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學視角下競技跳水運動的文化解讀

吳 惠，趙 歌

（北京交通大學體育部，北京 100044）

理論與方法探索

美學視角下競技跳水運動的文化解讀

吳 惠，趙 歌

（北京交通大學體育部，北京 100044）

競技跳水是我國的優勢項目，從文化的角度對其做進一步的解讀，對于我們研究競技體育的善與美，完善體育學科的理論架構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美學類型；美學形態；生命美學；競技跳水運動

競技跳水，作為一項講究形體表現藝術的運動項目，無論動作的難度以怎樣驚人的速度發展都不能背離美，美是競技跳水的靈魂。英國美學家博克曾說：“優美這個概念是屬于姿態和動作的。”競技跳水的美是從人體的動作中透射出來的，是人體的杰作、人體的造化。所以，不論是翻騰、飛行、轉體、平衡、靜止，人們的眼光首先都集中在姿態和造型的優美上。對于這樣一項富含美的韻味的體育運動項目，深入探討其美的本質及特征，掌握其審美因素，培養創造美的能力，是非常需要的。而關于這方面的研究，國內的一些體育學刊上也偶有所見，但真正深入系統地研究這一領域的論著（文）至今沒有發現，從而引發了筆者從事這一課題研究的初衷。

1 競技跳水美的類型

1.1 競技跳水美屬于社會美的范疇

根據封孝侖的說法，能滿足人的生命需要的社會產品所具有的條件或特征叫社會美。進一步說，為維護人類生存或滿足人的生命追求，或顯示健旺的生命力和創造力，并能給人的感官（主要是視聽）帶來愉快的社會產品，叫做社會美。

競技跳水美主要是展現人體姿態、動作、技巧的美，是人體的具有造型性因素的靜態美和動態美的結合，更側重于動態美的展露。由于它比人的相貌更能表現出人的精神氣質，所以柏拉圖通過他的老師蘇格拉底之口說：“最美的境界……是心靈的優美與身體的優美和諧一致。” 培根說：“相貌的美高于色澤的美，而秀雅合適的姿態動作的美又高于相貌的美。”車爾尼雪夫斯基說：“動作的敏捷與優美，是人體端正和勻稱的發展的標志，它們無論在什么地方都是令人喜愛的。”

由此可以看出，競技跳水突出地顯示出人類前進的偉大創造力量和表現力量，顯示出人的審美理想和審美造型力量，并成為人類改造和改變世界以及人類自身文明發展程度的一個重要標志。因此，競技跳水美屬于社會美的范疇。

1.2 競技跳水美具有藝術美的特征

跳水，又稱為“空中芭蕾” “一秒鐘的藝術”。從這些稱謂可以看出，競技跳水本身雖不是藝術，但其項目特點卻具有藝術性和審美價值。

首先，競技跳水以人體（包括動作、姿態等）為表現手段，但是它不像舞蹈那樣用人體的動作姿態代替日常生活中言談話語作為人物的臺詞，以及運用人體美作為一種媒介去表露人的一定的思想感情。競技跳水美主要是按照美的規律、運用優美的身體運動和體態變化等手段，去反映人體美、運動形式美，表現審美感性，以激起審美者的美感，滿足各種欣賞者多樣的審美要求，引導欣賞者提高審美的能力、趣味、水平和情操，這是競技跳水類同于藝術的一個重要特征。

其次，采用人體作為主要表現手段，決定了競技跳水動作高度概括凝練，具有寬泛的涵義。從歷史上看，競技跳水動作來源于生活，有著一定的生活依據。例如，它起源于下海捕魚等生活勞作，慢慢地變成一種培養男性氣概的運動。它們都從側面反映了古代體育的情景。人類的生產實踐，培養出“一種能感受美的眼睛”，使人具有對現實經過人的頭腦中的反應，重新物化為藝術形式。隨著上述能力的提高，競技跳水也逐步地由一定感性支配下軀體即興的、隨意的、不規則的運動發展為依靠在不同程度上規范化了的動作和姿態。隨著歷史的發展，社會的進步，競技跳水與藝術同樣也經歷了結合——分離——結合的道路，從藝術的角度看待競技跳水，在一定意義上不能不說是審美意識下的產物。

