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動物福利壁壘的積極意義及對策*

徐成倫

(廣東商學院法學院，廣東廣州 510320)

論動物福利壁壘的積極意義及對策*

徐成倫

(廣東商學院法學院，廣東廣州 510320)

國際貿易中的動物福利壁壘，對我國貿易造成嚴重負面影響。我國主流觀點認為，發達成員利用動物福利標準限制來自發展中成員的動物制品，違背WTO宗旨，嚴重扭曲正常貿易，應堅決譴責這種做法，還以貿易報復。但若變換角度進行分析，動物福利壁壘的出現也可視為改革國內立法、提升社會道德觀念的良機。所以應深入思考動物福利保護帶來的積極意義，并通過完善立法與充分利用WTO提供的磋商與爭端解決機制，來積極應對該問題。

動物福利;動物福利壁壘;WTO

一 動物福利壁壘的概念及基本內容

動物福利(Animal welfare)［1］，是指讓動物能夠在健康愉快的狀態下生存而提供的各種外部人為條件。國際上目前公認的標準包括以下五項基本內容:一是使動物享有不忍受饑渴的權利;二是使動物享受到生活舒適的基本條件，即人們應給動物提供適當的房舍和棲息場所;三是享有不受痛苦、傷害與疾病等折磨的權利，即在患病與宰殺時應當盡量考慮如何減輕、消除動物肉體與精神上的痛苦;四是享有無恐懼與悲傷的生活質量，人們應保證動物避免經歷到心理上的不必要傷害;五是享有表達天性的自由，即人應給動物提供足夠的空間實現與同類伙伴的交流［2］。

動物福利壁壘則是一種新興非關稅貿易壁壘，它是主權國家政府對外貿易管理措施的一種，其與動物福利之間的聯系表現在國際貿易中即為:“西方一些發達國家利用本國文化教育、傳統習俗等方面的優勢或影響力，以‘保護動物或者以維護動物福利’為由，在動物源性產品進口時，以本國制定的一系列動物保護或者維護動物福利措施的動物福利法案為屏障，以限制甚至阻止一些來自發展中國家的動物源性商品的進口，將動物福利與國際貿易緊密掛鉤，從而達到保護本國產品和市場的目的”［3］。

目前WTO框架下雖然沒有對動物福利問題談判達成專門協議，但在各個協議條款中有分散規定，其中例外條款占大多數，主要表達了對各成員制定動物福利標準的尊重，并允許成員引用有關協定條款作為違反WTO協議內容的抗辯理由，具體規定如下:

《建立世界貿易組織協定》序言部分［4］第一段:“力求兼顧保護與維護環境，并以符合經濟發展不同水平的需要和關注，加強達到此目的的措施”，其中的環境當然包括對野生及家養動物的保護在內;

《貨物貿易總協定》第20條“一般例外規定”第1款b項:“為保護人類及動植物的生命與健康所必需者”;

《服務貿易總協定》第14條“一般例外”第1款，其內容與上文貨物貿易總協定的規定相同;

《技術性貿易壁壘協議》的序言規定:“不應妨礙任何國家采取必要的措施……保護人、動物和植物的生命與健康”;

《實施動植物衛生檢疫措施協議》第2條第一款規定:“各成員有權采取為保護人類、動物或植物的生命或健康所必需的衛生與動植物衛生措施……”另第3條第2款規定:“符合國際標準、指南或建議的衛生與動植物衛生措施應被視為保護人類、動物或植物的生命或健康所必需的措施……”

二 動物福利壁壘對我國的積極影響

我國已有很多學者對動物福利壁壘問題進行過論述，對該貿易壁壘對我國行業的巨大沖擊、物質損失及其他負面影響等問題，進行了大量探討［5］。然而，筆者認為，任何事物都有其兩面性，動物福利貿易壁壘對國際貿易的損害不能忽視，但立足中國現狀，從正面重新反思動物福利壁壘能夠對我國的改革發展產生怎樣的積極影響，并將其視為推動國內立法改革、提高我國動物產品國際貿易競爭實力、提高社會道德發展的機遇，也未為不可。

