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昌智
(浙江工商大學人文學院,杭州 310018)
走向未來的浙江當代文學
羅昌智
(浙江工商大學人文學院,杭州 310018)
在20世紀浙江文學的背景下,浙江當代文學承續令人矚目的現代輝煌,具有在中國當代文學整體格局中率先發展的先天優勢。但出于種種原因,浙江當代文學總體上是相對沉寂的,文學“浙軍”領先全國的優勢日漸弱化。而進入21世紀以來,社會經濟領域、政治領域、文化領域的巨大變化,使浙江當代文學與全國文學一起深刻地感受到了“生存”的危機。何以化解“危機”?浙江當代文學應該抓住社會轉型期重振“文學浙軍”的難得機遇,堅守文學本體,讓文學回歸文學本身。同時,在文體上突破傳統模式,適時、適度地向新的文學形態轉型。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浙江當代文學亦應有選擇地朝著通俗性、娛樂性、多樣化的方向發展。再者,浙江當代文學要繼續立足地域文化,更多地關注當下現實,凸顯浙江特色,并努力實現對吳越文化的審美超越。
浙江;當代文學;境遇;機遇;走向
浙江當代文學,從新中國成立初期的平穩轉型,到新中國成立后十七年的艱難選擇,經歷了“文革”十年的低迷延宕,再到新時期的逐漸走向繁榮,已經有了整整六十年的歷史。“回首向來蕭瑟處”,一路風雨一路歌。浙江當代文學與浙江社會經濟發展相與偕行,在“兩浙”大地留下了跋涉行進的足跡,也以自身不俗的文學實績承續著浙江文學的悠久傳統,綿延著浙江文化的亙古流脈。
而當我們閱盡浙江當代文學六十年風雨,和浙江作家們一道走向未來的時候,市場經濟體制下經濟優先、文化消費時代的種種變遷,逼使浙江文學正和整個中國文學一起共擔著“文學消亡”的風險,在日漸邊緣化的境遇里探尋著前行的機遇。而和歷史上多次的社會轉型期浙江文學都能撥云見日一樣,浙江當代文學在經濟優先時代,也必定能夠融入時代大潮,贏得浙江建設文化大省的先機,也贏得未來發展的歷史機遇,再鑄“文學浙軍”新的輝煌。
20世紀浙江文學在19—20世紀之交的中西文化大交融的背景中生成,經歷了“五四文學”和“左翼文學”兩個高峰,譜寫了令人矚目的現代輝煌。但進入當代,浙江文學總體是相對沉寂的,文學“浙軍”領先全國的優勢日漸弱化。盡管浙江也曾涌現過葉文玲、汪浙成、溫小鈺、張廷竹等在新時期初期便享有一定聲譽的小說家,涌現過李杭育、李慶西等尋根小說的代表性人物,涌現過余華、艾偉、王彪等一些新銳作家,但是,面對近年來的文壇格局,尤其是與江蘇、上海等周邊省市相比,與國內四處崛起的晉軍、陜軍、湘軍、川軍、魯軍等相比,其衰弱之勢顯而易見。
21世紀以來,隨著改革開放的進一步深入,中國社會大踏步走入市場經濟時代。“市場化”成為市場經濟時代衡量一切社會現象的標尺,文學也毫無例外地被貼上“市場”的標簽。長期以來擔負著為社會代言立說乃至治國興邦崇高使命的文學,再也無法奏響“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的時代強音,失卻了其“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社會轟動效應,昔日道德救贖者的神圣地位迅速消解,淪落到了社會的邊緣。當此之下,“文學危機論”成為中國文壇的一個重要話題,中國作家們普遍地表現出對文學的“絕望”姿態。
處在市場經濟前沿地帶的浙江,社會經濟領域、政治領域、文化領域的巨大變化,使文學更直接、更迅速、更深刻地感受到了“生存”的危機。尤其是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浙江市場經濟體系的逐步完善,文學的日益邊緣化,已是不爭的事實。在全國整體文學因社會轉型而暫時處于郁悶迷惘狀態,消費時代使“文學消亡論”、“文學垃圾論”喧囂一時的背景下,浙江當代文學的這種境遇是“大氣候”、“大環境”所致,從某種程度上講,難以規避。但將浙江當代文學放在浙江地域文學的層面上考察,其自身發展過程中的諸多不良因素也極大地影響著未來的出路與走向,這又是分析浙江文學時代境遇的時候,切不可熟視無睹的。
