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 剛,周恩毅
(1.西安航空技術高等專科學校,西安 710077;2.西安建筑科技大學,西安 710055)
目前,隨著我國城市化進程的日益加快,城市新型社區日漸增多,怎樣構建一個健康、和諧、有序的新型社區已成為當前城市發展的核心課題。社區參與是社區建設的本質內容,居民作為社區的核心主體,能夠積極、主動地參與到社區的建設中去,不僅對新型社區的構建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而且也能夠進一步推動城市的建設和發展,更有助于社會的和諧與穩定。
城市新型社區,是相對于傳統的單位制、街居制社區而言的。傳統社區基本上是一個利益共同體,居民有共同的利益、共同的需求、較強的歸屬感和認同感。而逐漸增多的商品房住宅小區情況則千差萬別,社區規模大,多數社區的居民在相關利益方面的共同點不多,社區認同意識淡薄,互動性差,基本上是一個陌生人社區。所以,我們稱之為新型社區。
與傳統社區相比,城市新型社區主要具有3個特點:
1)居民成分復雜。傳統社區的居民人數相對少,基本上是一個單位內或者是一個居委會所轄地域長期形成的,居民成分比較單一,屬于熟人社區。而新型社區的居住人數偏多,多是來自于不同地方、不同階層,彼此比較陌生,缺乏社區歸屬感和認同感。
2)住房歸個體所有。傳統社區基本上是福利住房,居民只擁有居住權,不具有所有權,涉及的利益相對偏少。新型社區則完全是商品住房,房產歸居民個人所有,涉及的利益比較多,居民的維權意識強烈。
3)相關利益較少。傳統社區基本上是一個單位人社區,居民有共同的利益、共同的需求。新型社區則存在著多元的利益主體,在相關利益方面的共同點少,利益沖突多,互動性差。
新型社區是城市現代化過程的產物,作為構成現代城市的基本單元,對推動城市發展,維護城市穩定具有重要的意義。
就居民參與的理論分析方興未艾,本研究對社區居民參與的探討主要是從理性選擇理論和社會認同理論雙重視角來進行。
社會學的理性選擇理論認為,個體參與群體行動是具有理性的,是基于共同利益而實現個體利益。因此,群體團結的程度與個體對于群體依賴程度有關。“個體越是在其偏好等級中居于高位的資源和物品依賴群體,群體之于個人的潛在力量也就越大。”[1]如果群體提供的資源、信息,以及群體成員之間的緊密關系網是個體無法通過其他渠道獲得的,那么,這種高度依賴和高度團結的現象就越可能出現。因此,要提高群體團結,就需要增加群體成員對共有物品的占有比例和對群體的依賴性。就社區居民參與而言,如果社區提供的公共物品(良好的環境、治安、文化娛樂設施、醫院、幼兒園等)比較全面,那么居民對于社區的依賴程度越高,居民的參與動力就越強,社區的各項工作開展就越順利。
當然,理性選擇理論在解釋和分析社區居民參與公共事務的行為也存在局限性,也無法克服“搭便車”的集體行動困境。但是,如果能夠構建相應的制度則會對個體做出的選擇有一定的約束,那么就可以適當地減少一些搭便車的機會,個體在“成本—收益”的追求過程中就會權衡對他人或社會整體利益的損害程度。
社會認同理論認為個體對群體的認同是群體行為的基礎。個體參與公共事務很多時候是為了得到群體的認同,個體的群體認同程度與其參與群體活動存在著正相關關系。低度認同者在決策和行動中主要的是考慮個體利益的計算,而高度認同者則是為了獲取群體的價值認同。例如,在建立社區醫療設施的過程中,盡管只有一部分的社區成員參與,但他們的參與行為主要是來自一種群體上的價值認同而不是為了某種利益上的計算,他們作出的選擇明知道自己所追求的公共物品為所有人共享,但是仍然愿意付出一定的時間和貨幣成本。所以,在新型社區的建設過程中,居民參與社區公共事務不僅僅是為了個體利益的計算,而有些行動則是基于尋求價值認同和情感聯系的需要,這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增強居民對社區的認同感和歸屬感,也能夠克服集體行動所帶來的搭便車困境。
利益是居民參與的重要驅動力,社區共同利益的形成直接關系到社區居民的參與程度。城市新型社區由不同的利益主體組成,相關利益的共同點不多,將必然會產生多回合的利益博弈,那么,大家最終都需要一個合理的游戲規則來維持共同利益的均衡點,以達到利益共享。從一定意義上說,利益主體越是多元化,利益的分化越是拓展,為了最終達成共同利益的需要,成員的參與也就越積極、主動。因此,在社區的建設過程中,社區所提供的公共物品越是多元,成員之間將會進行更多回合的利益博弈,進而促進共同利益的形成。