(一)促使我們反思一直忽視的動物權益保護問題

目前世界上已有超過100個國家制定了專門的動物福利法［6］，各國動物保護立法的發展有一定的客觀共同性，即隨著經濟發展，比較發達的國家都先后產生了針對動物福利或者禁止虐待動物方面的專門立法，例如:1822年愛爾蘭政治家馬丁第一次提出了禁止虐待動物的議案獲得國會通過，“馬丁法案”成為世界上動物福利保護的開山鼻祖;不久后的1850年，法國反對虐待動物的《格拉蒙法案》問世;1866年，在亨利·貝弗的努力下，美國有了自己的第一部動物權利保障法《禁止殘酷對待動物法》;亞洲國家日本，早在1949年就出臺了《動物虐待防止法》，之后又進一步制定《動物保護管理法》;我國香港地區也早在1930年代就有《防止虐待動物規例》問世，之后的專門立法也層出不窮……［7］客觀說，人們關心、愛護動物不能不被認為是社會進步的一種表現，我們國家現在提出了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其中包括人與自然和諧共存，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關愛生命、善待動物的內容。但從國內法上看，目前在中國受法律明文保護的動物，僅限于野生動物。法律的內容，大多也只限于禁止捕殺野生動物和進行野生動物的非法貿易?？陀^上是由于我國目前經濟狀況和社會發展水平還不具備制定和執行動物福利保障專門立法的環境。但是，應該明確我國并不排斥進行這方面立法的主張。

全面看待動物福利壁壘的兩面性，認識到環境、社會道德建設與經濟貿易發展并非互無影響，十分重要。正如我們在規制對外進出口貿易時，不可能一味追求創造所謂的經濟指標和統計數據的增長，還必須衡量這種增長是否會給國內的社會、自然環境造成負面作用一樣，我們在進行經濟建設的同時，常常忽視對動物福利的保障，如今發達國家高筑的動物福利壁壘，迫使我們不得不面對家養動物生存福利這個長期以來忽視了的問題。

發達國家不單是經濟領先，也是對動物福利問題進行研究的先行者［8］，雖然動物福利立法被一些國家曲解濫用，但我們不應該否認其存在的價值，也不應該否認完善動物立法對一個健康的國際動物制品貿易發展的重要意義。畢竟我國追求的是社會全方位的發展，本質上說經濟發展與國際貿易的繁榮，最終都是要為提高人們的生活質量與促進社會健康發展服務的。許多的資料表明，給予動植物以良好的喂養、生長與活動環境，能很好地提高動植物產品的品質，最終受益的是人民與國家。而一味追求降低成本必然會導致動植物產品品質下降，低品質與低價格很難保證在國際市場上長期的競爭優勢，各發達國家國內市場物質供應極為充足，在產品數量急劇增加的今天，人們對生活品質的追求必然導致低端農產品日益失去市場優勢。應認識到提高動物福利保障力度的長遠意義。如果能夠從貿易中遭遇的動物福利壁壘中獲得啟發，積極開展我國動物福利法的制定與實施，一方面，能夠使我國人民得到品質保證的食品，有效遏制目前頻頻出現的食品安全問題;另一方面，改變中國畜牧產品在國際市場上的形象，爭取能夠在產品品質上與他國同類產品一較高下。

(二)能夠促進我國食品安全與衛生立法的完善

我國目前尚無名為“動物福利保護法”或“禁止虐待動物法”的法律規范，但是，對動物喂養、居住環境以及宰殺加工流程的監管規范等內容實際上是可以通過對食品衛生安全法以及動植物檢驗檢疫法進行擴充規定來實現的。生活中我們可以看到，許多地方對動物的喂養、宰殺與加工處理存在許多問題，食品安全不達標導致致病物質的殘留并對人體造成危害。例如:一些生產商采取超高密度養殖和運輸措施，造成家禽在飼養和運輸過程中的踩傷、擠壓致死，而這些死亡的家禽又通過種種非法途徑避開監管，進入市場，危害消費者的切身利益。還有的養殖場對食用魚類喂食人工避孕藥物以增大魚只的個體重量，又或者因為雞鴨生活環境悶熱、骯臟而大量在家禽身上注射抗生素防止生病……種種做法令人心驚，如果這些動物制品流入市場，則不但是嚴重的食品安全隱患，也是對動物生命的極度輕視和虐待。試想這樣的動物產品流入國際市場，他國怎能不拒之門外。

1.2方法 觀察組行穩心顆粒聯合麝香保心丸治療,具體方法為:穩心顆粒每日3次,每日27mg,麝香保心丸每日3次,每日135mg。穩心顆粒生產廠家為山東步長制藥股份有限公司,批準文號為國藥準字Z10950026,麝香保心丸生產廠家為上海和黃藥業有限公司,批準文號為國藥準字Z31020068。對照組使用美托洛爾,每日25mg,一日2次,生產廠家為AstraZeneca AB(瑞典)(阿斯利康制藥有限公司分裝),批準文號為國藥準字J20150044。

