也沒能脫離黨史敘事的規訓,正當“農協”策劃沒收“財東豪紳的田產和浮財分給窮漢們”的時候,蔣介石發動了“四·一二”反革命政變,接著盤踞西安的馮司令宣布擁蔣反共,于是第一次國共合作以失敗告終,“清黨”開始了。這一刻,“農協”已經注定了潰敗的命運,等待鹿兆鵬和黑娃的是逃亡,而其他大多數的“農協”成員,如所謂“革命三十六兄弟”等,卻幾乎無可避免的是逮捕、刑訊、屠戮或者變節的結局。
對于這次“鬧農協”,國民黨方面的反應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
其一是對共產黨的依賴對象不滿。在他們看來,一幫子跟著鹿兆鵬“鬧農協”的,盡是一些“不干不凈有麻達”的貨色,在白鹿原這個鄉土社會中一向是不被人看得起的。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國民黨在用人方面,無論是推翻晚清政府的“反正”之后,還是趕跑“白腿烏鴉兵”之后,都堅持仰賴白鹿原上有威望和有地位的士紳階層。“白腿烏鴉兵”逃走后而為白鹿倉“重新掛牌辦公舉行的隆重慶祝儀式上”的出席者,無疑對此提供了絕佳證明:“白鹿倉轄管的百余個村莊的官人,德高望重的紳士賢達,十幾個大村的私塾先生和唯一一所新制學校的幾名教員,濟世糧店的丁掌柜和白鹿中醫堂的冷先生等頭面人物都在被邀之列”,關中名儒朱先生更是田福賢總鄉約特邀的貴賓,而“新任滋水縣的梁縣長和剛剛組建的國民黨滋水縣縣黨部書記岳維山”也親臨現場。從這里就可看出國共兩黨革命理念的分別,國民黨傾向于維持舊有的社會秩序,而共產黨則傾向于打破這個秩序。國民黨基層黨員對國共合作,起初還抱著真誠的心思,田福賢在得知鹿兆鵬推薦黑娃去省城參加“農講所”培訓時,曾找他說:“是不是把那十個人再慎重掂量一下?其他人麻達還將就得過去,黑娃太那個了嘛!讓人說,‘共產黨咋盡挑那些龜五賊六的貨?連搶奪人妻的貨也要抬舉到省城里去?’聽聽!我擔心這樣下去對貴黨的影響不好。”
其二,對共產黨“鬧農協”的“鬧”法不滿,尤其是對“一切權力歸農協”之類大字標語,國民黨的基層權力機構是相當反感的。田福賢就為此而找到了國民黨縣黨部書記岳維山,“岳書記談了許多話,歸結起來說就是一句,共產黨煽動農民造反完全是胡鬧;但現在國共合作咱不能說人家胡鬧”。尤其是當“農協”竟“鬧”到田福賢的頭上時候,岳維山就很不客氣地對鹿兆鵬說:“你是共產黨員,也是國民黨員,兼著兩個黨的重任,你偏向一個歧視一個的做法太露骨了。你把本黨基層干部都游了斗了鍘了,國民革命只有靠貴黨單獨完成?”而面對這兩個方面的詰難,鹿兆鵬的回應看起來是理直氣壯的,道理說得山響,但骨子里犯了教條主義的毛病,顯得過于書生意氣了。這就為日后的國共合作破裂以致遭遇秋后算賬埋下了伏筆。
白鹿原地方士紳以及一般群眾對這次“鬧農協”的反應尤其耐人尋味。乍一聽到“共產黨”這個名詞而本能地想到“共產共妻”的傳言,而這些“傳言”終于在“事實”面前不攻自破,這也許是從歷史真實中衍生出來的一種敘事慣例。《白鹿原》的敘事者也遵從了這一敘事慣例。當岳維山在白鹿倉重新掛牌辦公的慶祝儀式上宣布鹿兆鵬的共產黨身份時,小說寫道:“近日里,鄉村里悄悄流傳著共產黨是紅頭發紅眼睛的妖匪,共人家房屋共人家田地共人家騾馬牲畜,尤其是共人家婆娘女子的危言”,對此,鄉黨們的恐慌比之謠傳的“白狼”厲害多了。鹿兆鵬隨即不失幽默地讓他們驗證他的“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讓全場的氣氛“輕松活潑”起來,“夾雜著釋然化疑的笑聲”,但對于此后的“鬧農協”,鄉黨們卻依然懷著恐慌,不敢相跟著“鬧騰”,如黑娃在“農講所”結拜的“十兄弟”,有兩個一回家“便趴下不動”了,任他怎么罵都不管用。后來,戲樓上召開的批斗會吸引了無數鄉黨,卻多數持一種看熱鬧的心態,一旦這些“景觀”屢見不鮮了,“很快也就失去了觀眾”。最后一次高潮,是在游斗田福賢時,但鄉黨們覺得“更富刺激”的,不過是其中摻雜了“白鹿村的鹿子霖將同時被推到臺上去,共產黨兒子斗老子,真個是睜眼不認六親”的因素。果然,被兒子鹿兆鵬的手下拉到臺上的鹿子霖也感慨萬千,“我現在才明白啥叫共產黨了”,“猛然掙開押著他的農協會員撲向戲樓角上的鍘刀”,吼了聲“你把老子也鍘了”就栽倒下去。所以,這里對于傳統革命歷史題材的敘事慣例,僅遵守了前半部分,也即任“傳言”流布了出來,卻沒有努力盡到消除的責任②。