第三，競技跳水無論是訓練、比賽或表演都離不開人，而這一切就規定了競技跳水要求直觀的顯現，讓裁判員、觀眾看得一清二楚。競技跳水中的藝術因素是與精湛的跳水技藝緊密相連的，是各種動作技藝高度熟練的表現，運動員勻稱的體型、優美的姿態、健康的膚色以及純熟的技巧、巧妙的配合、高尚的情操、昂揚的斗志等都能激起觀眾強烈的美感，這一切都形成了競技跳水運動的完美形象，從而帶給觀眾美的感受。

競技跳水不斷趨向于藝術，廣義地說是指它的總體技能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狹義地說，則是指競技跳水所呈現出的那種對姿態美和意境美的追求。因此，可以肯定地說競技跳水美具有強烈的藝術美的特征。

1.3 競技跳水美最終表達了形式美

形式感是對形式即線與形的感覺。例如，在生活里，一條橫線使人感到開闊，一條豎線使人感到高聳。這是自然界的事物在人們頭腦中多次留下的印象進而概括產生的形式感覺。形式美是美的一種表現形式，它可以引起人們的美感。

競技跳水是一種以人體為主要內容的形式美，它在競技跳水中占有極其特殊的重要地位。作為競技跳水美來說，它除了研究一般形式美的原則（如整齊、對稱、比例、均衡、和諧、節奏以及層次等的有機統一）之外，還要研究身體姿態、力量和速度、柔韌、幅度、穩定、新穎、節奏、編排、結構和造型等因素。從感性形式上看，競技跳水美最終體現了形式美。

2 競技跳水美的美學形態

2.1 優美是競技跳水美的首要形態特征

在審美領域中，優美與壯美是兩種最為基本的形態，它們普遍地顯現于自然界、社會生活和藝術作品中。在中國古代的美學思想中，很早就注意到陽剛美與陰柔美的區別。《易經》中已有“地道之美在于陰與柔；天道之美在于陽與剛”的論述。這兩種不同的審美形態，也一直為后來的美學思想家們所關注，并認為“駿馬西風冀北”和“杏花春雨江南”是陽剛美與陰柔美的典型意境 。他們當時所提出的陽剛美和陰柔美指的就是壯美和優美這兩種美的表現形態。

同樣的道理，人們根據自己的心得體會和美感經驗，將體育中眾多美的事物也分成兩種最基本的表現形態——優美和壯美，即把使人“賞心悅目”的體育美叫做優美，而把令人“驚心動魄”的體育美稱為壯美。

競技跳水首先呈現給大家的是優美形態，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動態的操作方式，二是靜態的成果形式。前者指的是跳水運動員操作韻律的優美，而后者是指選手們的人體造型的優美。競技跳水的優美形態，體現了運動員對競技跳水技術和運動規律的純熟掌握，并通過完成具體的技術動作而呈現出一種適度的韻律和節奏。從靜態成果來看，競技跳水的優美形態，主要表現為人體造型的優美。競技跳水對于現代人的一個很重要的意義，就是用美的動作創造出美的人體。所以，人體造型的優美是競技跳水的基本追求之一。在競技跳水的優美形態中，由于美的本質直觀地呈現，美的形式直接訴諸于人的感官，所以人們不用經過深刻思考和緊張的探索，便能獲得明快、喜悅、輕松、平和的審美感受。

2.2 壯美是競技跳水美的另一表現形態

與優美對象的特點相反，壯美是美的另一種表現形態，它的特點是美的事物處于矛盾的激化中，它具有壓倒一切的強大力量和不可阻遏的強勁氣勢。在形式上往往表現出粗狂激蕩、剛健、雄偉的特征，給人以“驚心動魄”的審美感受。壯美以展示人類能夠抗拒外力的理性力量。康德認為，壯美是人對自己道德力量和尊嚴的勝利的喜悅，是與理性觀念直接相聯系的，壯美具有更多的主觀性。

