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里阿莫斯的高貴

⊙王 琳 許 偉 郝天麗［中國礦業大學， 江蘇 徐州 221116］

普里阿莫斯的高貴

⊙王 琳 許 偉 郝天麗［中國礦業大學， 江蘇 徐州 221116］

由古希臘文學巨著《荷馬史詩》中的《伊利昂紀》改編而成的好萊塢大片《特洛伊》，自上映以來，引起了廣大研究者極大的熱情，無論是影片的神話背景、戰爭場面、凄然愛情還是各路英雄、女性形象，都有學者對其進行了不同程度的闡釋、解讀，而特洛伊老王似乎被人遺忘在角落，甚少被人談及，盡管著墨甚少，他依然憑著深沉的情感、虔誠的心靈、可貴的人本精神，向觀眾詮釋了“高貴”的涵義，從側面讓人們對古老的希臘民族、希臘人民的風貌有了更全面的認識。

深沉 虔誠 人本思想 高貴

在英雄群立的《特洛伊》，阿喀琉斯、赫克托耳、阿伽門農、奧德修斯以及各種各樣英勇無畏的戰士們從不同的角度演繹了英雄的內涵，叱咤風云的阿喀琉斯，他戰無不勝、英勇非凡，他強悍的外表下暗藏著惻隱之心；赫克托耳，特洛伊城的守護者，萬民的驕傲，他正義凜然，對家國、父兄、妻兒有很強的責任感；美貌絕倫的海倫，她的嬌顏，還有她的愛情；此外，阿伽門農的野心與權利欲、奧德修斯的智慧與謀略，都是長久以來人們津津樂道、評談解析的話題。由奧斯卡終身成就獎獲得者奧蘭多·塔圖扮演的普里阿莫斯，在配角的位子上，靠著歲月沉淀出的氣質，給我們展現了這個雖然年事已高，卻依然矍鑠、高大的老王形象，并用純熟、高超的演技，自然地表現出老王那深沉的情感、偉大的心靈和可貴的人本精神，向觀眾詮釋了“高貴”的涵義，從側面讓人們對古老的希臘民族、希臘人民的風貌有了更全面的認識。

一個人是否高貴，不在于這個人擁有多么出眾的外表、顯赫的地位、巨大的財富，而是通過靈魂、通過思想、通過情感、品質得以區分。一個高貴的人，即使貧賤如乞丐，仍然是精神的貴族；相反，如果靈魂卑劣，縱然尊貴如國王，在精神的世界里，他仍是一個思想貧瘠的賤民。

一、深沉的情感

英俊多情的王子帕里斯與傾國傾城的王后海倫，他們不計后果的相愛、逃離斯巴達來到特洛伊，給窺探了特洛伊已久的野心家阿伽門農一個很好的借口，征戰了數十載的老王，沒理由不清楚兒子這樣荒唐的行徑將帶給特洛伊何等的災難，然而在迎接赫克托耳等人回國的時候，在確定了眼前的美人就是斯巴達的海倫的一刻，他的眼中雖然閃過一絲訝異，卻沒有任何的埋怨和不悅之色，他風趣幽默地贊美并以歡迎的態度接受了這顆“定時炸彈”，表現出一個君王風度翩然的修養和一個父親對兒子無言的寵愛。讀過希臘神話的讀者們都知道，帕里斯出生的時候就因為神的預言——他將為特洛伊帶來毀滅性的災難，而被拋棄，是后來陰差陽錯中才被普里阿莫斯認回王室，老國王對多年前拋棄這個小兒子是心懷愧疚的，所以年老的他重遇失散多年的兒子時，不理會神諭的警告而留他在身邊，這里帶有他對帕里斯的補償心理也就難怪他對帕里斯特別的寵愛，這點，由他擁抱帕里斯時海一樣的眼睛里散發出的柔和、慈愛的光芒就可以看得出。當赫克托耳要送回海倫時，他平靜而擲地有聲地說“我知道帕里斯時而愚昧，但我寧愿奮戰千回也不愿他死”。他深知，送回或是留下海倫，阿伽門農都不會善罷甘休，帕里斯和特洛伊也都要面臨一場血雨腥風的災難，這個時候他只有這一個選擇，就是以最好的姿態接受“命運”的安排，而并不是人們所說的自私自大，不肯放掉代表特洛伊榮譽和斯巴達恥辱的海倫。這個決定中包含了他對兒子的愛、對人民的責任感，更有對人的力量的肯定，肯定了特洛伊的勇士們英勇殺敵的能力，肯定了赫克托耳奮力保衛家園的堅定信念，必定會保佑到這座穩如磐石的城池。這是一種加入了理性思考的情感，而不是單純的愛子心切，因而顯得深沉而高貴。

他熱愛特洛伊，熱愛特洛伊每一根草、每一寸土地、每一塊石頭，特洛伊的一切。古希臘是一個尚武、崇拜力量的時代，按理說，普里阿莫斯這樣的老王，無法上陣領兵沖鋒陷陣，早該退位讓賢，但他依然貴為國首，不止是因為他有一個神一般的兒子赫克托耳來為他保衛國家，還體現了古希臘人身上在閃耀的一種人性的光芒——一個君王可以沒有赫赫戰功、轟轟烈烈的壯舉，只要他有一顆仁義、愛民的心，用生命愛護這個國家、保衛人民的家園，他就是一個真正高貴的君主，理應受到萬民的愛戴。

二、虔誠的心靈

高貴的靈魂敬畏神明，因為有所敬畏，所以不會胡作非為，而是能夠按照神的旨意規范自己的行為，不違背道義，不放棄為人的尊嚴，普里阿莫斯正是用一生的努力實踐了對神的諾言。三十多年來，他勵精圖治、愛民如子、教子有方、對神明充滿敬意、虔誠地接受神明的暗示和指引，為維護和平、特洛伊的安定與繁盛作出了奉獻。

