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維新與“ 大海國” 理想的破滅

時光飛馳,轉瞬百年,世界已是滄海桑田。
2008年9月7日下午17時30分,祖國陸地疆域的最南端——中國廣東省雷州半島的徐聞縣,也是在瓊州海峽與北部灣的分水線上,“2008珠江小姐環保行`重走海上絲綢之路”大型活動在這里舉行。
“天地人和海福安,風檣鼓動啟航忙。魚蝦跳躍兆豐足,滿載歸來好風光?!惫穆曋校杪暺穑疤斓厝撕秃80病钡募涝~中,傳統的祭海儀式登場,40多位年輕的漁夫在主祭祀的示意下,面朝大海或立或跪,相繼把手中捧著的大碗米酒灑入海中……
“無邦國,無帝王,人人相親,人人平等,天下為公,是謂大同?!焙oL中,旌旗飄,12位妙曼的珠江小姐用清朗的聲音,吟出了康有為《大同書》上面這段文字。當天,在這里立下了一塊為永久見證珠江文化與海洋文化的緊密相融“大同無國”的石碑。 多少年來,中國商船曾經從這里啟航,踏上了海上絲綢之路的航程;鄭和的艦隊也在這里續寫過征服海洋的榮光。
今天,“大同無國”的碑文已經樹立在祖國陸地的最南端,它讓我們想起百余年前維新運動的創始人康有為曾先后七次向皇帝上書,其中《公車上書》與《應詔統籌全局折》是最有影響的兩次上書,前者揭開了中國嘗試變法改革的序幕,后者則把維新運動推向了高潮。100多年前,維新運動以失敗告終,北京的菜市口灑下了先進知識分子的鮮血,康有為、梁啟超等人逃往海外。其實,康有為的《大同書》與海上絲綢之路、海洋文化的內涵并沒有天然的聯系,但他的弟子梁啟超——同樣是維新運動的重要人物,戊戌變法失敗以后在日本避難的13年中,他把目光轉向了海權。梁啟超于1903年在日本橫濱出版的中文刊物《新民叢報》上發表的《論太平洋海權及中國前途》一文,便是其中的代表作。
曾經深受《瀛寰志略》影響的梁啟超,后來也接受了馬漢的“海權論”思想,他在自己的文章中指出,太平洋海權問題,是20世紀第一大問題。他說:“所謂帝國主義者,語其實則商國主義也。商業勢力之消長,實與海上權力之興敗為緣,故欲伸國力于世界,必以爭海權為第一意?!贝撕笥嘘P海權論的文章不斷問世。1905年,《華北雜志》第九卷上發表了一篇《論海權》的文章,提出:“海外之殖民地,旅外之僑民,國際貿易之商業,往來運轉之商船,皆恃海軍以托命?!?/p>
許多有識之士把中國國家的強弱與海權聯系起來,認為海權的大小直接影響國家的強弱,海權相當于“無形之物業”,從中可以看到國力的強弱,“力強則權大,力弱則權小”,因此就要修改國家政策才能保證國家自立,“國政修則國權盛,而海權乃屬推其權也”。有人在文章中運用“海權論”來分析中國海軍在甲午海戰中的表現,指出中國海軍失敗的重要原因是缺乏制海權,“焉有不敗之理”?《海軍》第三期上的文章更進一步作出了分析,對以前政府采取的??诜烙鶓鹇运枷脒M行徹底的改造,即把國家海疆分為敵國沿岸、公海、本國沿岸三道防御線。這使我們想起15世紀大明帝國的海防政策。
琉球國首里城于1485年建成的正殿,至今仍然懸掛著一口大鐘,上面有著這樣的銘文:琉球國者,南海勝地也,而鐘三韓之秀,以大明為輔車,以日域為唇齒,在此二中間涌出蓬萊仙島。以舟楫為萬國之津梁,異產至寶充滿十方名剎??梢娫缭?00年前,位于南海的琉球國已經成為明朝的“輔車”,與大陸有著“唇齒”關系。當時,明朝的海上戰略防御線,實際上已經擴展到了日本、琉球王國、朝鮮、東南亞等“藩屬”朝貢之國。
如今,美國等西方發達國家海軍建設的戰略指導思想中仍然包含著“三道防御線”的思想。例如,美國認為,一個國家的海防線有兩種:一是看得見的國家海域防守線;二是隱性的戰略防御線。后者越遠離國家本土,國家本土就越安全;后者如果發生沖突,會為國家本土海域防守提供充足的準備時間和預警機會。美國立國以來,這個東西兩面臨海的大國,在本土上幾乎從未受到過來自海上的攻擊,就是因為其實行的是遠洋海防戰略。近年來,美國在靠近中國的西太平洋沿岸頻頻進行軍事演習,航母也駛到黃海、東海、南海等中國近海,從這些行動中我們完全可以清晰地看出美國國家海軍戰略目標所在。而現代美國這個海軍戰略,早在100多年前就在中國的《海事》雜志上被人提出,只可惜沒有受到當時中央政府的重視。
在幾個世紀的歲月變遷里,無論是洋務興國,還是戊戌變法,開眼看世界的中國人都把目光對準了海洋。雖然,海防戰略的嘗試沒有成功;北洋水師已經不在,但是,近代中國人的海洋思想卻在一步步長大,一步步與世界海洋思想接軌。正是有了這些寶貴的近代海洋思想的探索經驗,才為一代又一代的中國海洋尋夢人開啟了浩瀚的藍色大門,才造就了后來的中國人先進海洋思想的升華。

梁啟超
梁啟超,字卓如,號任公,又號飲冰室主人、飲冰子、哀時客、中國之新民、自由齋主人等。廣東新會人,中國近代維新運動代表人物,近代中國的思想啟蒙者,積極參與中國從近代社會向現代社會變革的偉大社會活動家,民初清華大學國學院四大教授之一,著名新聞報刊活動家。主要著述有:《飲冰室合集》,《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中國歷史研究法》等著作,其思想影響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