競技跳水作為一種身體文化現象，其本身就是人類改造自我的重要實踐活動。長期以來，它所要表達的歷史性主題是對自身現實不斷地進行挑戰和抗爭，使人在這項活動中，逐步地掌握規律，實現目的并獲得自由。要完成并征服這個過程是非常艱難的，尤其是因為現代國際競技跳水水平已相對接近于人體所能達到的極限。所以說，沒有非凡的剛毅性和堅韌性，這果實是難以摘取的，它必須要求教練員、運動員排除一切艱難險阻去奪取、去超越。

2.3 競技跳水美是優美與壯美兩種美學形態的有機結合

優美與壯美是兩種不同但又并列的美的形態，都是人的本質力量和積極情感的生動形象。它們都是人類實踐活動中的產物。一方面，人類改造和征服世界的時候，使世界的變化符合人的目的，使自己成為世界的主宰，同時產生了無比強烈的壯美感；另一方面，被征服的世界打上了人類意志烙印，在客觀上肯定了人的主體地位與實踐，這樣的實踐也具有美的意義。

綜合以上分析，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優美與壯美的有機結合是競技跳水最鮮明的美學形態特征。

3 生命美學視角下的競技跳水美

競技跳水美其實質是人的美，對于人的美，以前有學者提出是“人化”“人的本質力量對象化”“自由”等諸學說。從哲學角度上講筆者也同意并采用“高級的本質、本質力量和理想在競技跳水運動實踐中的形象顯現”是競技跳水美的本質。但是深入一步研究，相對于審美主體，作為對象的人是一個客體，客體人在主體的審美世界中占有很高的地位。人最高的追求就是實現生命的存在與延續，而對象的人就是一個活潑潑的生命存在，它向我們展示著不同的生命摹本。

人的美，不僅僅是肉體生命，同時還有精神生命和社會生命。充分顯示人的生命能力，不僅指生物生命能力，如健康的肌膚，旺盛的精力等；也包括顯示人的精神生命能力，如堅強的意志、不屈的性格、博大的胸懷等；社會生命能力，如社會的關注、歷史的功勛、享有的榮譽和地位等。這樣，人的美不僅僅是人體美。除了人體的美外，人還有精神生命之美、社會生命的美。競技跳水作為展現人體姿態、動作及性格的一項運動，其美在最大程度上體現了人的美。

綜上，筆者在前面提出的競技跳水美的本質基礎上，進一步深化，揭示出競技跳水美展示了人的美——三重生命之美。

3.1 生物生命之美

本文的生物生命之美指的是人體、動作姿態、技巧的美，也就是符合人的生命追求的人的體形狀態、姿勢動作及技巧。技巧美是人體美、動作美和智慧美在競技跳水運動過程中的綜合體現，集中表現在體質、容貌、身材、皮膚、動作姿態、運動技巧以及生命力等諸方面。

跳水運動員在比賽中都在盡力展現自己的美，每個人包括裁判和觀眾都在觀賞和鑒賞他（她）的美。在競技比賽這個大舞臺上，運動員們在比賽中除了展露經過千錘百煉而造就的身體外，還在展露人體的力、人體的矯健、人體的韌性與靈巧、人的智慧等。在競技跳水比賽中，身體符號作為載體，而敘述故事的人體姿態的豐富變化，才是競技跳水的真正內容。跳水，把人體的美、動作的美、集體協調配合的美集于一體，是一席人體、動作姿態美的動態的盛宴。

值得提出研究的是，我們欣賞人體、動作姿態、技巧的美，欣賞的是什么？是人體更容易表現某種政治、道德、宗教、科學觀念？是人體更易于表現故事情節？是人體表現了某種高雅的情操？

