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實名制“有名無實”

2011年6月1日，遼寧沈陽，旅客在沈陽北站乘坐動車出行。當日，全國鐵路動車組列車首次實行購票、乘車實名制。圖/CFP

“在預售點訂票需持乘車人的身份證，要求必須是原件，而且必須是二代證，如果要讓別人替你訂票，必須把身份證原件交給代辦人，否則就得自己去車站買。買張火車票比買飛機票都難！”旅客陳小平這樣抱怨火車實名制購票。

在網上，像陳小平這樣對火車實名制的抱怨鋪天蓋地。

實名制當“被告”

8月7日晚上9點，陳女士乘坐的D6258次列車從廈門回到福州，沒想到當她急匆匆地來到出站口檢票時卻被攔了下來，原因是她沒有動車票。

陳女士解釋說，動車票在乘車過程中丟失，但檢票人員并沒有理會陳女士的解釋，仍然堅持要陳女士補票。 “動車票是實名制，我有身份證為什么不查一下我的購票情況？”陳女士說。但在場的檢票人員對陳女士的疑問并不理睬，急于出站的陳女士最后只好花87元錢補了一張全票。

和只是抱怨的陳女士不同，有著同樣遭遇的汪曉輝先生一氣之下把北京鐵路局告上了法庭。

6月13日，汪曉輝在北京南站購買當日前往天津的和諧號C2021動車車票一張，單價為58元。在進站時他發現購買的車票已丟失，經詢問售票窗口服務人員被告知，按照規定，丟失車票不能補辦，只能重新購買一張，否則不能上車。無奈之下，汪只好重新購票。

6月16日，汪先生和自己的代理律師一道向北京鐵路法院遞交了訴狀，起訴北京鐵路局。目前北京鐵路法院已立案，案件正在審理中。這是6月1日起，全國動車組統一實行購票、乘車實名制以來，在全國范圍內鐵道部面臨的第一起訴訟案件。

汪先生的代理律師趙建磊認為此案汪先生勝訴的可能性很大。根據《合同法》相關規定，自從交付錢款給付車票起，雙方已經形成明確的運輸合同關系，而車票既是合同的文本，又是接受服務的憑證。在實名制情況下，購買車票、乘車都需要出示身份證，因此身份證也成為了接受服務的憑證。而且，實名制購票規定，一個身份證只能購買一張車票，因此旅客購買的車票所指向的特定座位具有唯一性和排他性。在這種情況下，身份證作為服務憑證之一完全可以證明運輸合同的存在。

如果汪先生勝訴，相信會有越來越多有著同樣遭遇的旅客會把鐵路局告上法庭。

實名制“有名無實”

丟票補票的旅客畢竟是少數。除了購票更麻煩了，旅客感受到的實名制更多的是“有名無實”。

家在揚州的小楊在北京一家公司工作，同學來北京出差，打電話要他務必幫買高鐵回程票。這下可難壞了小楊，在預售點買高鐵票是要有本人身份證的，到火車站買票，也要拿著同學身份證的復印件才行，而此時同學已經在來北京的路上了，復印件是拿不到了。沒有辦法的小楊就用自己的身份證買了一張去揚州的高鐵票。

幾天后拿著用小楊身份證買的火車票回家的同學打來電話：一路平安，根本沒有人查。記者親身經歷的情況亦如此。近日，記者乘坐動車去太原，不管是進站檢票、路上查票還是出站剪票根本沒有人查身份證。

“7·23”甬溫線特大鐵路交通事故發生后，實行實名制的動車卻遲遲沒有公布傷亡乘客的名單，一度引起公眾質疑，人們紛紛質問鐵道部：“不是實名制嗎？”“難道實名制是個擺設？”

一個身份證只能購買一張車票，因此旅客購買的車票所指向的特定座位具有唯一性和排他性。在此情況下，身份證作為服務憑證之一完全可以證明運輸合同的存在。

實名制困擾動車游

實名制購票帶來的麻煩還影響到了旅游業。

“動車實行購票實名制后，旅行社預訂出票時限為10天，而目前動車涉及的旅游目的地多為短途游。消費者習慣提前3天至5天報名，這給旅行社的操作帶來很大難度。”國旅總社國內旅游部副總經理孫立群說。

火車實名制后，各售票網點的系統只接受身份證件的原件掃描，不支持手工錄入證件號碼，而旅行社為游客購票只能持復印件或游客信息表，因此不能在售票網點購票。只有火車站的系統支持證件號碼的手工錄入，旅行社必須到火車站購票。

購票難，退票也難。目前退動車組火車票，必須持本人身份證到車站辦理。北京春秋國旅總經理楊洋表示，這給旅行社帶來了經營風險，一些游客退團時并不愿意提供身份證，使得旅行社退票困難，造成一定的經濟損失。“比如以前銷售業績良好的山西平喬晉雙動兩日游的線路，因為取票困難極大降低了實際出行率。”

過去旅行社操作動車游都是采取“先購票、后賣線路”的操作模式，而實名制執行后，旅行社必須改成“先賣線路、后購票”。

“高鐵游的客人過去只要提前一兩天報名就可以了，許多人甚至習慣隨到隨走。而實名制讓旅行社現在很被動，尤其是對短途動車游影響最大。”楊洋說。

實名制是服務

實名制購票并不是一開始就這么糟，當年“廣鐵春運”實名制試點成功曾一度讓旅客對“公平乘車”寄予厚望。

2010年春運，廣鐵管轄范圍內主要車站包括武廣高鐵均實行實名制檢票、實名制進站，廣鐵在車站盡可能多地增加檢票口，配備電子讀取設備核對旅客身份信息，盡管春運期間各大火車站面對洶涌如潮的旅客，但秩序反倒比往年好了很多。旅客并沒有因為實名制增加候車的時間，更沒有因為實名制犧牲了所謂的“效率”，人們看到的是倒票“黃牛”大為收斂，客運秩序得到極大改善。

“這說明實名制要落到實處，配備便捷的檢票設備不是問題，增加檢票通道也不是問題，問題在于人。具體來說就在于鐵路方面的管理者能否將實名制售票、實名制進站嚴格執行下去。”北京藍鵬律師事務所主任律師、中國民航管理干部學院客座法學教授張起淮認為，鐵道部的服務質量“很糟糕”，落后的服務觀念和現代化的設施嚴重不匹配。

北京交通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經濟系教授李雪梅也非常認同張起淮教授的說法，并認為國內鐵道部門工作人員和乘客之間的不信任感對客運造成了影響。

“動車實名制實行時間不長，有問題也很正常，需要給鐵道部一定的時間和空間去改進，而改進的關鍵在于鐵路管理理念。實名制不僅僅是一種管理，更是一種服務。當實名制出問題時服務的態度更重要。”李雪梅說。

□ 編輯 于俊霞 □ 美編 王 迪

火車實名制“有名無實”

□ 本刊記者 苑二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