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世言》《兒女英雄傳》反身代詞計量比較研究

施建平 譚芳芳

（蘇州市職業大學，江蘇蘇州215104）

《型世言》《兒女英雄傳》反身代詞計量比較研究

施建平 譚芳芳

（蘇州市職業大學，江蘇蘇州215104）

通過對《型世言》和《兒女英雄傳》反身代詞的研究，我們發現：從數量分布上看，“自己”打敗了“自”，占據了絕對的優勢，非常接近其在現代漢語中的分布。從歷時的角度來看，盡管近代漢語的“自己、自家”與古代漢語的“自”有歷史繼承關系，但他們與近代漢語的“自”有著不小的差別：“自”通常與謂詞緊密相連，表示行為狀態的排他性，因此在語言結構組合的能力上較缺乏獨立性。“自己、自家”則可以較多地單獨用作主語、定語和賓語，具有代詞的獨立性。

《型世言》；《兒女英雄傳》；反身代詞；計量；比較研究

反身代詞，又叫復指代詞，主要用于復指名詞或其他人稱代詞，表示某人或某物的自身。近代漢語里的反身代詞，從形式上說與古代漢語相當懸殊，而與現代漢語幾乎沒有區別，可以說已經奠定了現代漢語反身代詞的基本形式。在古代漢語里，反身代詞主要是“自”，直到魏晉南北朝還是這樣。到了近代漢語里，產生了復合式反身代詞“自己、自家、自個”，這三種形式在唐五代文獻里差不多同時出現。宋代以后，“自家”最盛行，明清時期“自己”更為盛行，“自個”則只能在某些方言口語中才見到。[1]

《型世言》和《兒女英雄傳》中反身代詞共4個：自、自己、自家、各自。詳見表1、表2。

表2 《兒女英雄傳》中反身代詞共4個，“自己”占絕對優勢

一、自

“自”，《說文》：“自，鼻也，象鼻形?！奔坠俏闹械摹白浴闭缦蟊切螤?。后“鼻”這個意義引申為“自指”之義，“自”也就有了反身代詞的功能?！白浴钡姆瓷泶~的用法始于先秦，盛行于魏晉，歷經唐朝五代、宋元、明清，一直到現在還在使用。不過從《兒女英雄傳》起，一直到現在，其雙音節形式“自己”開始占絕對優勢（下文“自己”將有詳細闡述）。

“自”在《型世言》的反身代詞中用例最多，達508個，占《型世言》反身代詞總量的74.05%。而這一情況在200多年后發生了改變?！秲号⑿蹅鳌分杏?10個“自”，占全書反身代詞總量的15.03%。“自”主要用作主語。使用情況如下：

自在《兒》有82例，《型》中的用例更多。如：

（一）較獨立地充當主語。兩書中皆有此用法，如：

（二）依附性主語。即在語義上同前面的某個名詞性成分（也有人將此成分稱為“先行詞”）構成復指關系。兩書中皆有此用法，如：

（三）濃縮在成語中充當主語?！秲骸分羞@類情形比較多，如：

二、自己

魏培泉認為，“自己”由古漢語的“自”和“己”復合而成，至少在六朝就已經確立了。而更早的時候出現過“己自”，一直沿用到六朝，與“自己”并行。[2]反身代詞“自己”出現以后，用法不再與先秦時期的“自”和“己”完全相同?！白约骸钡姆瓷砗x強于“己”，并且復指的范圍比“己”寬，用法也超出了先秦時“自”只作狀語的范圍。[3]從歷代文獻資料用例來看，《敦煌變文集》“自己”有9例，《祖堂集》有55例，《朱子語類輯略》有10例，《水滸傳》有46例，《兒女英雄傳》卻高達598例。可見，“自己”的用法在明代、尤其是清代，得到了快速發展?！缎褪姥浴分械摹白约骸庇美?49個，占《型世言》反身代詞總量的21.72%，其用例僅次于“自”。《兒女英雄傳》中的“自己”共598例，其在反身代詞中的比重遠遠超過“自”。“自己”主要用作主語，其次是定語、賓語和兼語。使用情況如下：

（一）作主語，兩書中皆有此用法，其中《兒》有386例。

1.單獨用作主語。如：

2.與先行詞連用或與其他成分構成同位短語、主謂短語“、的”字短語后用作主語。下面依次舉例如下：

“自己”與其他詞構成同位短語的有例（12）（13）（14），同位短語中“自己”的位置可前可后，比較自由。

（二）作定語，有155例。關于定語和中心語，《型》中一般不用“的”來連接，有時，即使中心詞為單音節詞，也不帶“的”。如例（17）。而到了《兒》中，這一情況恰恰相反。

1.單獨作定語。如：

2.與先行詞連用，或與其他成分構成主謂短語、動賓短語后用作定語?！秲骸分羞@種情況比較常見，如：

3.與其他定語一起修飾中心語。“自己”的這種用法，只有在《兒》中才出現，如：

（三）作賓語，兩書中皆有此用法，其中《兒》有36例。

1.充當一般賓語。如：

3.充當“動詞+賓語+補語”結構的賓語。如：

4．在《型》中“，自己”與“的”構成“的”字短語，作賓語。如：

（30）父親沒不三年，典當收拾，田產七八將完，只有平日寄在樊舉人戶下的，人不敢買，樊家卻也就認做的了。（《型世言》第15回）

目前,國內本科生的培養方式迫切需要改革,研究生導師制的成功實踐為本科生培養提供了新的思路,部分高校開始嘗試將本科生導師制作為大學生教育教學管理的新模式。但是,在本科生中實施導師制受到專業特點、師生配比等因素的限制。目前,在我國高校中實行的本科生導師制并沒有形成統一的模式,各種本科生導師制基本上都是因校而異的?？傮w而言,我國高校已經實施的本科生導師制可以分為五種模式。