或許這正構成了《白鹿原》隱秘的敘事動機:革命的暴力邏輯與鄉土社會的仁義精神相違背。曾經,激進的革命話語聲勢浩大,傳統與文化的問題退到了階級問題的背后,而如今在資本全球化的形勢下,正如南帆所指出的,“革命話語以及階級范疇喪失了昔日的理論火力之后,民族、歷史和傳統文化開始成為狙擊西方文化的橋頭堡”,《白鹿原》里黑娃們上演的革命暴力所表明的,便是“儒家文化不僅是歷史上一個遙遠的傳統;更為重要的是,這個傳統還活在今天,而且進入了人們的日常生活”,任何“無視儒家傳統訓誡的人不可能修成正果,雞鳴狗盜之徒怎么也成不了大器”③。如詳細考察一下地方士紳對這次“鬧農協”的反應,我們就會對這一點看得更加清楚。這其中,白嘉軒和朱先生是兩個代表性人物,而白家祠堂的被砸與重修則是代表性事件。“關中名儒”朱先生乃“仁義”精神的化身,而作為其仰慕者,白嘉軒則利用“族長”身份,將這套“仁義”精神貫徹到具體的家庭及家族事務的管理中。
這里所謂“仁義”精神,小說并沒給出直截了當的解釋,而具體到“鄉約”上。它是“鬧反正”時朱先生給驚慌失措的白嘉軒擬定的在變動不居的時勢中所應遵守的“過日子的章法”。在這次“鬧農協”事件中,白家祠堂被破壞,“仁義”和“鄉約”的石碑被砸毀,白鹿村的戲樓被征用為批斗會場,白嘉軒都以其冷靜與執拗表現出對這等革命暴力的蔑視。一個族人驚慌失措向他報告黑娃在祠堂亂砸亂挖的消息,他仍不慌不忙地吃他的新年餃子,并囑咐兒子給各位長輩拜年的事體。而且當此“亂世”,他還堅持給二兒子孝武完婚,并勸解盛怒中要找兒子算賬的鹿三以“看熱鬧”的心態看黑娃們的鬧騰。不僅如此,當農協失敗而田福賢與鹿子霖等正忙著“清算”的時候,他卻領著族人開始重修祠堂了,并以德報怨,給那些將受懲罰的“白鹿村農協的大小頭目甚至不算頭目的蹦 得歡的幾個人”求情,把他們“作亂”說成是自己身為族長沒有管教好族人的罪過。顯而易見,敘事者所強調的,是其背后有處亂不驚的“仁義”精神的支撐。
在“鬧農協”的過程中,因為有白嘉軒充當代言人,朱先生出場的次數不多,但當鹿兆鵬和黑娃借著省政府與主席的力量扳倒岳維山及田福賢的時候,他卻被敘事者請出來,深有感觸地說,歷代縣志都給滋水縣鄉民的“民風淳樸”的評價,而在“新修的縣志上”,這個結論還能適用嗎?此后,農協失敗了,白嘉軒把田福賢借戲樓懲罰沒逃走的農協大小頭目比作“翻鏊子”,而這恰恰也是朱先生的意思,因為田福賢說,朱先生也給他以同樣的比喻表達過對國共兩黨爭來斗去的暴力景觀的不滿。不過,這種“翻鏊子”的說法并無多少高明之處,但敘事者卻以此表達了對傳統“仁義”精神的肯定,以為只能這樣,才能游離于黨派斗爭之外,取一種處事不亂的態度。然而,從小說的整個敘事進程來看,白鹿原上這種“翻鏊子”的斗爭一直沒有停歇,朱先生卻在新時代到來之前去世了,他的仰慕者白嘉軒所寄希望的下一代,則幾無例外地陷入了這種爭斗,所以,一切都沉浸在挽歌的悲涼調子中,而圍繞農協的“鬧”所展開的諸多故事,只不過是預示著白鹿原上“仁義”精神逐漸沉沒與消失的開端罷了。
① 李清霞:《〈白鹿原〉的“性”敘事策略》,《蘭州交通大學學報》,2008年第5期,第70頁。
② 趙牧:《啟蒙、革命及現代性:被終結的話語?》,《華東師范大學學報》,2010年第2期,第20頁。
③ 南帆:《文化的尷尬——重讀〈白鹿原〉》,《文藝理論研究》,2005年第2期,第63頁。
本文是筆者主持的河南省規劃辦項目“八十年代”與“革命重述”關系研究的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2010CWX008
作 者:趙 牧,文學博士,許昌學院文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化及文學批評研究。
編 輯:呂曉東 E-mail:lvxiaodong818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