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文慧
(陜西師范大學 文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2)
藝術的艱難突圍與政治意識的無奈選擇
——丁玲《夜》的再解讀
游文慧
(陜西師范大學 文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2)
《夜》的主人公何華明面對個人欲望與革命理性的沖突時,在革命話語權的控制之下,個人欲望讓位于革命理性。這在更深層次上是作家創作中藝術的艱難突圍與政治意識的無奈選擇,同時也體現了文學藝術與革命話語權之間的沖突。
政治意識形態;權力;革命理性;個體欲望
《夜》發表于1941年6月10日-11日的《解放日報》。小說敘述了一個革命者鄉指導員何華明一夜間從個人情愛的欲動到堅定了革命立場期間心理波折的故事。故事中由于政治意識形態的控制,主人公失去了個體主體性,個體欲望讓位于革命理性。整篇小說表面上體現了革命者個體欲望與革命理性之間的沖突,但更深層次上是作家創作中藝術的艱難突圍與政治意識的無奈選擇,同時也體現了作家作者身份與革命者身份之間的沖突,文學藝術與革命話語權之間的沖突。
丁玲是五四的兒女,是沐著五四的晨光成長起來的作家,在二十年代時是一個自由主義傾向的作家,創作出了《夢珂》、《莎菲女士的日記》等許多具有表達五四時期所宣揚的個性主義的作品。經歷了丈夫胡也頻的離世與三年國民黨的囚禁生活之后轉達延安,回到了黨的懷抱,她感到了無比的溫暖,以極大的熱情投身到黨的工作事業中去,但經過一段生活,在不斷深入實際生活并學習馬克思思想后,她重新審視解放區生活,發現事實也并非她想象的那么簡單,現實生活中還是存在著復雜性的,她注意深入人物內心去考察人們的真實生活與思想,基于這一點她的創作由開始的單一地歌頌轉變為對生活的真實觀摩與描寫。但此時延安解放區表達個性自由的文章與當時解放區的革命思想發生了沖突,于是政府應用政權力量對個性作品進行了嚴厲的壓制,對作家思想進行了嚴厲的規訓,丁玲在此背景下由個性主義作家轉為了集體主義作家,但出于作家內心深處的文學意識仍對現實生活進行了真實的描摹。1941年《夜》的創作可以說是丁玲在創作中藝術的艱難突圍與政治意識的無奈選擇,這也體現了丁玲作為作家和革命者的雙重身份的矛盾,體現了她在創作中自覺的主體意識與政治教化任務的矛盾,這也正是作品中主人公豐富的個體需求與最后服從于革命的深層內涵所在。
作為《解放日報·文藝》的主要負責人,丁玲有其自覺的文學意識與個人主體意識,她“將文藝的政治性追求作為主導方向,同時注重創作的藝術性探索。”“丁玲在強調文學的武器屬性之后并沒有把文學作品當成純工具性的東西,而是特別強調文學技藝的價值和重要性,突出了藝術性在文學作品中的重要地位”[1]。紅色革命文學與解放區文學作品中人物性格大多單一化、類型化,多屬于愛·摩·福斯特所說的“扁平人物”[2]。丁玲注重文學的藝術性,注重作品中人物的心理動態描寫,她在一次采訪時對“寫一個好作品最重要的是什么?”這一問題的回答是,“最重要的就是要寫出人來,就是要鉆到人心里去,你要不寫出那個人的心理狀態,不寫出那個人靈魂里的東西,光有故事,我總覺這個東西沒有興趣。”[3]她強調“并且同自己的靈魂溶合在一起,以無窮的感動和愛,娓娓地道出這靈魂深處所包含的一切感覺”[4]。丁玲寫作時注重人物的內心思想,注重個人獨立的個體尊嚴與價值。與此同時她還結合時代背景的變化,把人物放在具體的時代背景中去反映新人在新環境下的具體精神狀態。對“作家的社會責任”問題的回答是“作家是一個時代的聲音,他要把這個時代的要求、時代的光彩、時代的東西在他的作品里充分地表達出來。