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孕癥中醫證治淺談

萬凌屹 丁彩飛 浙江省中西醫結合醫院生殖醫學科 杭州 310003

不孕一詞始見于《黃帝內經》。《素問·骨空論》云：“督脈者，……此生病……其女子不孕。”中醫認為，“嗣育”與肝腎二臟關系密切。本文就筆者應用中醫藥治療不孕癥的體會總結如下。

1 腎主生殖 補腎為本

女性不孕癥病因復雜多樣，包括卵巢因素、輸卵管因素、子宮因素、免疫因素等。中醫認為，究其根本在于“腎之不足”，腎為天癸之源，藏精，主生殖，主胞胎；與沖任二經關系密切。腎氣（精）充盛，才能維持女子“以七為周期”的正常生理活動。《素問·上古天真論》曰：“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二七”后，女性已具備受孕育胎功能，腎虛則難以攝精成孕。不孕癥患者多有月經不調的臨床表現，即期、量、色、質的異常，“腎為沖任之本”，故治療常以補腎為本。臨癥補腎治法有益腎陰、溫腎陽之別，腎陽虛主要表現在腰膝冷痛，畏寒肢冷，性欲減退，女子宮寒不孕，月經遲至，月經量少，伴下腹冷痛，精神不振，小便頻數清長，夜尿多，舌淡紅，苔白，脈沉細。常用紫河車補腎填精，益氣養血；仙靈脾、仙茅、巴戟天、胡蘆巴補腎溫陽祛寒；補骨脂、益智仁暖腎固精；鹿角片補腎助陽益精；腎陰虛主要表現為腰膝酸軟，頭暈耳鳴，發脫，月經量少或停閉，崩漏，失眠，健忘，口燥咽干，五心煩熱，盜汗，小便短黃，舌紅苔少，脈細數。多用石斛滋陰清熱；制黃精益腎補氣養陰；女貞子、旱蓮草、枸杞子滋補肝腎；炙鱉甲滋陰潛陽，軟堅散結。臨證亦有需陰陽雙補，陰中求陽，陽中求陰之治法。

2 肝為先天 治肝為要

中醫認為，肝藏血，主情志，性喜條達，為風木之臟，將軍之官。“女子以血為本”，二七天癸至，七七天癸衰竭期間，肝與女性的經、孕、胎、產、乳均密切相關，故《素問病機氣宜保命集·婦人胎產論》云“：婦人童幼天癸未行之間，皆屬少陰；天癸即行，皆從厥陰論之；天癸已絕，乃屬少陰經也。”清代葉天士也指出：“女子以肝為先天”。久之不孕，除生理因素外，患者需承受來自家庭與社會各方面巨大的壓力，情志不遂，肝失疏泄，人體氣機的升降與調節紊亂，氣血不和，胞脈胞絡失常，沖任不能相資，難以攝精成孕。故調肝是治療女性不孕癥的重要治則之一。臨床常以逍遙散、柴胡疏肝散加減治療。柴胡疏肝解郁，制香附疏肝理氣，川芎行氣活血，陳皮、枳殼理氣行滯，芍藥養血柔肝，炒當歸補肝體助肝用，養血。調肝同時常加入養血之品，如熟地、制首烏；同時把握氣機郁結程度，勿過用疏散之品損傷患者氣陰。還應重視對患者的心理輔導。

3 扶正祛邪 陰陽平衡

中醫認為，疾病的發生多因正氣衰弱，無以祛邪，陰陽失衡，女性不孕癥亦然，常以臟腑功能虛衰為本，痰瘀為標，故遵循“治病求本”的原則，審陰陽之虛實，或扶正為主，兼以祛邪，或攻補兼施，且須“扶正不留邪，祛邪不傷正，補而勿滯，攻而勿伐”，治焉無差。臨床用藥，多以補虛之品為主，根據陰陽氣血，予以補氣、補血、補陰、補陽，常用方劑有四物湯、四逆散、四君子湯、八珍湯。瘀血、痰飲既是疾病過程中形成的病理產物，又是致病因素，二者同源，常相互影響，治療上需兼化痰祛瘀，重視宣暢氣機，氣行則血行，水濕運化調。常用方劑蒼附導痰湯、五苓散、血府逐瘀湯。除此之外，現代研究已證明，清熱解毒中藥有不同程度的抗炎、消炎作用，針對盆腔炎性不孕患者，長期慢性炎癥遷延的情況，選用紅藤、敗醬草、忍冬藤、白花蛇舌草、馬齒莧、蒲公英等，療效顯著。

