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鴻鳴,趙昌文,2,李十六,付劍峰
(1.四川大學工商管理學院,四川成都 610064;2.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企業研究所,北京 100010)
科技支行與科技小貸公司:誰是較優的“科技銀行”中國化模式?
朱鴻鳴1,趙昌文1,2,李十六1,付劍峰1
(1.四川大學工商管理學院,四川成都 610064;2.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企業研究所,北京 100010)
建立中國特色的“科技銀行”是紓解科技型中小企業融資難的重要途徑。本文對“科技銀行”進行了廣義化的闡釋,比較分析了“科技銀行”中國化的主流模式——科技支行與科技小貸公司,并提出三個假設。利用蘇州地區科技支行及科技小貸公司的相關數據,本文確證了所提出的所有假設。最后,本文提出了政策建議和進一步研究方向。
科技支行;科技小貸公司;科技銀行中國化;硅谷銀行;西部技術投資公司;風險貸款
建立和發展“科技銀行”是解決科技型中小企業融資難的一條重要途徑[1]。但目前學術界對科技銀行的研究還顯得十分不足,除了將科技銀行定位為政策性銀行[2-5]的文獻外,僅有少數幾篇文獻探討如何建設商業銀行性質的科技銀行。這幾篇文獻的共同之處是基于對硅谷銀行模式的分析,給出中國發展科技銀行的相關政策建議[6-7]。這些文獻的一個不足之處在于隱含地假設:“科技銀行”只有一種主要模式,即硅谷銀行模式。理論研究上的偏頗直接導致近年來中國對“科技銀行”探索過于倚重科技支行。但實踐效果確是:科技支行因為難以復制硅谷銀行模式及其他因素而發展緩慢。
科技小額貸款公司(以下簡稱科技小貸公司)的探索為中國發展“科技銀行”提出了另一種思路。基于對科技小貸公司的研究,本文將重新界定“科技銀行”,并對科技支行模式與科技小貸公司模式進行比較研究,可能會得到一些有意義的發現。這是本文的目的,也是本文與現有文獻最大的不同之處。本文下面的內容安排如下:第二部分對“科技銀行”的概念進行廣義化的解釋;第三部分是對目前中國“科技銀行”的兩種主要模式——科技支行與科技小貸公司的介紹;第四部分是對兩種模式優劣勢的理論分析;第五部分是利用蘇州的數據,對第四部分理論分析中提出的假設進行檢驗。第六部分是結論、政策建議及進一步研究的方向。
趙昌文等認為“科技銀行是對主要為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科技貸款等金融服務的專業性、職能型銀行金融機構的統稱”[1]。將“科技銀行”限定為銀行業金融機構,這符合人們直觀上的理解,我們可以將此稱為狹義上的“科技銀行”,其典型代表為硅谷銀行。
硅谷銀行的特色在于為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風險貸款(venture debt),可以說,風險貸款就是“科技銀行”的核心業務。根據DM Ibrahim的定義,風險貸款是“向高速成長的企業發放的貸款”[8]。這類企業一般都有創業風險投資支持和專利等自主知識產權,但缺少業績記錄,無正現金流量,缺少有形抵押物,且貸款不附加企業家個人擔保。由于風險貸款風險大,信貸機構在風險貸款合同一般都附有期權條款。目前,國外從事風險貸款業務的機構主要有兩類:以硅谷銀行、Comerica銀行及橋銀行(Bridge Bank)為代表的商業銀行;以及以西部技術投資公司(Western Technology Investment)、Triplepoint Capital、藍冠資本(Bluecrest Capital Finance)等為代表的非銀行信貸機構。
非銀行信貸機構亦可視為“銀行”。作為信貸機構,銀行最重要的兩項基本業務是吸收存款和發放貸款。非銀行信貸機構可以放貸,其向銀行融資的行為可視為“定向吸儲”。在這個意義上,提供風險貸款的非銀行機構也是一種“銀行”。同真正的銀行相比,兩者的區別僅在于吸儲對象的不同導致的資金使用成本差異,以及吸儲規模的不同導致的杠杠率差異。