目前隨著經濟體制的市場化改革,新型社區的居民被賦予了雙重身份,既是具有行政屬性的戶籍居民,又是擁有房產的業主。在社區特定的生活空間里,既聚集了重要的私人物品——住房,又存在一定的社區公共物品(社區環境、社區治安、社區交往、社區居民產權的維護等)。單位制、街居制的社區解體后,原來由政府和“單位”所提供的社區公共物品將會逐漸地轉向了新型社區。所以,社區提供公共物品的數量、質量將直接關系到居民的切身利益。居民將會對社區產生更多的依賴和訴求,社區的公共物品實質上就成為居民的共同利益,居民也因此更加意識到社區在提供公共物品方面的重要作用。
認同是居民參與的另一個重要動力,社區認同有利于社區利益的形成和維護。盡管新型社區存在著多元的利益主體,但是,當某種公共物品存在短缺或遭破壞的程度危及多數居民的個人利益時,社區居民將不約而同地會形成一種價值認同進行索取或維護。例如,在城市新型社區的組建過程中,居民在購買了商品房的產權以后,為了維護相關的利益,而產生較強的社區認同和權利意識,因此對社區各方面的環境變化的更加關注,通過參與一些集體行動來維護、訴求共同利益,從中產生了更強烈的社區認同感和凝聚力。
在公共物品的供給上,城市新型社區也能夠更靈活地突出部分人的偏好。這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過去由政府或單位提供的公共物品所帶來的單一性、強制性的缺陷,使居民能夠更理性地選擇、權衡公共物品供給的質量、供給時間和類別,更加促使了居民對利益的認同和歸屬感的培養,有利于社區的建設和發展。
單位制解體后,政府在新型社區的行政色彩依然很濃,居委會仍然是政府在社區實現國家對個人在管理與控制上的行政末梢,而不是一個完全代表居民利益的自治性組織。在現行的“區—街道辦事處—社區居委會”三級社區管理模式下,居委會很難越過街道辦事處獨自向區級相關部門反映社區居民的需求,因而在動員居民參與社區公共事務的空間與范圍上所發揮的作用非常有限。更重要的是“居委會不能代表居民參與到城市公共決策過程中,并在地方權力結構中占有一席之地,因而它對具有某種獨立性與自主性的地方社會的形成作用甚微”。作為唯一合法的自治性組織的功能缺失、衰退,無法滿足居民的參與需求和期望,一定程度上得不到居民的支持;居民則很少利用其來維護自身的利益,也不相信自己的參與能夠影響政府的決策[1]。由此導致居民參與率低,對社區公共事務和公益事業缺少熱情和信心。
目前大多數新型社區的管理主體基本上都是以企業形式存在的物業公司,并不能夠全面代表居民的利益。一方面,物業公司的產生方式和對物業費等費用的定價完全是由開發商自主決定并強加于社區,而不是通過社區居民協商、認同形成。另一方面,物業公司包攬了社區所有的公共事務,居民毫無參與權利。據相關調查表明,大部分城市新型社區的物業公司與居民都存在著許多潛在性的矛盾,居民普遍反映是:物業費用定價過高;對社區所提供的服務不盡如人意,遇到問題常常是敷衍塞責;有時對小區內公共設施和公共資源隨意處置,從中謀取商業利益。形成這些矛盾的根源,主要就是有關行政部門為了維護開發商和物業公司的利益,在居民入住之前就賦予物業公司社區管理主體的地位和權力,居民基本上失去了博弈的機會和過程,導致社區的公共利益受到嚴重損害。
社區的建設也是社區資本的培育和形成的過程,居民參與的不足在客觀上與社區資本的薄弱存在著直接的關聯[2]。多數城市新型社區基本上是“陌生人”社區,相關利益的共同點不多,導致了社區認同感和歸屬感淡薄,鄰里之間的互動、接觸比較少,社區關系呈現一種冷漠的態勢。據學者姜振華對北京某高層住宅的百戶居民調查,不知鄰里姓名的占72%,不知工作單位的占68%,愿意了解鄰里社交的愛好者占1%,從不串門的占95%,根本不交往的占93%[2]。這表明,在新型社區鄰里之間交往的次數在下降,交往的動力在缺失,原有以地緣而形成的社區關系網絡開始斷裂,而在此基礎上形成的互惠、信任、合作也失去了存在的前提。這給新型社區社會資本的培育增加了一定的難度,也加劇了居民的參與不足。
盡管我國目前的社區管理體制是導致新型社區居民參與不足的根本問題,但這并不是說簡單地完全推翻社區的現存體制,割裂社區與政府之間關系就能解決這一問題。首先,中國的社區建設還處在起步階段,適應社區發展的新體制尚處于探索階段,且新體制又不得不依靠原有行政組織去實現;其次,盡管社區自治是未來社區建設的方向與基本模式,但是中國的公民社會尚未發育成熟,政府退出后社區無力承擔所有的事務。在開展社區建設,推動居民參與的過程中,政府不僅是原動力的施予者,而且在今后相當長的時間內還將繼續擔當一個扶持者的角色[3]。因此,要解決當前社區參與不足的問題,只能是在現有體制下不斷探索,尋求點上的突破,加強居民和政府之間的互動,通過循序漸進的方式推動居民的社區參與。