直面浙江當代文學的“生存危機”,應該清醒地意識到,浙江作家從生活積累、知識結構、藝術修養和精神視野等方面也都稍顯不足,尤其是與時代生活同步乃至超前上,與其他省份作家相比,更是略顯遲緩。浙江文學直接開拓新的表現領域,特別是預見性地對市場經濟下的社會生活予以揭示的作品不多,人們還很難從浙江文學中強烈感受得到經濟發展與變化對社會、對人生、對意識的沖擊與震動。評論家牛干曾對浙江當代作家的創作進行了如是批評:“浙江作家的創作心態較為浮泛,充斥著一種閑遣文人的優越感和自足感,許多作家常常以貴族化的生存姿態在創作中盡顯種種機智與靈氣,卻忽視了對生命本身的深切體驗和對時代困厄的本質關注,也缺乏對自我生存境遇及傳統文化積淀的有力穿透。”諸多原因使“浙江作家的作品一直顯得缺乏大視野、大手筆”[1]。應該說,這篇評論的語氣相當尖銳,但對浙江文學的病情診斷可謂切中肯綮。
從新的文學意識的確立與新的文學實驗來看,浙江當代文學有過不少創新。但仍有囿于傳統模式的不足。當下時代,文學化在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已經無處不在,文學與非文學的邊界正逐漸打破。如果一味秉承著傳統的文體概念,因襲舊有的套式,就無以言之創新與發展。尷尬的是,浙江文學這方面仍有缺憾。一些作品的形式一直似在摹仿別人而少有自己獨到的創意,或者是馬爾克斯的,或者是沈從文、汪曾祺的,或者再加點郁達夫式的抒情,孫犁、楊朔之類的筆意,就是沒有自己的藝術匠心。還應該看到,數字傳媒時代,文學正在迅速地發生著變化。數字媒介下興起的網絡文學、手機文學和圖說形態的文學等新的文學形態,在文壇占據著越來越大的生存空間,對文學構成的沖擊非常劇烈,這已成勢不可擋之勢。浙江作家對此做出的反映也應該更敏銳一些。凡此種種,也正是“文學浙軍”在走向未來的進程中亟需解決的幾大藝術難題。
剖析浙江當代文學不容樂觀的時代境遇及其成因,絕不是就此否定其成就,悲觀地預測它的未來。相反,對于浙江文學的未來,我們更應充滿信心。上面論及,浙江當代文學的境遇是全國整體文學的共同處境,浙江作家要孤身突出重圍有待時日。而且有兩點必須看到:一是進入21世紀以來,浙江文學持續發展的勢頭,本身預示著一個美好前景的到來。近十年來,浙江作家的創作顯得尤為勤奮。小說、詩歌、散文、兒童文學、報告文學、文學評論等各種文學門類,無論是作品的數量還是質量,都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同時,“文學浙軍”的規模也在不斷壯大。葉文玲、沈虎根、汪浙成、薛家柱這些成果卓著的老作家依然活躍著;黃亞洲、王旭烽、陳軍、程蔚東、張廷竹、李杭育、廉聲、柯平、梁曉明、張堅軍、李慶西、翁禮華、劉長春、莫小米、趙冰波等中年實力派正充任著中堅;不可小覷的艾偉、吳玄、夏季風、鐘求是、柳營、薛榮、陳錕、盧文麗、王手、畀愚、海飛等青年作家正成為文壇生力軍。二是千百年來浙江文學發展的歷史經驗表明,社會轉型期往往正是浙江文學崛起的時機。盡管它在一個時期、一個階段,文學的前行態勢有所遲緩,甚至有所回落,但浙江人固有的聰明才智和厚重的文學傳統積淀總是使其遏制不住繼續上揚的勢頭,特別是隨著政治環境的進一步和諧、寬松,社會經濟的持續發展,在經濟環境、社會環境為浙江文學提供了充分發展可能性的時候,重振“文學浙軍”也就有了難得的歷史機遇。