因此,我們可以將“科技銀行”廣義化,將其界定為:為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風險貸款的專業性信貸機構,既包括銀行類“科技銀行”(狹義“科技銀行”),也包括非銀行類“科技銀行”。其中后者的典型代表為美國的西部技術投資公司。目前,國外已有數十家“科技銀行”,為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風險貸款服務,這些“科技銀行”主要分布在美國、歐盟和以色列等創業投資發達的地區(見表1)。
由于國內目前尚未形成風險貸款行業,我們放寬條件,將廣義上的“科技銀行”界定為向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貸款的專業性信貸機構。

表1 國外主要“科技銀行”一覽表
科技支行被稱為科技信貸專營機構,是商業銀行的支行,不具備獨立的法人實體資格。科技支行模式的實踐源于2009年1月11日在成都高新區設立的全國首批兩家科技支行:成都銀行科技支行和建設銀行科技支行。這類科技支行的創新性在于其專門的業務范圍、專門的監管政策、專門的績效評估和專門的扶持政策[9]。
科技支行是狹義“科技銀行”的中國化,即銀行類“科技銀行”的中國化或“硅谷銀行”模式的中國化。硅谷銀行模式有六個要點。一是以具有法人資格的商業銀行形式運營;二是設立在高新技術企業聚集地區①硅谷銀行以“技術創新的中心在哪里,我們就在哪里”為原則實施美國國內的區域擴張和全球擴張,目前這家銀行已經自豪地宣布“任何有高新技術或者創新的區域,都有我們的辦事處或者分行”。見闕紫康(2010)。,并將目標客戶鎖定為以科技型中小企業為主的科技企業;三是按科技企業所處周期的不同進一步細分其業務②硅谷銀行根據企業生命周期的不同,將其業務分為SVB增長器,SVB成長器和SVB公司金融,詳見闕紫康(2010)。;四是可以采用“利息+期權”的收益模式;五是開發權益估值技術,六是與創投機構緊密合作,加強風險控制[10]。
科技支行僅僅是也只能是對硅谷銀行的有限復制。作為支行,科技支行不具備法人實體資格,不能復制硅谷銀行模式要點一。規模和人力資源限制使得科技支行不可能復制硅谷銀行模式要點三,即難以在科技支行內部再細分為不同的專業部門,為不同生命周期或不同特征的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融資服務。嚴格分業經營的金融監管體制使得科技支行在短期內難以復制硅谷銀行要點四,即難以將期權作為其收益模式。期權收益的無法獲取也決定了科技支行不需要復制硅谷銀行模式要點五。目前,科技支行能復制的僅是硅谷銀行模式要點二和要點六。
由于科技支行在復制硅谷銀行模式方面的困難,從2009年初至2011年4月底的兩年多時間里,全國各地設立的科技支行僅為8家,見表2。

表2 全國科技支行一覽(截至2011年4月底)
科技小貸公司有兩類模式:天津模式和江蘇模式。天津模式科技小貸公司是以科技型中小企業為目標客戶的小額貸款公司,其業務范圍和資金來源等都完全符合《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中國人民銀行關于小額貸款公司試點的指導意見》和《中國人民銀行、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關于村鎮銀行、貸款公司、農村資金互助社、小額貸款公司有關政策的通知》。可以說,不管是制度創新還是商業模式創新方面,天津模式的創新性都十分有限。本文所研究的科技小貸公司特指更具創新性的江蘇模式科技小貸公司。
江蘇模式科技小貸公司是非銀行類“科技銀行”的中國化,或西部技術投資公司模式的中國化。根據江蘇省發布的《省政府辦公廳關于開展科技小額貸款公司試點的意見》,科技小貸公司“是不吸收公眾存款,面向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園區)內企業,經營小額貸款和創業投資業務的有限責任公司或股份有限公司”。

表3 科技小貸公司一覽表(截至2011年4月底)
科技小貸公司模式的實踐源于2010年10月28日蘇州市融達科技小額貸款有限公司。科技小貸公司模式的創新主要體現為如下四個方面:可以以不高于資本凈額的30%從事創業投資業務;資本來源除不超過兩個銀行業金融機構外,還增加了經批準的股東借款和科技小額貸款公司之間資金調劑拆借兩條渠道;杠杠率由1.5提高到了2,“資本充足率”要求由66.67%降低到了50%;四是不設置單筆貸款額的絕對額限制,放寬了最低貸款額的限制。