居委會去行政化是今后我國新型社區建設的一個重要目標。
作為政府,要明確其在社區只是一個“裁判員”角色,對社區的職責觀念要逐漸從“控制”向“指導、監督”的服務方向轉變;要適度地放權給居委會這個合法性的組織,并給予自我管理理念上的指導和政策扶持;剝離與居委會一些不相關的社區任務,積極倡導社區對話,主動回應社區居民的利益和需要。
作為社區居民代表的居委會,要積極回歸自治組織本位,主要負責處理社區日常事務,落實社區居民代表會議議定事項;定期向社區居民公布工作完成情況,就社區重大事項向社區居民代表會議或其他組織報告,并接受社區居民和社區居民代表會議監督;充當政府部門、社會中介組織與居民之間的橋梁,積極組織、互動居民參與各種社區公共活動,當好居民權益的表達者和維護者。
社區的管理主體是在社區居民認可的基礎之上而產生,以社區利益為核心,以社區服務為目的。物業公司作為一種服務企業進入社區并成為管理主體。首先,國家應該進一步完善相關法律和制度,逐漸將物業公司進入社區納入正常的市場機制中來,保障社區居民能夠通過市場的方式來自主選擇物業公司的服務能力、質量和服務費用的定價,而不是任憑某行政部門或開發商自主決定;其次,在社區公共事務的管理過程中,物業公司必須依據《物業管理條例》和《物權法》相關的規定,尊重社區居民的建議和監督,準確定位自己的管理權限和服務職責,定期做好社區公共事務的公開,以良好的服務為宗旨。再次,物業公司要主動以調節者的姿態彌補政府和社區的一些缺陷,積極、主動地與居民溝通,減少社區各種矛盾沖突,促使社區良性互動,維護社區的穩定。
利益是認同的基礎,社區利益建設的好壞將直接影響到居民參與的程度。首先,基層政府作為公共部門應該在公共資源的相關政策、信息、獲取渠道等方面給予新型社區一定的支持和引導,應該鼓勵相關企業及其他社會組織進駐新型社區,以協助其公共資源的建設和維護。其次,國家要積極構建社區對話機制(如社區聽證制度、社區調解制度等),保證社區居民參與有一定的制度保障;再次,社區居委會等自治組織,要充分地組織、動員居民參與社區公共利益的建設、維護,促進居民社區認同意識的培養,為最終能夠形成一個良好的自然環境、秩序、服務、保障等社區公共環境而努力[4]。
社區認同感的形成能夠進一步促進社區利益的建設和維護,增強社區居民的參與動力。首先,加強文化認同的宣傳教育,強化居民對社區的認知和認同,使居民真正認識到社區就是一個和諧的大家庭;其次,為居民參與社區事務的決策和管理創造條件。通過在社區環境、衛生醫療、治安、文化教育等事項的決策上,充分與社區居民進行協商、溝通,發揮居民的積極主動性,培養社區居民的認同感,共同來維護和發展社區利益。再次,社區要以開放的姿態,積極提倡、鼓勵各種非盈利組織進駐,適度地提供相應人力、物力、財力等,在滿足居民需求的互動過程中能夠消除居民彼此的陌生感,拉近居民之間的距離,增強居民的互動性,更進一步促使居民在相關利益的博弈過程中達成社區認同,加強社區社會資本的培育。
城市新型社區的建設是城市化進程的一項重大工程,也是我國城市和諧社會構建的基礎。新型社區的構建在我國的發展仍處于起步階段,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只要本著以社區居民為本,以構建科學、合理的社區利益為出發點,積極動員社區居民參與到社區的各項建設中來,就能夠把城市新型社區的建設推向更高的臺階。
[1]孫璐.利益、認同、制度安排:論城市居民社區參與的影響因素[J].云南社會科學,2006(5):70.
[2]彭慧青.城市社區居民參與研究:以武漢市社區考察為例[M].武漢: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09:59.
[3]楊雪云,周業勤.社區參與不足的社會學解[J].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5):136.
[4]萬能善.利益與認同:社區居民參與的兩種動力:基于武漢市4個社區調查[J].科技創業月刊,2007(7):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