時代在變,作家一定要跟著時代跑,把自己的生活、思想、感情統統跟上去,這樣才能真正走在時代的前列,代表人民的要求。”[5]丁玲以具體的時代背景為藍本,創造出了在新時代下的新人形象。所以她筆下的何華明不是概念化、臉譜化的毫無個體欲望的農民形象,丁玲筆下的何華明是有血有肉、有個人欲望的真實而鮮活的農民革命人物,是在新的社會中思想覺醒的新人形象,他有自己新的觀念、新的生活方向與目標,同時也正是由于新的思想又與社會的現實發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這造成了他思想的矛盾與生活的痛苦,這也正是過渡時期思想的復雜性所在。正如日本學者尾坂德司所說,“《夜》就是描寫了要改變這種人情的過渡性的苦惱的作品。讀了這篇小說,使人深切地感到人生的深奧、微妙和復雜性。”[6]
何華明是一個思想矛盾而復雜的人物,他的矛盾性主要體現在個體欲望與革命理性的沖突上。主人公的個體欲望表現在兩個方面,一個是個人情欲的欲望,另一個是個人對土地、對牛的眷戀。現在先談何華明的個人情欲的欲望,文章出現三個女子:第一個女子就是地主趙家姑娘清子,文章開頭就寫了“羊群已趕進了院子,趙家大姑娘還坐在她自己的窯門口納鞋幫,不時扭轉她的頭,垂在兩邊肩上的銀絲耳環,便很厲害的搖晃”[7]。夕陽西下,一個青春少女獨坐窯洞門口,一個“還”字點明何華明對趙家姑娘的觀察已久,耳環的搖晃時時勾起何華明的情欲,“一個很奇異的感覺來到他心上,把他適才在會議上弄得很糊涂的問題全趕走了,他似乎很高興,跨著輕快的步子吹起口哨來。”[8]“奇異的感覺”正是何華明壓抑已久的情欲的躁動,當它稍有靈性的釋放時便有“他似乎很高興”的表現,一切煩惱悄然而去。面對讓人蠢蠢欲動的清子,他欲望十足,但在政治理性的控制下,他發出了否定的聲音“這婦女就是落后,連一個多月的冬學都動員不去的……”先是對清子的觀賞,緊接著對其否定,罵其落后,這實際上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表現,這也正是個人本能欲望的產生但又得不到滿足后的一種內心壓抑感的發泄;第二個女子是他的老婆,老婆已年老色衰,比他大十二歲,他罵他老婆“簡直不是個物質基礎,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他希望再要個孩子,可如今老婆已不能再生育,這一點讓何華明甚是煩惱,他罵她“落后、拖尾巴”,他們之間像有解不開的仇恨。他對老婆失去了一切興趣,甚至連吵架都懶得和她動口,他離她越來越“遠”了;第三個女子是侯桂英。長時期以來何華明一直備受情欲的煎熬,夜間他幾次喂牲口受到侯桂英的誘惑時,他的心不覺得跳快了,“有時恨不得抓起來把她撕開,把她壓碎”,“他感到一種可怕的東西在自己身上生長起來,他幾乎要做一件嚇人的事”[9]。這是情欲壓抑已久之后欲望心理的噴發,侯桂英年輕嫵媚,政治上積極上進,且對何華明有主動的表現,他完全可以聽從情欲的支配。但何華明是農民革命者身份,“在革命的陣營里,革命的目標是每個人的目標,集體的利益高于任何個人的利益,為了實現革命的最終勝利有時就犧牲個人的利益,這是革命的邏輯”[10]。在拯救民族國家、實現社會解放的隊伍里,革命要求個體服從集體,參加革命不僅意味著精神上的獻身也意味著身體上的獻身,革命者在政治權利的威脅下,其身體也受到了壓抑,他們的個體欲望必須服從集體的革命理性要求。解放區文學由于政治力量的介入使其文學中人物身體受到新的權威的約束。政治革命這一隱形的大山迫使何華明拒絕了侯桂英。面對侯桂英的誘惑時何華明感到“一種可怕的東西在自己身上長出來……但忽然另一個東西壓住了他……”[11]這個壓住了他的東西正是革命的理性,正是政治意識形態的控制,革命理性要求個人服從集體,要求個人意識服從集體意識,個人肉體歸屬于集體,個人主體性受到政治的桎梏,從而造成了個體主體性的喪失,政治意識形態控制了個人意識形態。