這種虔誠與敬畏，實際上都是對人自身提出了神一般的要求和期待，是由于認識所限，而對周圍現實生活中發生的事情中未知的力量冠以“神”的名義，為人的行為言語的發生尋取一個合理的解釋。所以，他把即將到來的危險和戰爭視作“神的安排”，他堅定地對赫克托耳述說特洛伊數百年來屹立不倒、受到阿波羅的保護，并不是自大夸口，而是遵從他在神明面前的誓言。戰爭前夕，他仰望著阿波羅神像，張開雙臂跪倒在它面前，是祈求神的保佑也是給自己堅定戰爭的勇氣；他詢問眾臣對戰爭勝算的信心，教育赫克托耳不要褻瀆神威，他敬重神明，也不會放棄人的抗爭，不放棄人的尊嚴，他不顧部分人的反對，執意下令全軍出動，拂曉出擊，無論是帕里斯和米奈勞斯的決斗還是兩軍對戰，他都主張拿出勇氣去面對，盡管他有膽怯，也有不安，盡管命運可能已經注定了特洛伊的毀滅，這都不能勸服這個“固執”的老人直面戰爭、保衛尊嚴、贏取勝利的信心。事實證明，如果不是帕克卓斯的死激起了阿喀琉斯的憤怒，這場抗爭命運安排的戰爭或許會實現老國王的愿望——特洛伊勇士們再次捍衛了國家的尊嚴，迎來和平。但是不管戰爭的結果孰勝孰負，沒有抗爭奮斗過就輕易言敗根本就是違背了生命的本意、違背了為人的尊嚴，是卑劣的靈魂才會作出的選擇。

三、可貴的精神

整部影片中，最能體現普里阿莫斯高貴之處的片段就是他只身前往阿喀琉斯的營帳中，向阿喀琉斯索要赫克托耳尸身的一幕。普里阿莫斯虔誠、偉大、理性，最重要的是他的人本思想，在這里綻放。

赫克托耳，雖然沒有神的力量，卻有神一樣的勇猛和斗志，更有一個正直的男人勇于擔當的責任感，在武力上他明知敵不過人神共體的阿喀琉斯，卻依然能夠勇敢出戰、承擔責任，即使知道要犧牲生命。然而命運卻不是總眷顧這樣的好人，這個特洛伊的勇士和驕傲，國王摯愛的大兒子，最終還是戰死了，屈辱地死去了，被阿喀琉斯的長矛射中咽喉，插穿胸膛，還要被他拖在戰車后繞地三匝泄憤示威。年邁的普里阿莫斯，站在城墻上，顫抖著身子，稀疏的白發在風中飄零，親眼目睹了這幕慘狀，可以想象他內心的翻騰，終于受不住這種悲痛而暈厥。

相信任何一個人見到自己的愛子這樣喪命于他人之手，都要燃起復仇的怒火，但堅強而勇敢的老王，他顫顫巍巍地來到阿喀琉斯的營中，跪在他的腳下，親吻他的雙手，祈求得到赫克托耳的尸體，那渾濁的雙眼滿含淚水，沒有一絲對死亡的畏懼，有的只是對死去的兒子無盡的悲傷和憐愛。這一吻，震撼了古希臘人要比我們更加從容和坦然地看待生死，或許死對他們來說真的不算悲劇，而是宿命、是神的安排，他們更在意的是尊嚴，對普里阿莫斯來說，死后的赫克托耳，靈魂必須得以安睡，必須得到高貴的葬禮來祭奠他英雄的一生。那句“I love this boy from the moment he opened his eyes,until you closed them”令眾多觀眾淚如雨下，他的一席睿智的話語，使殺人如麻的阿喀琉斯都禁不住流下了眼淚，這點除了能展現阿喀琉斯的人性和柔情之外，也襯托了普里阿莫斯的遭遇之慘是多么惹人同情，他對兒子的愛也從這柔軟的話語中透出了深沉和分量。這個細節的處理使得影片比長詩的語言更能帶動讀者的情感。這時候的普里阿莫斯的高貴，通過他智慧的語言、可貴的人本思想而表現得淋漓盡致。

一個孱弱的老人，他珍愛的國家，陷入了長達十年的戰爭，在這里，他失去最珍視的愛子赫克托耳，更要忍住悲傷親吻敵人的雙手來贖回愛子的尸體，在本該盡享清福的遲暮之年，卻在喪子后又親歷一場最悲壯的災難：城池在熊熊烈火中燃為灰燼，苦心經營幾十年的美好家園自此毀滅。他哀號著放過神像、放過無辜的婦女兒童，被阿伽門農一句“沒有什么在戰爭中是無辜的”碾碎了最后的希望，這一切悲劇與磨難，正是從側面襯托出了他在面對這些慘劇時高貴、高大的形象——仁愛這個世界、相信人的力量、尊重每一個勇敢的人，絕不放棄抗爭、誓死捍衛生命的尊嚴。

[1] 鄭克魯.外國文學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

[2]姜雪.論《特洛伊——木馬屠城》中的悲劇色彩[J].電影評介，2009，（01）.

[3] 張婷.俄狄浦斯：詮釋人性的高貴和生命的尊嚴[J].烏魯木齊成人教育學院學報，2007，（01）.

[4]鄭虹.游戲中的孩童及其守望者——《特洛伊》的眾生相解讀[J].電影新作，2004，（05）.

作 者：王 琳、許 偉，中國礦業大學文學與法政學院本科在讀生；郝天麗，中國礦業大學管理學院本科在讀生。

編 輯：呂曉東 E-mail:lvxiaodong818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