20世紀80年代以前,由于文藝政策使然,文學的主要功能是為政治服務,一元化的格局使文學時常裹足不前。但進入20世紀90年代以后,隨著市場經濟的不斷社會化,政治優先的社會意識迅速向經濟優先的社會需求轉變。尤其是“倡導主旋律,提倡多元化”的文藝方針,不僅觸動了文學的外部規律,促使作家重新調整地位與角色,適應新的社會發展要求,同時也激活了文學的內部規律,沖破陳舊的模式,使文學獲得了豐富的創作資源和創作形式。浙江處在改革開放、經濟活躍的前沿,經濟優先不僅存在于日常生活的事實中,激勵人們對新生活的渴望與追求,同時也以新的沖擊力撞開了作家的視野。浙江作家在順利或痛苦的轉折中,力求以大量的信息來更新自己的觀念和方法,努力使文學探索以一種新的途徑參加經濟時代的社會化表演。正因如此,浙江文學在創造新的社會學價值和新的文學價值的意識創新上也有所開拓。如:闕迪偉的《十面埋伏》講述一個瀕臨倒閉的鄉鎮企業主王豹在市場經濟時代困獸般的“文化突圍”。王旭烽的《銀座咖啡屋》以主人公廬培滿懷理想主義情懷為都市人尋找精神家園的故事,寫出了現代人在都市生存境遇中的錯位感與荒謬感,真切地揭示了轉型期都市社會里的價值迷失與生存困惑。李杭育的《故事里面有個兔子》則以某個夏天“我”在四個女人間樂此不疲的奔波來表現都市小人物“欲望化”的生存動機,以及生存價值的卑微。顯然,在這些作品中,作者的傾向性是次要的,而主要功能是“認識現實”;對于讀者來說,文學讓他們“認識現實”,比教他們“判斷現實”更重要。在這個過程中,文學的本體性得到延伸,文學的社會學價值也得以體現。
市場經濟的成熟,使整個社會處在經濟優先的狀態下。但是,經濟的擴張性與支撐需求是十分強烈的,一旦經濟優先的格局基本形成,向文化滲透,并要求有強大的文化依附和支撐便會成為事實,文化也將在這機遇中迅猛變異和發展。也就是說,經濟變革給文化變革創造了極好的條件,而經濟優先狀態下的社會最終的目標卻是邁向文化優先狀態的社會。因此,有人預言,21世紀后世界范圍的競爭將更加激烈。而決定這種競爭最后勝負的因素除了傳統的資源、資本、技術、人才之外,還有一個日益凸顯的整體因素在發揮作用,即文化軟實力的競爭。正是有鑒于此,率先進入經濟優先時代的浙江,憑借堅實的經濟基礎,迅速催動著文化建設的有效開展。當下,建設“文化大省”已不只是一個響亮的口號,更多的是一系列使“口號”變為行為、過程、實績的決策與環境。而浙江文學作為浙江文化事業的一部分,其發展自然引起了政府的高度關注與重視。在《浙江省文化發展規劃》(1996─2010年)中,多處涉及浙江文學藝術。《規劃》確立了浙江文學藝術今后的基本任務和目標是創作一批具有濃郁地方特色、鮮明時代精神、獨立藝術風格、在全國能產生較大影響的文學藝術精品;培養和造就一批相當規模、結構合理、在國內有較高知名度的作家、藝術家隊伍;形成一個富有活力、協調順暢的文藝體制,使浙江文學藝術的總體水平與浙江在全國的經濟、文化地位相適應。1998年初,浙江省作家協會著手實施“浙江省現實主義文學精品工程”計劃,后來在全國產生良好反響的《茶人三部曲》(王旭烽)、《北大之父蔡元培》(陳軍)、《船月》(夏輦生)等優秀作品,正是這個“精品工程”計劃的成果。2002年,浙江省作家協會又啟動了“浙江省當代重大現實題材工程”,以及“文學解讀浙江創作工程”。一年一度,浙江還舉辦“浙江青年文學之星”評選、“作家節”等活動,積極促進文學新人的脫穎而出。如余華、艾偉、吳玄、夏季風、柯平、趙柏田、蘇滄桑、洪治綱,等等,都是當年評出的“新星”。如今,他們以不俗的創作實績,亮麗在浙江乃至全國文壇上。
浙江把文學納入到整體文化發展的戰略中,為重振“文學浙軍”提供了政策導向上的保障。對于作家來說,這將更加激發他們充分意識到文學的振興對浙江文化繁榮所具有的獨特作用,自覺肩負起重振“文學浙軍”的使命。也許正是基于這些理由,文學評論家施戰軍曾在梳理全國青年創作現狀時,為中國文學描繪了一張“新活力”地圖:未來青年創作最具活力的地方是江蘇、浙江、山東。應當堅信,走向未來,浙江文學已得先機。浙江作家只要繼續弘揚浙江文學敢為人先、敢于創新的優良傳統,必定會再鑄輝煌。
面對不容樂觀的時代境遇與難得的歷史發展機遇,浙江當代文學將以怎樣的姿態走向未來?
