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學界關于費爾巴哈“人的本質”問題的幾處誤解

余鸝文

（浙江師范大學法政學院，浙江金華，321004）

評學界關于費爾巴哈“人的本質”問題的幾處誤解

余鸝文

（浙江師范大學法政學院，浙江金華，321004）

正如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是舊唯物主義的終結那樣,他的關于人的本質的思想也是舊哲學的人性論的終結。在此主要介紹長期以來學術界對于費爾巴哈關于人的本質幾處誤解，例如認為費爾巴哈的“人”只是抽象的生物學意義上的人、人的本質指的僅僅是人的本質等等，筆者針對學界對其的一些誤解進行更正闡明，對費爾巴哈及其思想作一正確理解。

費爾巴哈；人的本質；實踐

長期以來，學術界關于費爾巴哈關于人的本質見解不一，對于費爾巴哈關于人的本質有著各自的看法，在此過程中，存在著一些人針對費爾巴哈的一些只言片語抑或是沒有全面客觀看待費爾巴哈關于人的本質的思想，由此對費爾巴哈關于人的本質產生以下幾個誤解：

一、認為人的本質僅僅是自然本質

費爾巴哈曾說：“假如人沒有吃的喝的，就成了半個人，而不是完整的人。因為，我所吃所喝的東西是我的‘第二個自我’，是我的另一半，我的本質，而反過來說，我也是它的本質。因此，可喝的水，既能夠成為血的組成部分的水是帶有人的性質的水，是人的本質，正是因為人本身至少有一部分是具有含水的血和本質的含水的生物。”［1］530

有人在引證這段話之后說，費爾巴哈所講的人的本質只是指他的人的自然屬性，并認為他把人的本質和動物的本質等同起來。

對于這種片面的說法，筆者持否定的態度。第一，如果說費爾巴哈把人的本質和動物的本質相等同，即把人和動物的本質看成是空氣、水分、食物，因為兩者都需要這些東西。然而，費爾巴哈認為人的本質與動物的本質是不同的。他指出，任何一個本質，都只是被規定為它所是的：動物被規定為動物，植物被規定為植物，人被規定為人，都由于它們有各自的本質。也就是說，人和動物的生存雖然都需要空氣、水分、食物，但它們在本質上還是不同的。正如費爾巴哈所說的那樣：“人就是人，而不是植物或動物。”［1］313-314

第二，認為費爾巴哈把自然條件看作是人的本質，就必定會得出他把人和自然界相等同的結論。但費爾巴哈卻曾說“只有社會的人才是人”，“人是文化、歷史的產物”，說明人雖來自自然界，卻不等同于自然界，同時，他還承認“作為教育的產物的人與作為自然界的產物的人之間”存在著“一系列無窮的變異和媒介”。［1］355我們不能把軍官、牧師等直接歸結于人的自然的“原始的本質”，這說明他已經意識到，人與自然是不能等同的。因此，那種把費爾巴哈對于人的本質的理解歸結為人類生存所依賴的自然條件的觀點，是不恰當的。

二、認為思想或精神是人的本質

費爾巴哈認為人與動物的區別在于意識。“只有將自己的類、自己的本質性當作對象的那種生物，才具有最嚴格意義上的意識。動物固然將個體當作對象，因此它有自我感，但是，它不能將類當作對象，因此它沒那種由知識得名的意識……但是，只有將自己的類、自己的本質性當作對象來對待的生物，才能夠把別的事物或實體各按其本質特性作為對象”。［1］26人與動物相區別是因為意識、思想，因而不少人認為，費爾巴哈把思想或精神是人的本質。

但這些人卻沒注意到費爾巴哈也曾說：“物質先于精神，無意識先于意識，無目的先于目的，感性先于理性，熱情先于意志。”［1］248

費爾巴哈從“人是自然界的產物”這一觀點出發，他曾說“我是一個實在的感覺的本質，肉體總體就是我的‘自我’，我的實體本身”。［1］169他認為人本身是物質的，客觀實在的，因而人的精神也不是什么超乎物質的東西，與人的肉體一樣，都來自自然界，是自然界的產物。人之所以為人，其不同于動物最本質的特征，不在于他的感性存在，而在于他的感性活動，即改造自然界及社會的實踐活動。雖然費爾巴哈不理解這種實踐活動的重要性，并認為人所從事的一切自由自覺的活動，是因為人有思想。但是他仍認為思想不是第一性的。正如上文所講，物質先于精神，他認為，如果人沒有頭腦，思想也就無從產生。

三、認為費爾巴哈把人的本質看成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

馬克思曾說，“人的本質并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是社會關系的總和”。據此，人們斷定把人的本質看作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的觀點屬于費爾巴哈。

