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國軍
曾經愛過
薛國軍
第一次見她,天剛下過雨。她溫婉的聲音,伴著清新的空氣,帶著點點寒意,拂過臉頰,侵入我的耳廓。說實在話,我沒看清她長什么樣,只是覺得她的聲音很好聽!
是一個班的,她坐前排。早上第一節課,她總是來得遲,總是踏著上課的鈴聲走進教室,覺得有些奇怪,怎么老是這樣?后來才知道,她是為了多背點書。學生學習都很認真,她是最認真的一個?;蛟S是營養不良吧,她個頭挺高,但卻是有些消瘦,瘦得讓人擔心,就像蘆葦,微風拂過,便會隨風飄搖。那個時候,總喜歡望著門口,似乎成了習慣,知道她快來了。清晨的陽光,透過樹梢,撒在門檻上,斑斑點點,清雅,淡靜,小鳥輕盈的身影,飄落在樹梢上。這么著,伴著亮麗的陽光搖曳。她抱著書,進門的那刻,風景很美,很動人。上課的時候,看著她的秀發,忍不住偷偷用手指輕輕劃過發梢,很柔和,就像劃過花瓣或彩虹。
家里帶來了幾個麻花,胡麻油煎的,黃燦燦的,很脆,很好吃。小時候,總是希望有很多很多的麻花,自己可以天天吃。那是孩提時最大的夢想,只有逢年過節時,母親才會煎。到了教室,看著她的身影,突然很想告訴她,家里帶來麻花了,特好吃。但是我不敢,沒膽量將麻花帶給她?;氐剿奚?,留了幾根,想著下晚自習教室里沒人了偷偷給她。但教室里總是有人,有的走了,有的來了,而有時,她卻不在。如果教室里只有我和她的話,我會給她的,或者把麻花放在她的桌子上,趕快逃掉,或者,結結巴巴地跟她說:“這是家里帶來的,你嘗嘗吧!”可是,一天天過去了,我看著她,拿著麻花的手總是出不了桌箱。那時很遺憾為什么不是一起長大的呢?那樣我會很大方地給她。在我下決心給她的時候,麻花已經發霉了。
學校下晚自習后,教室里燭光搖曳,安寧靜謐。她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沒有任何聲響,似乎在聆聽大自然的心聲。窗外,月光撒在翩翩起舞的槐葉上,本來就是一曲曼妙的歌謠。喜歡這樣嫻靜的夜晚,喜歡在她身后,偷偷欣賞她朦朧的身影。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問我,“這道題你會做嗎?”看著她的書,我真是很緊張,也很激動,似乎做了壞事,誠惶誠恐,心兒砰砰地跳個不停,連說話都吃力了。臉燒得很厲害,喃喃地說我看看。那道題我講了很長時間,講完了,額頭已經滲出點點汗粒,很懊悔自己怎么沒好好學呢。從那之后,我開始認真做題,將課本上的習題翻來覆去做好多遍,幾乎能口算下來。我想,下次她問我的時候,我會講得很好,很透徹,很清晰,沒有半點拖沓。
有一次,給老師幫忙,賞了杯冰激凌。說實在話,這東西我以前沒吃過,很想嘗嘗它的味道?;氐浇淌?,看到她的書桌,就有些舍不得吃了?;蛟S,她也沒吃過。想起她輕柔的聲音,瘦削的身影,還有略顯蒼白的臉頰,似乎看見她吃著冰激凌,清秀的臉頰泛著陣陣紅暈,朝霞一樣,在輕盈的笑聲中飛舞!就趁沒人的時候,將冰激凌放在她桌箱的拐角處,心里有一點偷竊的感覺,有些欣喜,有些擔心。晚上的時候,她來了,和往常一樣,側身,低頭,從桌箱里取書。看著這些熟悉的動作,我再也自然不起來了,假裝在桌箱里找東西,不敢抬頭看她,心里總感覺冰激凌會朝臉上飛過來。她看到冰激凌,怔了一下,還是和往常一樣,取書,看書。那兩天,每次到教室,我都會偷偷地看她的桌箱,看到冰激凌還在那兒,心里有些擔憂,到后來很怕看到那杯冰激凌,真的希望下次來的時候,冰激凌不見了。有時想取回來,但我不敢。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冰激凌不見了,后來聽她同桌說,她們吃了,已經虛了,剩下不到一半了。
節假日里,她喜歡拿了書坐在大槐樹下,靜悄悄地看書。喜歡從那兒悄悄路過,偷偷欣賞樹蔭下恬靜淡雅的身影,還有她在微風中翩躚起舞的秀發。
畢業的時候,送她上車,她突然問我,“對我那么好,怎么從來不說呢?”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是呆呆地看著她,看著她秀美明澈的眼睛,還有那血紅的嘴唇。
已經十多年過去了,再也沒有見過她。或許,她已經結婚了;或許,還是一個人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心里時常想起她,如果在人海中能夠偶然邂逅她該有多好啊!
編輯
杜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