科技小貸公司可以做到對西部技術投資公司乃至硅谷銀行模式的完全復制。科技小貸公司設立在高新技術企業聚集地區,其目標客戶是科技型中小企業,并可以按企業所處周期的不同進一步細分其業務,可以采用“利息+期權”乃至“利息+股權+期權”的盈利模式,并開發權益估值技術的需要。此外,大部分科技小貸公司的主發起人是創投機構,這便利了科技小貸公司與創投機構的緊密合作。
由于能較好地復制國外“科技銀行”模式,截止2011年4月底,在半年時間內江蘇省已成立了7家科技小貸公司(見表3)。此外,還有數十家科技小貸公司處于招標設立階段。
在資金富余程度和杠桿率方面,科技支行優于科技小貸公司。科技支行可以吸收普通儲戶的存款,但科技小貸公司的“吸儲”僅限于幾類特殊的“儲戶”,且“吸儲”規模有限。即便嚴格按照巴塞爾協議Ⅲ的要求,商業銀行的一級核心資本充足率亦可以低至6%,而科技小貸公司的“資本充足率”則必須在50%以上,這使得科技支行的資金富集程度要遠遠高于科技小貸公司。此外,由于科技支行僅僅是商業銀行的一個分支,只要商業銀行整體的資本充足率符合監管機構要求,科技支行的杠桿率可以通過總行的調整將遠遠高于商業銀行的整體杠杠率,存貸比也可以遠遠高于監管層制定的75%存貸比上限。
在資金使用成本方面,科技支行低于科技小貸公司。科技支行的資金來源主要為儲戶的存款,科技支行按無風險報酬率為儲戶支付存款利息。科技小貸公司的資金來源是注冊資本金、向不超過兩個銀行業金融機構的借款、股東借款以及科技小貸公司之間的拆借,其資金使用成本為投資者所要求的報酬率,遠遠高于銀行所支付的無風險報酬率。
但在產品創新方面,科技支行受到的限制多于科技小貸公司。科技支行是商業銀行分支機構,其經營行為既要符合總行的政策,也要符合銀行體制。這既限制了科技支行創新的自主性(某些風險較高的創新性產品需要總行的審批),也限制了科技支行創新的自由度(創新不能突破金融體制)。科技小貸公司是獨立的法人實體,目前主要接受金融辦的監管。其創新既不受類似于銀行總行的限制,也可突破分業經營的體制,按混業經營的思路進行。
在風險控制方面,科技支行與科技小貸公司之間無明顯優劣勢。目前大部分科技小貸公司的主發起人都是創投機構。一方面,科技小貸公司與創投機構之間的聯系更緊密,科技小貸公司可以通過創投機構反饋的信息來進行貸款的風險控制,進而降低風險。另一方面,科技小貸公司直接從事創投業務也使其對貸款客戶的風險標準放寬,進而增加其業務組合的整體風險。這兩方面的相反作用,使創投背景并不能保證科技小貸公司風險的降低。科技支行便利的監控降低了其向科技型中小企業貸款的風險。一般地,科技支行在發放貸款前,一般會給企業附加其他條件,如要求企業在支行開設存款賬戶,向其提供代發工資、代繳水電費之類的中間業務。這些附加的條件都賦予了科技支行額外的風險監控措施,科技支行可以通過對企業銀行賬戶余額的變動監控其現金流情況,可以通過工資發放情況及其他費用繳納情況等非財務信息判斷企業的經營狀況。此外,科技支行傾向于為較低風險的企業提供貸款也降低了其貸款業務的風險。
根據DM Ibrahim(2009)的研究,美國的銀行類“科技銀行”與非銀行類“科技銀行”之間的盈利模式存在著較大差異。前者的商業模式通過提供風險貸款收取較低的利息,并同時獲取貸款企業低成本且具有粘性的存款;后者的商業模式主要是通過提供風險貸款收取高額利息(可以高達20%)。雖然期權收益并不是美國“科技銀行”提供風險貸款的主要原因,但期權收益有時也能為其帶來意料之外的巨額收益。
由于金融體制的差異,科技支行的商業模式與美國銀行類“科技銀行”的商業模式具有一定的差異。科技支行的商業模式是通過向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科技貸款而收取比基準利率略高利息,并獲得科技型中小企業以及相關政府部門的存款①基于扶持科技型中小企業的考慮,政府相關部門一般要求科技支行按基準利率或略高于基準利率(如基準利率+1%或2%)發放貸款。作為支持科技支行的措施,政府相關部門(如科技部門)一般會將科技三項費,用于支持科技支行的風險池基金存放到科技支行。。此外,為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中間業務,獲取中間業務收益也是科技支行重要的盈利模式。
科技小貸公司的商業模式則與美國非銀行類“科技銀行”相似。科技小貸公司通過提供科技小貸公司收取較科技支行更高的利息(最高可達基準利率的4倍),并能通過期權及股權的獲取,獲得企業的增值收益。