我國在食品安全、動植物衛生標準、禽畜疾病預防控制等方面已經進行了多年立法實踐，可充分利用已有的法律資源，針對飼養動物的居住環境、喂食、繁殖和加工等各個方面制定更有針對性的擴展規定，這樣一方面可繼續利用國內已有法律框架，另一方面在動物福利立法的外部環境具備前，能夠通過改革完善現有規范，以較低的立法成本、更小的阻力在已有法律中嘗試替代性規定，糾正對動物生命的蔑視觀念，遏制各種虐待動物行為，間接起到提高動物福利水平的效果，在一定程度上實現動物福利立法所追求的目的，有力減少國際上對我國不尊重動物權利保護的指責，提高我國動物產品國際市場的競爭實力［9］。

(三)有利于公民道德水平的提高和社會進步

動物福利問題之所以能夠演變成一種貿易壁壘，并非各國有關動物福利的法律與政策本身不合理，而是一些國家的政府或者與動物制品貿易有密切關系的利益團體，打著保護動物福利的招牌對有關規則進行曲解和濫用。我國有些人對這個問題存在誤解，認為這些國家在制定貿易管理措施的時候之所以能夠構建動物福利壁壘，是由于政府獲得了國家權力機關的授權，而這類授權，實際上又是根據各國已有動物福利保障法規做出的。于是認為，動物福利壁壘的根源在于各國的動物福利法律本身對貿易天然的限制和制約作用，這種解釋容易使人們產生誤解，以敵意的眼光對待動物福利問題。這種觀點的問題在于忽視了立法背后更為根本的道德因素。

有些國家的動物權利保障立法在百多年前就已經興起，即使是較近的立法，很多也是遠早于關貿總協定的出現，將這些立法的動機理解成是為了能夠在多年以后的WTO多邊貿易體系下關稅被強制削減后用于構筑非關稅貿易壁壘，似乎太過牽強。

客觀講，西方各國紛紛進行動物福利立法，應當歸為西方社會的發展和人民普遍道德水平的巨大進步。中國之所以未如西方國家那般建立起有關動物福利保障立法，與我國深厚的傳統文化有關。中國漫長的封建社會使得人們內心的等級觀念嚴重，加上經濟上長期受到剝削壓迫，人權保障尚且不健全，更遑論動物福利保護了。發展市場經濟后，雖然物質生活水平迅速提高，但是社會傳統文化的變革還有待時日，客觀上不可能立即產生出動物權利保護的道德觀念。加上中國的食文化十分發達，其中不乏為追求單純的欲望滿足而虐殺動物。

現如今我國作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國家，若在道德發展上還遠在西方國家之后，似也無法全面體現社會主義優越性的豐富內涵。從動物權利保障法發展史可以看到各發達國家在國家發展過程中對保護動物之道德新觀念的大力支持。從邏輯上說，設若人們對動物都能善待，則人們之間的和諧關系又何談建立不起來呢?

綜上，將動物福利壁壘與我國的實際情況相聯系，反映了我國社會中實際存在的一些問題，既有立法上的不足，更涉及道德觀念，如果不設法改變，則中國雖然進出口貿易逐年發展，然而社會的綜合發展卻并不平衡。動物福利壁壘作為貿易中遭遇的棘手問題，正好從另外一個視角使我們認識到自身的不足。僅就國際貿易方面考察動物福利問題，恐怕永遠會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無法探尋根本的對策，積極的做法應是既重視法律完善，又強調道德建設，才可標本兼治。

三 我國應對動物福利壁壘的積極措施

(一)法律方面的具體對策

1.國內法領域的具體應對措施

(1)應當在國內法律界開展對動物福利保護問題的深入研究，目的是聯系我國的經濟能力和社會現狀逐步構建我國的動物權利保護規范體系［10］。這一方面符合我國建設和諧社會的內在要求，另一方面，動物權益保障作為WTO成員方能夠援引的一般例外規則，一旦在爭端解決程序中被引用作為一項違反WTO規則的抗辯理由，有可能在專家組或上訴機構裁定中被認定為符合WTO例外規則，因為我國的確不夠重視動物權益保障，屆時將難以拿出充分證據反駁對方，面臨敗訴。如果建立了相應的動物權利保護法律并實施，則從事實和法律兩方面就能夠提供有力的證據供世貿專家組參考，從而為判斷一項貿易管理措施是否是保護動物福利所“必需的”等關鍵問題，提供我國主張，增加勝訴機率。