任何時代,任何歷史條件下,堅守文學的本性,讓文學回歸文學本身,都是文學生存的要律。因此,浙江當代文學在未來的進程中,首先是創作主體應該對文學形成一種正確的認識,擺正心態。其實,讓文學回歸自身就是給文學以更大的自主性,這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文學的發展。從文學的起源與發展看,文學本來就是處于邊緣的。作家萬勿因文學的所謂“邊緣化”而放棄文學對時代的責任,舍棄文學進行精神創造的使命。在此基礎上,重申文學的立場十分必要。中國文學自古以來都是有立場的,這就是生命的立場——文學是生命的文學。有生命的底子,才有性情的表達,“溫柔敦厚,詩教也”、“思無邪”,說的正是作家中正的性情。錢穆說:“文心即人心,即人之性情,人之生命之所在。故亦可謂文學即人生,倘能人生而即文學,此則為人生之最高理想,最高藝術。”[2]這是對文學生命立場最為精煉的闡釋。有立場,才有理想;有理想,才有擔當和肯定。一個有責任感的作家,一個有思想有追求的作家,一定要進行有價值的寫作,做有意義的事情。社會轉型時期,是中國民眾所感受到的從肉體到心靈的陣痛極其巨大的時代,每一個人都要經歷角色的轉換,每一個人都要為生存而拼搏、奔波。面對復雜多變的現實,作家只有深切關注現實,從生活底層汲取滋養,才能創作出與民眾同呼吸共患難的真正用情感與心血凝成的作品。文學應是社會生活與精神價值的共同體,這樣的文學才會在更廣闊的層面產生其應產生的影響。改革開放以來,浙江人在現代化實踐中創造的浙江經驗、形成的浙江精神、凸現的浙江現象,引起全國廣泛關注。浙江文學在用文學解讀浙江,用藝術解讀浙江的實踐中都有出色表現。在走向未來的進程中,浙江作家如長篇報告文學《跨越——杭州灣跨海大橋紀實》(夏真、王毅)、紀實文學《行商天下》(王手、李春雷)、長篇小說《望江南》(王旭烽)等具有時代性、跨越性與穿透性的創作構想更應豐富、多樣一些。
飛速發展的高科技,使中國社會早已進入數字傳媒高度發達的時代。互聯網、DVD(VCD)、MTV、電影、電視等視聽媒介大肆流行,空間日益延展。各種媒體不僅為人們提供了便捷的交流信息的方式,而且給人們帶來了諸多全新的體驗和感受,進而改變著人們的生活,改變著人們的閱讀習慣,引導著人們的審美趣味。在此狀態下,文學與網絡、影視等新媒體的結合成為了一種不可逆轉的趨勢,于是產生了許多新的文學形態,如攝影文學、網絡文學、手機文學、圖說形態的文學,等等。這些新的文學形態勢如破竹,雖然打亂了文壇的格局,沖擊著傳統的文學形態,但給傳統文壇吹進了一股清新之風,為文學開通了一徑走向未來的林間小道。張藝謀早在20年前就提出:“文學馱著電影走向世界”。近年來,我國電影、電視的水平越來越高,實際上文學的發展是其基礎,得到市場認可的電影作品如《天下無賊》《集結號》等都脫胎于小說。從這個角度講,文學非但沒有沒落,反而因與新媒體的聯姻而得到了新的發展。更應該看到的是,浙江影視業發展迅速,如橫店影視城之類的大型影視基地在全國的影響日漸擴大,一些著名的風景名勝地如宋城、西溪濕地等也都成為重要的影視劇拍攝地。同時,杭州建設動漫之都、創意之城的城市理念,亦為文學的發展帶來了契機。因此,文學與數字化時代的各種新媒體結合,從文體上突破傳統模式,適時、適度地向網絡文學、手機文學等新的文學形態轉型,當是浙江當代文學不可忽略的一種選擇。
文學的市場化、產業化是文學進入市場經濟時代后必須應對的一個重大現實課題。它關系到市場經濟條件下文學的生存、發展與繁榮。盡管文學的終極目標是為了提高人們的思想境界、道德良知和精神追求,對大眾人生的生存境遇應該有終極關懷,沒有思想性的文學不能稱之為真正意義上的文學;但一味簡單地拒絕讀者和市場的消費性需要,只能在孤芳自賞中漸趨沒落。只有在理想與現實之間找準平衡點,充分利用商業化給文學帶來的新的生存機緣,才能使文學的生氣綿綿不息。因此,在經歷了文學從中心到邊緣再到失語以至面臨終結危險的起落歷程之后,浙江作家應該在不斷的摸索中逐漸意識到文學走出困境的途徑——走文學性與通俗性結合的雅俗共賞之路。純文學需要世俗文學的市場、讀者,世俗文學需要純文學的精深、典雅,如余華的《兄弟》,就是在不失文學思想性的同時擠進了暢銷的行列,從而實現了文學的雙贏。況且,文學本身的特性決定了其勢必要在民間生存,無論將來是一個什么樣的社會,文學性與通俗性結合的文學都會有其生存的空間。如果說在17世紀的英國,有著大量休閑時間的市民,對英國近代小說的興起以及這一時期小說的內容和形式都產生了決定性的意義的話,那么在我國逐漸形成的市民社會則是決定當下文學內容與形式的重要社會群體。當今社會為人們打發休閑時光所提供的各種娛樂方式幾乎共同地指向宣泄被壓抑的情感和放松緊張的身心的效果,因此,滿足公眾閑暇時消遣娛樂欲求的通俗性文學已經成為消費時代最有影響力的文化形式之一。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浙江文學有選擇地朝著通俗性、娛樂性、多樣化的方向發展,是一個因時而變、因勢而變的策略。
