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事訴訟法的修改已進入沖刺階段。廣受關注的公益訴訟難題,成為此次民訴法修改的議題之一。環境污染、侵犯消費者利益這些損害公共利益的行為,被納入公益訴訟的范圍。檢察機關也被此份草案賦予公益訴訟主體之責,長期以來公益訴訟主體缺位的現象或將得到緩解(《21世紀經濟報道》2011年9月19日)。
公益訴訟的主體資格,確已成為困擾公益訴訟的首個絆腳石。依現行法,中國內地其實并沒有公益訴訟存在的空間。民事訴訟法對原告的主體資格限制為:與本案有直接利益關系的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這一條款明確排除了無直接利害關系人的訴權。換言之,如有環保組織對某污染企業提起訴訟,法院應裁定不予受理,因為污染事件并未給環保組織造成直接損害。
當然,現行法對原告資格的嚴格限制也有其深層的考慮。在我們這個“恥訟”傳統源遠流長的國度里,“打官司”并不被鼓勵。無直接利害關系而以公益之名去“打官司”,更被認為有挑訟之嫌。這類“熱心人士”還多被一些地方政府當做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刁民,來嚴加防范。
這樣一來,眾多環境污染事件和產品質量事件,都因無直接利害關系人提告而錯過了司法救濟,甚至被寬縱了法律責任。既然制造污染和制造偽劣產品的風險是如此之小,而利益又是那么豐厚,“鋌而不走險”者自然絡繹于途。近年來,環保危機和產品質量危機日漸頻繁,對公共安全和社會穩定均帶來了極為嚴重的影響。
事實上,隨著現代司法制度的發展,要求原告必須是“具體損害結果”的承受者或與訴求事實有“直接利害關系”,已經廣受挑戰。一個日漸得到認同的看法是,法律應賦予無利害關系或無直接利害關系的組織或個人以參與訴訟的權利,這樣才能防范或阻止政府、企業或其他組織為惡。若非要坐等損害結果的發生,再由這種損害結果的承受者分別提出訴訟,這是典型的事后防范,并不利于損害的避免,更難稱經濟和科學。
上世紀70年代發生在美國的“蝸牛魚案”,被認為是世界公益訴訟史上最著名的判例之一,它也是“無利害關系人”勝訴的經典范例。其時,美國聯邦議會批準了在小田納西河上修建一座用于發電的水庫,并先后投入了1億多美元。大壩接近完工時,生物學家在大壩底部發現了一種極其珍稀的魚類。如果大壩全部完工的話,這種被稱為“蝸牛魚”的珍稀物種將很可能因生活環境的改變而滅絕。有環保組織知悉后,向法院提出訴訟要求大壩停工。這宗著名的官司一直打到了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最后,法院支持了環保組織的訴請,判決停止大壩的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