4 內外合治 衷中參西

針對盆腔炎性不孕患者，臨床現已總結出一套中西結合治療，行之有效的“四效法”。①辨證論治中藥口服，自擬方補腎通絡方（組方：炒當歸、生黃芪、熟地黃、黨參、續斷、菟絲子、杜仲、路路通、留行子、皂角刺、赤芍各 15g，蛇舌草 30g，蚤休 15g）；②外治法，包括中藥灌腸、外敷等，化瘀解毒，“因人而異”，自擬灌腸方，灌腸Ⅰ號（組方：紅藤、敗醬草、夏枯草、丹皮、金銀花、連翹、海藻、昆布、穿山甲）藥性偏涼，清熱解毒，利濕散結，適用于濕熱瘀結型；灌腸Ⅱ號（組方：紅藤、敗醬草、夏枯草、丹皮、金銀花、鹿角片、水蛭、炒三棱、炒莪術），藥性平，清熱解毒，化瘀消癥，針對濕熱瘀結，瘀偏重，造影或B超提示有輸卵管積水的患者；灌腸Ⅲ號（組方：紅藤、敗醬草、夏枯草、丹皮、穿山甲、小茴香、橘核、梅花、炒莪術）藥性偏溫，清熱解毒，行氣通絡止痛，針對寒凝血瘀，有痛經病史的患者；灌腸Ⅳ號（組方：蜈蚣、桂枝、蒲黃、炒枳殼、地龍、牡蠣、鱉甲、五靈脂、桃仁、海藻）藥性平，清熱解毒，破血軟堅散結消癥，主要針對囊腫、肌瘤患者。③經期因盆腔充血，藥物更易達有效濃度，故經期給予抗生素靜滴5～7天。④配合非經期紅外線照射、婦科微波治療以改善盆腔血液循環，新陳代謝，促進炎癥吸收。四法并用，多能取得滿意療效。

多囊卵巢綜合征所致不孕的核心問題是“月經異常，排卵障礙、代謝紊亂”，主要病機在腎—天癸—沖任—胞宮功能失調。腎氣虛衰，天癸不充，沖任失于通盛，胞宮血海無以滿溢，腎主水，脾主運化，臟腑功能失常，水濕內停聚而成痰，痰濕阻絡，氣血運行不暢而成瘀。脾腎虛為本，瘀、痰結為標。臨證時以調經為先，“種子必先調經”，將整個月經周期分為四期，自擬基礎方：當歸、黃芪、黨參、菟絲子、熟地黃、紫石英、續斷各 15g，茯苓 12g，米仁 30g，陳皮 9g。分四期酌情加減：月經后期，血海已泄，陰血虛、陰長陽消期，加滋陰養血之品，如山藥、女貞子、旱蓮草、白芍各15g補腎養血，酌加葫蘆巴、巴戟天各15g，以溫陽促進卵泡發育成熟；經間期，陰血漸長，重陰極而陽生期，曰真機，應在補腎的同時加重活血通絡藥，以促進陰陽順利轉化，促進卵泡排出，酌加澤蘭、赤芍各 10g，丹參 15g，吳茱萸 4g，川椒3g等；排卵后期，陽長，陰血漸滿，應以溫腎陽，益腎陰，陰陽并補為主，宜加枸杞子、仙靈脾、仙茅等改善黃體功能；經期胞宮充盛血海由滿而溢之際，肝氣郁結，陰血瘀滯，治應行氣調血促進經血的順利排泄，酌加川牛膝、制香附各15g，綠梅花、炒枳殼各 10g，柴胡 6g等。連續服藥幾個周期后，月經周期漸規律，待恢復正常周期后，加予克羅米芬口服或HMG、HCG針肌肉注射，多能有效排卵而受孕。

總之，女性不孕癥雖病因復雜，臨床癥狀多樣，但只要把握中醫整體審查，辨證論治、因人而異的原則，堅持中西醫結合，靈活變通，定能取得滿意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