費爾巴哈確如馬克思所說，是把“類”當作個人的本質來理解，但是，費爾巴哈并沒有停留于此，他超越自己先前的認識，從社會關系層面來認識人的本質，他說：“孤立的、個別的人，不管是作為道德實體或作為思維實體，都未具備人的本質。人的本質只包含在團體之中，包含在人與人的統一之中。但是這個統一只是建立在‘自我’和‘你’的區別的實在性上面的。”［1］185在《基督教的本質》中，他明確地把人的本質與社會性聯系起來，他以第三者的口吻說“費爾巴哈把人的實體僅僅置放在社會性之中——他（指費爾巴哈自己）是社會的人，是共產主義者”。這清楚地說明，人只有在與他人的聯系之中，才能成為人，離開他人，則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盡管費爾巴哈對社會的認識還僅僅是從“我”和“你”這樣一種感性直觀的認識出發，但這已經說明他不是從孤立的單個人來考察人的本質，而是在人與人的相互關系中認識人的本質了。費爾巴哈認為真正的人是具有“類”意識因而與“類”相統一的人，也就是他所自命的“社會的人”和“共產主義者”。

費爾巴哈還曾指出：“類不僅是男人與女人的統一，它也是我與你的統一。他人，即使他同我的區別不是性的區別，也同樣屬人的整體的成員。”①見費爾巴哈未發表手稿：“Gattungsschrift”，存德國慕尼黑大學圖書館這說明人與人之間是特定個體同其他任何個體的超出性別這一狹隘意義的關系，它泛指人與人的關系。

馬克思在其《1844年經濟學一哲學手稿》中評價費爾巴哈時就已經明確指出，費爾巴哈“創立了真正的唯物主義和現實的科學，因為費爾巴哈使‘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成了理論的基本原則”。無疑，在馬克思看來，費爾巴哈已經從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來界定人的本質了。這個明白無誤的論斷，對于認識費爾巴哈關于人的本質的思想和提綱的含義無疑具有極大的參照意義。

最后，在對費爾巴哈關于人的本質的幾處誤解進行更正之后，我們有必要正確認識費爾巴哈及其思想。

費爾巴哈從現實世界出發，認為人的精神與人的肉體是緊密聯系的，人的精神和肉體一樣，是自然界的產物。費爾巴哈把“觀念的人”復歸于現實的人這一舉動，把宗教的本質歸結于人的本質，有力地批判了當時的宗教神學，恢復了唯物主義的權威。但同時費爾巴哈也存在著致命的缺陷，即對實踐沒有一個正確的理解。

雖然他說過：“理論所不能解決的那些疑難，實踐會給你解決。”［1］248可是，他并不真正懂得生產實踐的意義，他所理解的實踐僅僅是直觀“走向生活，走向實際”，是指人和人的日常交往，或者是指一些瑣碎的活動，而不是指生產實踐、社會實踐。

雖然他說過，不能把人的本質僅僅歸結為自然的本質，人是社會的人，但這卻只是他的一些個別的、片段的言論，如恩格斯所說，這些話在他那里仍是一些赤裸裸的空話，原因正如馬克思所說，“從前的唯物主義包括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的主要缺點是，對事物、現實、感性，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們當作人的感性活動，當作實踐去理解，不是從主觀方面去理解”，費爾巴哈從現實的人出發，但卻停留在抽象的“人”上，他沒有說明也不能說明人從純粹的自然本質變成真正的人，以及使人與人之間發生一系列差異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他看不到實踐對認識的意義，忽視人對自然界的能動作用。在他看來，人只是在消極、直觀地認識自然，他不懂得人是在積極改造自然、在社會生產活動中來認識世界的。因此他不能理解社會生產活動是人類歷史發展的基礎，也不明白正是實踐才使人和動物以及與其他人相區別開來。

盡管費爾巴哈對人的本質已經達到了從“社會關系”來認識的高度，但由于他對實踐在認識過程中的作用的不理解，把它置于理論活動之下，對于實踐則“只是從它卑污的猶太人活動的表現形式去理解和確定”。因此，費爾巴哈仍然只停留在解釋世界，而不懂得問題在于改變世界。

［1］ 費爾巴哈.費爾巴哈哲學著作選集［M］.上海：三聯書店，2008.

［2］ 李毓章，陳宇清.人、自然、宗教——中國國學者劉坤費爾巴哈［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3］ 舒永生論費爾巴哈“人是人的最高本質”的思想及其意義［J］.云南社會科學刊，1991（6）.

［4］ 曾永成.人的本質從費爾巴哈到馬克思—對《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一個重要觀點的理解［J］.現代哲學，2004（2）：10-15.

B516.36

A

余鸝文（1989-），女，本科在讀，研究方向為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