筆者認為，最為根本的是生命。因為人體、動作姿態、技巧的美與人的生命追求最為密切。一方面，它是人類生命追求的對象；另一方面，它就是人類生命本身。欣賞人體、動作姿態、技巧的美事實上可以從兩個角度出發，一個是認同的角度，對象就是“我”，另一個是吸引的角度，對象所顯示的特征正是“我”所需要的，他（她）的健康與活力、他（她）的線條與膚色、他（她）的動作與技巧等，這一切總是經久地吸引著我們的目光。

3.2 精神生命之美

人不僅有生物生命，不僅僅考慮生物需要的滿足，還有精神生命，還要謀求精神生命的滿足。在人的生存與進化中，精神生命的產生有重大的人類學意義。

在競技跳水運動中，精神生命要通過運動訓練、競技比賽中的精神風貌、道德情操等體育行為表現出來。作為審美主體的觀眾，不僅為運動員矯健的動作、精湛的技藝和協調的配合所羨慕、所傾倒，而且被運動員在賽場上表現出的頑強意志、拼搏精神和高尚的品德行為所感染。

國際泳聯執委安東尼奧馬列斯科稱：“世界上最好的跳水運動員是高敏。”高敏被譽為“跳水女皇”。一個優秀的運動員當她把自己的青春年華完全奉獻給體育事業的時候，需要經常發掘身體最大的潛能，承受常人難以承受的疲勞，承受過度的訓練帶給身體的難以避免的損傷。13年的刻苦訓練，使得高敏肩傷和腰傷非常嚴重，她是帶著非常嚴重的傷病以頑強的精神迎戰第25屆奧運會的。在巴塞羅那，預賽不順利，排各第三，這是高敏畢生比賽中未曾碰到的，決賽時，從落后的比分中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奮力拼搏，良好的心理素質和堅強的精神力量使高敏終于又一次戰勝對手，取得勝利。流著滿臉激動的淚水，高敏最后一次站在世界比賽的領獎臺上，注視著五星紅旗在雄壯的國歌聲中冉冉升起。她獲得了第6枚世界大賽的金牌，圓滿地結束了“高敏時代”。

競技跳水運動不僅可以強健體魄，還能夠愉悅身心、培養堅強的意志、勇猛頑強的作風以及高尚的道德行為，跳水訓練和跳水比賽中運動員所表現出的精神生命之美感染著觀眾，教育著觀眾。因此，競技跳水美也體現了人類精神生命之美。

3.3 社會生命之美

原則上說，每個人都可能有社會生命，但卻不一定有社會生命之美。一個人的社會生命之美的高低與他（她）對人類創造的正價值成正比。每個人都可以通過他的勞動為社會做出貢獻，并得到社會的肯定，從而成為他的社會生命的象征。因此，可以說，美是生命的象征。

競技跳水美歸屬于社會美的范疇，因此，它的美本質上就是“人的本質力量對象化”的結果。自從20個世紀80年代，由于我國競技跳水在世界競技跳水舞臺上綻露光芒，原國家體委將競技跳水項目列入奧運戰略的重點項目，這是跳水界幾代人共同努力的結果，凝結了幾代“跳水人”的汗水和心血，“跳水人”以國家、民族、人民的利益為己任通過不懈的努力使得我國超越美國一躍成為新的“跳水王國”，也為世界競技跳水運動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從這個角度看，競技跳水運動的發展彰顯了幾代“跳水人”的社會生命，競技跳水美的外表背后也凝結了幾代“跳水人”的社會生命之美。

從以上分析可知，競技跳水美是三重生命之美的高度統一，缺一不可。如果從這3個角度去感悟競技跳水運動美，就會深刻得多，全面得多，否則就會失之偏頗。

4 結 論

4.1 從美學類型看，競技跳水美歸屬于社會美的范疇，具有藝術美的特征，最終表達了形式美。

4.2 美學形態看，優美與壯美的有機結合是競技跳水最鮮明的美學形態特征。

4.3 生命美學角度看，競技跳水美是人的生物生命、精神生命以及社會生命這三重生命之美的高度統一，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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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861.2

A

1674-151X（2011）11-023-03

10.3969/j.issn.1674-151x.2011.11.010

2011-07-12

吳惠（1968 ～），副教授。研究方向：體育文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