科技小貸公司的收益模式為其提供了風險覆蓋方式,使其可以向更多處于生命周期前期或規模較小的企業提供貸款;相反,科技支行則傾向于為處于生命周期較后期或較大規模等風險較低的企業提供貸款。據此,本文提出假設1。
假設1:科技小貸公司的單筆貸款額低于科技支行的單筆貸款額。
由于科技支行資金獲得成本較低、杠杠率較高、利率上限較低以及風險較低等原因,本文提出假設2。
假設2:企業向科技支行融資的成本要低于向科技小貸公司融資的成本。
假設2與DM Ibrahim(2009)的結論——美國非銀行類“科技銀行”索取的利息遠遠高于美國銀行類“科技銀行”——是相符的。需要注意的是,科技支行風險較低的原因與美國銀行類“科技銀行”風險較低的原因存在差異,較低規模的貸款額是銀行類“科技銀行”風險較低的重要原因。在美國,銀行類“科技銀行”提供的單筆貸款額度要低于非銀行類“科技銀行”。根據DM Ibrahim(2009)的研究,美國銀行類“科技銀行”為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的單筆風險貸款額度一般不會超過200萬美元,而非銀行類“科技銀行”的單筆風險貸款額則可達到1000萬美元。
中國的銀行風險厭惡程度很高,目前國內許多商業銀行的風險容忍度為1%左右。這種風險厭惡文化不利于科技支行向風險較高的科技型中小企業發放貸款。雖然科技支行作為科技信貸專營機構,商業銀行總行和監管層都將其風險容忍度提高至3%,甚至5%①銀監會蘇州監管分局為交通銀行蘇州科技支行確定的風險容忍度為3%;四川銀監局對成都銀行科技支行和建設銀行科技支行確定的風險容忍度為5%。,但由于嚴格的個人責任追究制及“盡職免責”制度缺乏操作性,3%或5%的風險容忍度形同虛設,科技支行仍傾向于從嚴審查,大部分科技型中小企業仍然無法從科技支行處獲得貸款。這極大地削弱了為科技支行設置專門的風險容忍政策的效果。
科技小貸公司的風險偏好與創投機構相似。相對于科技支行,科技小貸公司屬于典型的風險偏好型投資者,對科技型中小企業的風險標準相對較低。
根據科技支行與科技小貸公司在風險偏好方面的巨大差異,我們提出假設3。
假設3:科技支行為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的融資量要低于科技小貸公司。
在本部分,我們嘗試用蘇州的數據對本文第四部分提出的三個假設進行實證檢驗。之所以選擇蘇州的數據,主要是基于以下幾個方面的考慮。
1.蘇州是全國既開展科技支行實踐又開展科技小貸公司實踐的兩個地區之一,便于比較研究。
交通銀行蘇州科技支行(以下簡稱蘇州科技支行)于2010年11月26日成立,蘇州市融達科技小額貸款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融達科貸)和蘇州市聚創科技小額貸款有限公司(聚創科貸)分別于2010年10月28日及2010年12月成立。科技支行與科技小貸公司開業的間隔時間為1個月。另一個既開展科技支行實踐又開展科技小貸公司實踐的地區是無錫,但科技支行與科技小貸公司開業時間間隔為3個月左右。此外,數據的難獲得性以導致我們放棄對無錫的考慮。
2.蘇州是全國創投的最富集的地區之一,創業投資十分活躍。
截至2010年底,蘇州共有各類創投機構148家,管理的資金規模超過450億元。此外,全國首支國家級人民幣母基金——總規模600億元的國創母基金在蘇設立,首期150億母基金已正式啟動。2010年,蘇州全年投資額111億元,累計469億元,其中對高新技術企業投資項目達到119個,投資額達到15.17億元。創業投資的活躍所帶來的項目發現和投貸聯動氛圍有利于科技支行和科技小貸公司開展業務。
3.蘇州科技金融生態良好,科技金融創新極其活躍。
蘇州創業投資活躍,金融資源富集,信用體系建設位居全國前列,科技金融生態良好,科技金融創新十分活躍,如誕生了全國第一家中外合作非法人制創業投資企業、全國第一支市場化運作的創業投資引導基金、第一個專業化的種子期投資基金、國內目前規模最大的科技小額貸款公司和國內規模最大的母基金、全國單筆最大專利權質押貸款,發行了全國第一單創投企業債。此外,蘇州在科技保險、中小企業集合票據/債,中小企業集合債權信托等方面也進行了創新。科技金融創新的氛圍及積淀有利于科技支行和科技小貸公司的產品創新。
4.蘇州高技術產業基礎雄厚、科技型中小企業富集,科技型中小企業貸款需求大。