何華明在政治意識形態的壓制下控制了個人的欲望,最后拒絕了侯桂英“不行的,侯桂英,你快要做議員了,咱們都是干部,要受批評的”[12]。按個人內心的真實需求來看,侯桂英無疑是何華明理想對象的選擇。首先侯桂英年輕漂亮,且對方婚姻也不幸福并對自己有主動的好感,與他年老色衰的老婆相比,侯桂英不僅能滿足他的情欲還能給他生下個娃,兩人一起可共享天倫之樂;其次侯桂英政治上積極上進,是婦聯會委員,現被提為參議會候選人,和落后的老婆相比,侯桂英思想意識積極上進且有政治前途。從這兩方面來看侯桂英可以說是何華明理想配偶的最佳選擇,但由于自己身為鄉指導員,侯桂英為婦聯委員,都是干部,如果兩人結合是要受批評的。面對政治革命的理性,何華明壓制了個人的欲望,拒絕了侯桂英。實際上,何華明已失去了個體對自己主體性的支配權,他的主體性不僅在意識形態上獻給了黨獻給了革命,他自己對自己的身體也失去了支配權,也將自己的身體規訓為革命的工具與武器。面對自己生活的煩惱,他沒有自我選擇的權利,沒有自己追求愛情的權利,為了革命,他壓制了個人的欲望,將自己的身體獻給了黨獻給了革命。
何華明的第二個欲望體現在他對土地、對牛的眷戀上。“其實每當他看見別人在田地里辛勤勞作著的時候,他就要想著自己那幾塊等著他去耕種的土地,而且意識到在最近無論怎樣都還不能離開的工作,總有說不出的痛楚。”“然而他不愿同人說他的荒著的田地,他只盼望著這選舉工作一結束,他便好上山去。那土地、那泥土的氣息,那強烈的陽光,那伴他的牛在呼喚著的他,同他的生命都不能分離開來的。”[13]何華明作為一個獨立生存的個體,他有個人的生活,他有自己的家庭,有他深深愛著的土地與牛,他有義務照管他的家、照管他荒蕪的田地、照管他即將下崽的牛,可是他又是一個鄉指導員,他還不能離開他的工作,這造成了內心深深地痛楚。在個人自由與黨的革命事業發生沖突時,面對政治意識的艱難突圍他做出了艱難的選擇,他放棄了個人利益,服從于黨的革命事業。他完全地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個體生存的自由權,他沒有權利照看自己的田地與即將下崽的牛,為了革命的事業,他不得不放棄個人的家庭而無條件地服從于黨。這一點從更深層次上講何華明的選擇不是由他自己決定的,而是由作家決定的,而作家的決定又是受著政治意識形態的控制而決定的,革命要求作家創作進行集體主義的創作,所以主人公的選擇就受到了作者的控制與規訓,最后何華明別無選擇只能在夜間的矛盾之后放棄個人情欲與自己的田地,回到老婆的身邊服從于黨的事業。
何華明內心的矛盾正反映了解放區特定時期人的生存困境與思想精神困境。駱賓基這樣評價道,“何華明背負著中國舊時代的賜物走向新時代——正像背負著過時的棉衣走在春日的旅途上的旅人。”[14]何華明背負著的棉衣正是那政治意識形態的控制,是革命理性的壓制,面對個體內心真實的需求,一種政治意識使他抑制了情感的波動與欲望,他個人思想受到了政治意識形態的規訓,于是自己受到了痛苦生活的懲罰,他只能背負著“冬日的棉衣”嘆息地走在不知幸福在何方的“春日的路途”上,他邁著沉重的步伐,受著“烈日”的煎熬,繼續著自己人生的旅途,而他人生的“烈日”正是那政治意識形態對個體意識的規訓,正是革命理性對個體的壓制,他喪失了個體的主體性,孤身飄零在人生的荒漠旅途中。何華明壓制了個人對愛情幸福生活的欲望,以放棄的方式維護了自己革命者的純潔形象。在當時,這一點駱賓基已意識到“中國農民已失去依靠,容忍著一切,無目的地生活著,為生活所激蕩著,零零散散的隨處漂,艱難、困苦、疾病是他們常常靠岸的碼頭,東風就向西去,西風就向東游。不知道哪一個方向是幸福,哪一個航線到達平等和自由。