（四）作兼語，有19例。兼語前的動詞有“等、怨、恐、怕、叫、待、教”等。《兒》中這種情況比較常見，如：

“自己”可以復指先行詞，有時候是確指，有時候是泛指。確指的用例見上文，泛指的用例如下：

三、自家

“自家”表示“自己”，早在唐代文獻中就出現了，《敦煌變文集》就有21例。宋代以后“，自家”逐漸盛行，《朱子語類輯略》中出現了131例，明清時期“自家”被“自己”超過并慢慢取代，明代《水滸傳》中有27例，到了清代《兒女英雄傳》中只有14例，不過“，自家”至今還保留在某些方言里，如吳語區。因而吳語地區的作者陸人龍所作的《型世言》中作反身代詞的“自家”總共有29例，比《兒》中的用例要多出15例。其主要用法如下：

（一）作主語，有6例。

1.單獨用作主語。如：

（36）遇著李二嫂，只是說些公婆不好，也賣弄自家不怕、忤逆他光景。（《型世言》第3回）

（37）如今那位官太太落得自家找了個飯店住著。（《兒》第12回）

2.緊跟在指人的代詞或名詞性成分后面，構成復指關系，作主語。如：

3.與其他成分構成動補短語后用作主語。這種用法比較少見，在《兒》才有此用例。如：

（42）在安老夫妻，也非不知此刻事事給他辦得完全，將他聘到別家才是公心，娶到便成私心。（《兒》第25回）

（二）作定語，有7例。

1.單獨作定語。《型》中的“自己”作定語一般不帶“的”，即使是用在單音節名詞之前。而《兒》卻恰恰相反，如：

2.與其他成分構成主謂短語、偏正短語后用作定語。此用法，《兒》中比較多見，如?！缎汀分休^少。如：

“自家”的復指也分為確指和泛指兩種，14個例子中確指與泛指的比例是13：1，泛指如主語的例（2）。但無論是哪一種“，自家”都只用于指人。

四、各自

“各自”自古就很常見，但在最初的例句中“，各”和“自”結合得不是很緊密，可能是兩個詞。中古以后完全成為一個詞，但意義的重點還是有時偏向“各”，有時偏向“自”。如《史記?酷吏列傳》“：其時兩弟及兩婚家，亦各自坐他罪而族。”語義重點是“各”；《紅樓夢》“：這是爺各自買的，不在貨帳里面?！闭Z義偏重“自”。[4]型》中有5例，《兒》中有10例。因為有“各”，所以帶有逐指功能，因為有“自”，所以還有回指功能。但有1例語義偏向“各”。“各自”可以用作主語、定語和兼語。限于篇幅，不一一展開。

五、小結

1.從數量分布上看“，自己”占了絕對的優勢，甚至在現代漢語中，也是應用普遍。從歷時的角度來看，盡管近代漢語的“自己、自家”與古代漢語的“自”有歷史繼承關系，但他們與近代漢語的“自”有著不小的差別“：自”通常與謂詞緊密相連，表示行為狀態的排他性，因此在語言結構組合的能力上較缺乏獨立性?！白约?、自家”則可以較多地單獨用作主語、定語和賓語，具有代詞的獨立性。

2.從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兒》與《型》的反身代詞無論數量還是功能，大致相同。不過“自己”的例子隨著時間的推移，仍然呈上升趨勢。到了《兒》中，大有取代“自”的氣勢。這顯示了其流行的強勁勢頭。這也說明了漢語詞匯由單音節向雙音節發展的必然趨勢，在民間口頭上流傳的，就有生命力，脫離社會生活的，就走向衰竭。

［1］馮春田.近代漢語語法研究[M].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2000:57-59.

［2］魏培泉.漢魏六朝稱代詞研究[D].臺灣: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1991.

［3］蔣紹愚，曹廣順.近代漢語語法史研究綜述[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46.

［4］太田辰夫.中國語歷史文法[M].蔣紹愚,徐昌華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7:110.

The Comparative Study of Reflexive Pronouns in Stories to Warn Men and The Story of Child Heroes Based on Statistics

Shi Jian-ping，Tan Fang-fang
（Suzhou Vocational University，Suzhou Jiansu 215104，China）

Through the study of reflexive pronouns in Stories to Warn Men and The Story of Child Heroes based on statistics,it can be found that“自己”takes the absolute priority over“自”,approaching its distribution in modern Chinese.From the diachronic perspective,although“自己、自家”in modern Chinese has the historical inherited relationship with“自”,they are quite different from it:“自”is usually linked with predicate words,showing the exception in action and state,so it lacks independency in the combination of linguistic structure;“自己、自家”is used as subject,attributive and object in a greater scope and has independency.

stories to warn men;the story of child Heroes;reflexive pronouns

H146.2

A

1672-0547（2011）01-0078-03

2010-12-30

施建平（1973-），男，江蘇金壇人，蘇州市職業大學副教授，碩士，研究方向：近代漢語，詞匯學；譚芳芳（1983-），女，江蘇無錫人，蘇州市職業大學教師，碩士，研究方向：近代漢語。

江蘇省教育廳高校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兒女英雄傳〉代詞計量研究》（編號：09SJD740022）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