截止2010年,蘇州已有蘇州工業園區、蘇州高新區和昆山高新區等三個國家級高新區(園區),是全國唯一擁有3個國家高新區的城市。2010年,高新技術產業產值9030億元,高新技術產業產值占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36.6%;新興產業產值達到7100億元,占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的29%。蘇州國家級高新技術企業968家,科技型中小企業達3000家,科技型中小企業融資需求大。
如表4所示,截止2010年3月底,科技支行向科技型中小企業發放的戶均貸款額為857.14萬元,而科技小貸公司發放貸款的戶均貸款額為805.45萬元,較科技支行戶均貸款額低6.03%,確證了假設1——科技小貸公司的單筆貸款額低于科技支行的單筆貸款額②蘇州科技小貸公司相對較低的戶均貸款額受科技小額單筆貸款額上限的影響微乎其微,畢竟以資本凈額5%計算,規模較小的融達科貸單筆貸款額的上限也為1500萬,是科技小貸公司戶均貸款額的1.86倍。。這表明科技小貸公司對較早期或規模較小科技型中小企業的支持力度更大。

表4 “科技銀行”貸款情況(截止2010年3月底)
企業向科技支行貸款付出的顯性融資成本為一年期基準利率,為6.06%,而向科技小貸公司貸款付出的顯性融資成本則高達13%左右,是前者的2倍以上,這確證了假設2——企業向科技支行融資的成本要低于向科技小貸公司融資的成本。
蘇州的科技支行向科技型中小企業累計發放貸款額為3億元,科技小貸公司向科技型中小企業累計發放貸款額為4.43億元,大約是科技支行的1.5倍,這確證了假設3——科技支行為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的融資量要低于科技小貸公司③即便剔除科技小貸公司開業較早因素的影響,科技小貸公司為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的貸款量也要高于科技支行,此外,雖然科技小貸公司有兩家,而科技支行只有一家,但科技支行的可貸資金遠遠高于兩家科技小貸公司的可貸資金。。這表明科技支行開展科技型中小企業貸款業務的積極性仍然不高,其原因可能包括科技支行的風險厭惡程度太高以及科技型中小企業的較高風險。
本文拓展了“科技銀行”的概念,認為“科技銀行”是向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貸款的專業信貸機構,包括銀行類“科技銀行”和非銀行類“科技銀行”兩類。目前國內的科技支行和科技小貸公司正分別是國外銀行類“科技銀行”和非銀行類“科技銀行”的中國化。科技支行和科技小貸公司在性質及創新的自主性、商業模式、風險控制手段、風險承擔、資金使用成本及索取的利息和為企業提供的融資量方面都存在較大差異。
根據蘇州的經驗,科技小貸公司對較早期或規模較小科技型中小企業的支持力度更大,科技小貸公司開展科技型中小企業貸款業務的積極性更高且提供的融資總量更大。因此,從貸款的普惠性以及放貸積極性角度看,科技小貸公司模式優于科技支行模式。但需要注意的是,科技小貸公司索取的利息要遠遠高于科技支行,這會增加科技型中小企業的財務負擔,且科技支行在資金富余方面的優勢仍是科技小貸公司無法比擬的。
因此,為破解科技型中小企業融資難,我們一方面要大力發展科技小貸公司,繼續發揮科技小貸公司在支持科技型中小企業融資方面的優勢,并采取措施降低科技型中小企業向科技小貸公司融資的成本;另一方面也要采取措施促使科技支行發揮其資金成本低、資金富余的優勢,加大對科技型中小企業的支持力度。為此,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一)進一步推進江蘇省科技小貸公司試點工作,并將科技小貸公司模式逐步推廣到科技金融基礎較好的區域,如北京、上海、深圳、成都和武漢,等等。
(二)適當放寬科技小貸公司的舉債上限,合理提高科技小貸公司的杠桿率,增強科技小貸公司對科技型中小企業融資的供應能力。
(三)制定并落實科技小貸公司營業稅及所得稅稅收優惠政策,以稅收優惠補償其較高的資金使用成本,同時適當下調科技小貸公司的貸款利率上限,以降低科技型中小企業貸款的利息。此外,也可以考慮以財政貼息的方式降低企業貸款成本。