現在是遇到二十世紀四十年代到五十年代的大風浪了,不自主,就要被毀滅,被撞碎,或者被沖到攤上擱淺了”[15]。這正表明解放區翻身后的農民并沒有獲得包括思想上與身體上的自由。在解放區,階級意識、政治意識滲透到每個人的內心深處,在翻身的同時,農民一方面受到了解放,另一方面受到了意識形態的規訓與控制。正如米歇爾·福柯所說:“一種‘政治解剖學’,也是一種‘權力力學’正在誕生。它規定了人們如何控制他人的肉體,通過所選擇的技術,按照規定的速度和效果,使后者不僅在‘做什么’方面,而且在‘怎么做’方面都符合前者的愿望。這樣,紀律就造就出馴服的、訓練有素的肉體‘馴順的’肉體。”[16]政治權利的介入,意識形態的控制,政府對人民包括作家思想進行嚴格的控制,規定人們做什么、怎么做,一切服從集體思想,一切服從革命利益,而在此過程中文學充當了及其重要的角色,文學成了控制人民思想的現實的權力。
當時革命通過政權的力量對個性文章進行嚴厲的控制,許多作家因此受到牽連有的還丟失了性命。在此背景之下,丁玲緊急剎車,由個體話語轉為集體話語,于是她在安排何華明面對復雜的內心矛盾時,在個體欲望與革命理性發生沖突時,丁玲讓何華明抑制了個人欲望,保持了革命者光明純潔的形象,在個體欲望面前革命理性占了上風,這可以說是丁玲藝術上的突圍與政治意識的艱難選擇。這不僅是何華明個體欲望與革命理性的沖突,也是作者作家身份與革命者身份之間的沖突。在延安解放區,政府要求人們保持集體主義思想,因此作家在創作作品時,政權賦予作家一種權利,一種對人民思想規訓的權力,而作家在創作過程中又將知識作為賦予這種權力的最佳上帝,“權力制造知識,(而且,不僅僅因為知識為權力服務,權力才鼓勵知識,也不是僅僅是因為知識有用,權力才使用知識);權力和知識直接和相互連帶的;不相應地建構一種知識領域就不可能有權力關系,不同時預設和建構權力關系就不會有任何知識”[17]。權力為知識開辟了前行的“康莊大道”,但在文學的背后又擔負著怎樣的藝術的懲罰呢?這不能不引起人的深深思索。解放區在政治意識形態的控制下,政權給知識帶來了權力,讓作者按其政治意識形態創作作品,這可以說是作者作家身份與革命者身份之間的沖突,也是文學藝術與革命話語權之間的沖突。所以面對政權的強力威脅與壓迫,作家不得不將自己的主體意識讓位于政治,作家筆下的人物不得不放棄個人的欲望而服從于政治革命。政治對作家創作權的控制,對人民百姓思想行為的控制讓人想起英國作家喬治·奧威爾寫的一篇政治小說《1984》,他虛構了一個超級大國,在此國中,人們受著嚴格的監視,每個房間都安有監控器,人們一舉一動都受著監視,監控器像睜著的眼睛監視著人們,而在紅色革命文學和解放區文學中我們也會發現,國家不是對人民簡單地用電子器具進行監控,而是對民眾進行思想規訓,將普通民眾教育成為革命服務,一切服從國家利益的“奴從”性民眾,在政治全能化的革命話語系統中,作家受著國家權力的監控,作家作品中的人物又受著作家的監控與規訓,作品擯棄了人們內心深處的個人主義傾向,完全以階級意識取代個體意識,人們身上只剩下了政策的單一的聲音,文學只有單一的歌頌音符,文學在這里充當了規訓人們思想的工具的角色,因此人們失去了自我獨立的空間。作品中何華明受到政治意識形態的規訓,失去了個體的主體性,必然承受著思想控制之下的艱難困苦生活的懲罰,同時,作品受到政治意識形態的規訓,也承受著作品藝術性喪失的懲罰。這也正是知識與權力對人意識形態控制下的惡果。