(2)擴充目前國內法體系中已有的食品安全與衛生監督立法，在其中融入動物福利保護的內容。使這方面的立法能夠暫時發揮替代性作用，有望在一定程度上改善飼養動物的福利水平，等待專門立法的出臺。而且，充分利用已有的食品安全與衛生監督方面的法律框架進行創新與細化，能夠減少立法成本，也使實際執行的機構與執行方式更有保障。

2.國際法層面的具體應對措施

(1)充分利用WTO現有規則

充分利用WTO的“特殊和差別待遇”原則，WTO明文規定，在履行農業協議規則和紀律的義務時，各成員之間能力差異較大，應當降低對發展中國家的紀律約束要求，充分考慮發展中國家的實際困難，給予更為靈活的優惠待遇。在動物福利問題上，“可以主張在現階段，國內部分地區的公民由于經濟發展水平的限制，其生存權和發展權還沒有得到完全實現。為了實現可持續發展，應把人的生存置于首位。只有在實現人的生存權和發展權的基礎上，才能進一步考慮和實現動物福利”［9］。

(2)積極參與WTO新規則的談判與制定

目前尚未在世貿框架內達成對動物福利標準的任何共識，發達國家在談判中普遍對動物福利標準提出較高要求，對動物產品的進口設置高標準。而發展中國家成員由于經濟發展水平限制，對此持相反的觀點［9］。我國作為發展中國家的貿易大國，應當聯合其他發展中國家積極參與談判，通過多方努力“促進WTO建立一個開放的、非歧視的、公平的、安全的、可預測的、符合可持續發展目標的多邊貿易制度，這一制度應既有利于促進貿易的發展同時又有利于動物福利的改善”。由于各國的具體國情不同，目前應該強調動物福利標準的多樣性，給發展中國家充分發展的時間和空間，同時也應當要求不同國家根據自己客觀的經濟負擔能力逐漸提高本國的動物福利水平，以共同但有區別的義務承擔為前提，積極真誠地進行國內立法完善。同時，應當要求發達國家將來在規則實施中，與發展中各國展開廣泛合作，為這些國家的實際操作層面提供咨詢和技術支持，必要時甚至是資金援助和人員培養，畢竟對于農業占據經濟主導地位的大部分發展中國家，任何的農產品貿易問題，都是事關國家生存與發展大計的重要問題。發達國家一味堅持高水平的動物福利標準，必然會損害廣大發展中國家的切身利益，應對動物福利壁壘措施規定明確的界定標準，堅決在世貿框架內予以明文禁止。

(二)加強公民道德教育

從更根本的解決途徑上說，最難也最重要的是要提高人們的道德意識。從國外的立法歷程看，只有真正建立起保護愛護動物，將動物看作是與人類平等的生命形式的道德觀念，法律才能實際發揮作用。反之，沒有國人的意識覺醒，就算立法技術再高明精湛，也很難使15億人民有效遵守。法律與道德之間畢竟有著密切的不可割裂的聯系，法律表達了一種為社會普遍接受的道德的最低要求，法律需要社會中已經建立某種社會道德作為存在的外部環境，否則，制定出的法律注定不能夠產生出預期效果。我國社會在道德觀念的發展上能否前進一小步，是最終決定我國動物福利立法成敗的關鍵，更是決定能否積極沖破發達國家動物福利壁壘高墻的先決條件。

［1］考林·斯伯丁.動物福利［M］.崔衛國，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5.

［2］姚敏，鄧春燕.國際貿易中的動物福利問題及對我國出口貿易的影響［J］.國際貿易問題，2004，(7).

［3］郝耀飛，劉穎，李端.動物福利壁壘及其對國際貿易的影響［J］.特區經濟，2007，(8).

［4］趙維田.世貿組織(WTO)的法律制度［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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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張岸嬪.與國際貿易有關的動物福利壁壘問題研究［J］.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7).

［8］翁鳴.不可低估的道德壁壘——國際農產品貿易中的動物福利問題［J］.國際貿易，2003，(6).

［9］張曦.WTO框架下的動物福利壁壘對畜牧類農產品貿易的影響與解決思路［D］.北京:中國政法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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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996.1

A

1008－4681(2011)04－0055－03

2011－04－11

徐成倫(1986－)，男，廣東茂名人，廣東商學院法學院碩士生。研究方向:國際商法。

(責任編校: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