浙江當代文學是生長在浙江的文學,理所當然地要繼續立足地域文化,凸顯浙江特色。總結既往經驗,浙江作家似乎過度陷入地域文化而不能自拔,不僅缺少批判,對地域文化也誠惶誠恐;而且在地域文化轉化為地域文學的過程中,也缺乏形象和情感作為中介進行連接,于是在有些作品里,文化價值往往高于文學審美價值。那么,未來的浙江當代文學,首先是認識論上對吳越文化傳統要有正確的體悟。隨著時代的發展,吳越文化的特質不再僅僅是陰柔嫵媚、風花雪月的古典風情,無論在文化生態上還是在精神形態上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體悟吳越文化更應關注其當代性。李杭育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曾提出吳越文化的邊緣性特征,指出它是一種非規范性文化,并發掘出吳越文化所應具有的那股原始、野性的生命活力。這種活力正是李杭育在“葛川江系列”中所竭力張揚的一種東西,他的作品正是因為對自身所處的現實的熱切關注而受到贊譽。其次是在創作心理上,浙江作家要突破地域文化的局限,進一步開闊胸襟,廣納博取,吸收現代文化理念的精華以進行自己的文學書寫。“文學浙軍”完全有理由從古典形態的吳越情結中走出來,更多地關注當下的現實,從而努力實現審美超越。在創作中既保持吳越文化的特色,又強化自己獨立的文學意識。
浙江一直以來缺少真正的文學批評。大量的學院派批評家不愿介入到當下浙江文學的批評中,而少量的專職批評家逐漸蛻化,影響了對浙江文學的有效批評。批評的缺席,批評職責的日漸荒廢是導致浙江當代文學略顯平庸的一個重要原因。因此,浙江文學要真正得以良性發展,未來進程中,文學批評隊伍的建設至關重要。此外,建立文學人才發現和培養機制,搞好文學期刊、文學社團的建設,逐步建立起有效的激勵機制,也是浙江當代文學走向未來的關鍵步驟。
[1]牛干.無可回避的平庸[N].浙江日報,1995-06-11(05).
[2]錢穆.中國現代學術論衡·略論中國文學[M].臺北:東大圖書有限公司,1984:222.
Abstract:Th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of Zhejiang continued its refulgence and took the lead in the developmentof the integrated structure of Chines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in the background of 20th century literature of Zhejiang.while for different causes,Contemporary literature of Zhejiang,as a whole,has been drowsy,and the prestige of the leading position of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of Zhejiang has been fading out.W ith the enormous changes in the society,economy,politics and culture,contemporary literature of Zhejiang and Chinese literature are profoundly experiencing the survival crisis.But how to cope with the situation?Taking advantage of the precious opportunities to revive the research of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of Zhejiang in the transitional period,contemporary literature of Zhejiang should hold its ground to the noumenon of literature itself,ie.,literature for literature's sake,while breaking through the traditional stylisticalpatterns and transfor m into the new literature pattern.Moreover,Th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of Zhejiang should set its root in the regional culture,focusing on the contemporary social reality and foregrounding the Zhejiang characteristics and aesthetically transcendingWu-Yue culture.
Key words:Zhejiang;contemporary literature;present condition;opportunities;trend
(責任編輯 彭何芬)
The Contemporary L iterature of Zhejiang:Stride into ItsOwn Future
LUO Chang-zhi
(College of Humanities,Zhejiang Gongshang University,Hangzhou 310018,China)
I02
A
1009-1505(2011)01-0073-06
2010-10-01
浙江省哲學社會科學重大委托課題“浙江文化精神與浙江當代文學歷史發展”(09ZDWT10)
羅昌智,男,湖北天門人,浙江工商大學人文學院教授,主要從事 20世紀中國文學與傳統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