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短詩

吳學榮詩二首

掃街的人

凌晨三點

街燈瞪著幽暗不眨眼

喧嘩和嘈雜蜷縮

蟬鳴在花圃里冬眠

行道樹打著哆嗦

掃街的人被養家糊口的夢鬧醒拖著長長地身影

像個幽靈出沒在城市的角落以廉價的勞作

潔凈著城市的未來

她的疲倦憔悴

與城市膨脹的胃中

嘔出的穢物有關

她們獻出的汗水

足以溫暖和濕潤自己的臉

卻不能打動城市的傲慢與偏見這些進城務工者

要么是隨風而走的樹葉

要么是悄然滲入的雨滴

面對世俗的鄙夷和不屑

只有自己知道

可能是不斷擰緊的螺絲

或者是頑強楔入的釘子

河灘

無雨無雪

持續走低的氣溫

使河水脫去寬袍大袖

露出纖細的腰身

站在河灘看河

河灘有著更大的空闊

裝卵石上車的人憋足了勁搬運著的生命里的重

河床添了新傷

掏過沙子的坑

像未痊愈的疤痕

風吹著口哨

在陰冷的冰上打旋回轉

光斑一閃一閃

擦傷早晨或黃昏

寸金的城市

空曠的河灘也暴露了價值農村零散的藥材

進城集結

整整齊齊碼在那兒

等待揉搓

像士兵等待檢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