丁玲在創作過程中保留了一定自覺主體意識,她注重文學的藝術性、注重人物真實的心理,所以并沒將何華明塑造成毫無個體欲望的扁平式人物,何華明也有其個體欲望,在夜間也有思想與感情的波動,是一個內心充滿矛盾的復雜的人物。但又由于政治權力對作家創作權的控制,由于解放區整齊劃一的革命思想意識形態的控制,丁玲最終讓何華明在一夜的思想波動之后放棄了個人欲望,保存了純潔的革命者形象。“天漸漸亮了”但何華明內心深處的那個“夜晚”是否能隨之逝去呢?這還是個未知答案,這也正是作者內心深處的疑惑,既要響應黨的集體主義創作的號召又舍不得放棄自我的主體意識,既要為黨國服務又對人民內心深處矛盾以深切的同情。丁玲的可貴之處就在于在政治的嚴格控制之下最后安排何華明放棄了個人欲望,但仍真實地反映了人民的生存困境,這一點正如德國沃爾夫根·顧彬所評價的“在共產黨領導下的解放區,人民的精神生活并沒有根本改善,丁玲沒有簡單地掩飾而是明確地把社會發展進程與個人的要求結合起來,這無疑是丁玲給人最深的印象和最大的成就之一”[18]。
丁玲《夜》的創作可以說是作者在創作中藝術的艱難突圍與政治意識的艱難選擇,由丁玲創作過程中的矛盾可知在革命話語權的管轄之下,私人話語權受到限制,作家的寫作權受到限制,個人的個體性喪失,人們思想受到政治意識形態的控制,受到革命集體思想的規訓,這深層次上體現了作家創作中自覺的主體意識與政治教化任務之間的沖突,也體現文學藝術與革命話語權之間的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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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7][法]福柯.規訓與懲罰[M].北京:三聯書社,2003.156、29.
[責任編輯:阿 力]
Difficulties in Artistic Sally and Helpless Choice of Political Consciousness—A Re-interpretation of The Night by Ding Ling
YOU Wen-hui
(College of Liberal Arts,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Xi’an,Shaanxi 710062,China)
When personal desire and the rationality of revolution are in conflict,He Huaming,the hero of The Night,chose the latter under the control of the discourse power of revolution.This reflects the writers difficulties in sally and her helpless choice of political consciousness in her artistic creation.Meanwhile,it also reflects the conflict between literature and discourse power of revolution.
political and ideology;power;revolutionary rationality;personal desire
I206.6
A
1674-3652(2011)02-0114-05
2010-12-25
游文慧(1984- ),女,山西晉中人,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2009級現當代文學專業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20世紀作家作品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