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生活（外二首）

閩北阿秀

低下去，再低下去，親昵地貼近土地

靠近草根，靠近蟻穴

喚醒遲鈍的嗅覺

饑渴般地吮吸泥土的味道

那么熟悉，像母親的乳香

無畏地活得低微些

獲得地氣的溫暖，過著普通的生活

可以謙遜地，匍匐在地上

但不可以沒尊嚴，比如不能低垂頭顱

比如不能彎曲脊梁

不能喪失憐憫，良心，正義

以及活下去的毅力和勇氣

不在乎活得再低點，像父老鄉親

像家鄉的小溪，流淌于山間

默默地，千百年來

依然干凈，始終保持純潔之心

一首首小詩

把蘆葦寫進詩里，把麻雀寫進詩里

把鸕鶿，車前草，狗尾巴花

把所有我所知道的

卑微的，弱小的

還有個體的，群體的

交錯在一起。把陽光，月亮

晨曦，暮色，融合進去

再把真摯的愛，無法舍棄的感情

寫進詩里。它們非常樂意

秩序井然地排著隊。你曾說

非常喜歡，每一首詩都反復朗讀

并收藏好。非常高興地

成為抒情的女主角。現在

這些詩，只能彼此相依

團抱在一起，相互取暖。我寫一首，讀一遍

神經就有被牽扯疼痛的感覺

無法逃離

如果能變換一種心情，給陽光丈量距離

就來到初春的桃樹下

影子能有多長，幾步就能走完

多么容易辦到的事情

一切都可以變得

格外簡單，煩惱消除

但許多事并非如己所愿

無人能丈量到悲傷的深淺長短

也不是瞬間就能化解

積聚的煩惱。如灰暗的云層

孕育多日的雨水

遲遲久久不肯落下，讓天空明凈

回想曾經所見的情景

小心翼翼的田鼠，探出尖嘴

來不及露出尾巴

就被嚇回了潮濕的洞穴，繼續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