(四)地方政府設置風險準備金,以風險補償的方式降低科技支行的風險,引導其為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貸款;總行和銀監局為風險容忍度的提高制定相應配套措施,以提高科技支行發放貸款的意愿。
需要注意的是,由于樣本僅限于蘇州,且樣本數據時間段短,本文得出的結論可能并不具備穩健性和普適性。由于科技支行在資金富集和杠杠率方面的巨大優勢,隨著政府支持科技支行措施的完善和落實,科技支行對科技型中小企業的支持力度可能會強于科技小貸公司。本文的下一步研究方向是結合其他地方的數據,利用更長時間段內的數據來研究科技支行與科技小貸公司的優劣性。當然,中國“科技銀行”的發展并不僅僅取決于模式的選擇,科技銀行內部管理、運作模式及產品的創新也相當重要。如何改善“科技銀行”內部管理,推進其運作模式和工具創新也是進一步研究的方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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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i-tech Subbranch Bank V.S.Sci-tech Small-loan Company:
Which Is the Better Chinese Mode for the Sinicization of Sci-tech Banks?
ZHU Hong - ming1,ZHAO Chang - wen1,2,LI Shi- liu1,FU Jian - feng1
(1.Business School,Sichuan University,Sichuan,Chengdu610064,China;2.Enterprise Institute,Development Research Center of the State Council,Beijing100010,China)
Constructing Sci-tech Bank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s a vital approach of easing high-tech SMEs’finance constraint.In this paper,we define Sci- tech Bank in a broader way,analyze two mainstream modes of Chinese Sci-tech Bank—Sci-tech Subbranch and Sci-tech Small-loan Company,and put forward three assumptions.Based on Suzhou data about Sci- tech Small- loan Company and Sci- tech Subbranch,we demonstrate these three hypotheses.In the end,we give several policy suggestions and point out the way of this paper’s further study.
sci-tech subbranch;sci-tech micro-loan company;sinicization of sci-tech bank;silicon valley bank;western technology investment;venture debt
F832.46
A
1002-9753(2011)12-0076-08
2011-05-17
2011-09-16
本文獲四川大學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研究專項項目(項目號SKg201008)和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項目號08AJY045)資助。
朱鴻鳴(1985-),男,四川大竹人,四川大學工商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科技金融。
(本文責編:潤 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