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模擬法庭比賽的訴狀寫作與法庭辯論

張麗英 尚 寬

法學的職業技能培養客觀上需要模擬法庭的訓練。英國律師學院早在 14世紀就對學生進行模擬教學。美國哈佛大學在 1820年開始采取模擬法庭的做法。由于模擬法庭的教學方式改變了傳統灌輸式教學模式，學生通過模擬法庭學會了如何搜集材料，學會了如何在大量地閱讀選取有用的資料，在老師的帶領下進行集體討論，合作完成訴狀的寫作，團隊合作進行口頭法庭陳述，如此種種對培養學生各方面的能力大大提升。現在模擬法庭已成為各國家法科大學教學的組成部分。每年在國際上又有杰塞普、國際空間法、國際刑法、國際人道主義法、海商法等不同種類的模擬法庭、模擬仲裁庭比賽。為了更好地完成各項模擬法庭教學及比賽，特寫此文。

一、訴狀寫作前資料搜集

模擬法庭比賽的第一步是準備訴狀。一篇優秀的訴狀，必然要引用大量的國際法淵源作為支持，包括條約、習慣、學者的學說、國際法院的判例等資料。也就是說，法官只要看一下一篇訴狀有多少個引注，就能粗略地估計出這個隊伍做研究的細致程度了。某次競賽我們獲得了最佳訴狀獎，在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豐富的腳注。我們提交的正方訴狀有 130 個引注，反方訴狀也有 127 個。相比之下，其他參賽隊的引注數量少于我們：香港城市大學的引注剛剛超過了 100 個，另有兩個隊伍的腳注有 80多個，更有一個隊伍的引注只有12 個。引注的數量作為體現訴狀研究深度的直觀反映。

國際法方面的條約和習慣由于數量有限，又便于查找，每個參賽隊所能做的研究都相差不多，此處自不須贅言。而最能體現一篇訴狀中所做的研究深入與否的，就在于對學者學說的引用上。下圖為外文館藏數據庫：

（一）搜索學者的學說

搜索學者學說最主要的途徑就在于 Westlaw 和 LexisNexis Academic。此外，在 KluwerLaw 數據庫中也可以找到一些實用的論文。由于 Westlaw的使用方法與 LexisNexis 大體相同，本文將著重介紹從LexisNexis 中檢索資料的方法。

首先，我們要通過學校圖書館網站的入口進入 LexisNexis Academic。在隨后彈出的“Search terms” 搜索框中鍵入所要搜索的詞語，并按需要在 “Search within”的框中打鉤。操作完成后按 “Search” 按鈕。

為了獲得精確的搜索結果，在搜索時需要使用一些輔助命令。LexisNexis的命令表大體是與Westlaw兼容的，如下表所示：

搜索完成后，可能會彈出上百篇論文。看完這些論文可能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這時我們就需要將它們保存起來慢慢看。按窗口左上角小磁盤形狀的保存按鈕，保存搜索到的論文。

在隨后彈出的這個窗口中，可以在 “Format” 選擇輸出文件的格式，將搜索到的論文保存成 word文檔或 pdf文檔。當然，也可以將它們保存成 txt文件，裝在電子書里晚上熄燈之后看。

閱讀這些下載下來的論文是一件非常耗費時間和經歷的事情，做這項工作時一定要耐心、細致。一定要花幾個星期甚至一個月的時間，閱讀 5000頁左右的論文，才能為訴狀的寫作打好基礎。

最后，在 Kluwer Law 中的“Air and Space Law” 雜志中也能搜到一些空間法的論文，希望引起大家的注意。

（二）搜索聯合國的文件

在學者的學說之外，我們還要重視對聯合國的決議、聯合國各會員國對聯合國發出問卷及其回答等聯合國資料的搜索。這有利于找出每個國家的法律確信，而一些空間大國的法律確信在法庭上是很有說服力的。但是，搜集這些資料同樣會花費大量的時間。比如有時我們會找到某個會議的主席在總結發言中說：“某國的提案受到了絕大多數與會國的歡迎，但有一個國家表示了反對。”在用盡了其他方法的情況下，我們就要逐個打開每個與會國家的發言稿，總結出每個國家的意見。這是一件非常艱苦的工作，有時我們搜索一晚卻只能找到一兩個能用的引注。做這項工作時，希望大家一定要耐心、細致，千萬不要隨意放棄。（參考網站：聯合國正式文件系統 http://www.ods.un.org/）

（三）國際實踐、國內法

有很多參賽隊的訴狀里都忽略了對國際實踐和國內法的援引。但是，在缺少條約法和習慣法的情況下，國際實踐往往也是很有說服力的。如果能找到空間大國的幾次國際實踐，對證明自己的論點會很有幫助。相反，如果在法庭上對方聲稱在某個問題已經形成了國際習慣法，那么只要舉出一個或者兩個相反的國際實踐做例子便可以擊潰對方。同樣，對國內立法也是如此。如果數個空間大國的國內法上都規定了某個事項，那么它在國際法院同樣也會很有說服力。所以，搜集一定數量的國際實踐和國內法也是相當重要的。

二、訴狀寫作要注意的問題

（一）重文采，還是重實質？

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文采） 和“質”（實質）的關系，是每個愛好寫作的人考慮的永恒主題。雖然在文學作品中它們是不可偏廢的關系，但法律寫作卻更注重實質內容。法律寫作并不是文學創作，它的主要目的仍然是以理性的思辨說服讀者，而不是用感情的抒發打動讀者。有的參賽隊用過于文學化的語言寫作訴狀，這種寫法是值得商榷的。比如，某個參賽隊在訴狀的開頭聲淚俱下地控訴道：“這場外太空發生的悲劇，完全因為 T 國為了滿足自己追求世界霸權的貪欲，野蠻地干涉 F 國的內政，妄圖分裂 F 國的領土。”我們認為，這種寫法出現在訴狀里是不合適的。

但是，上面的討論只是提醒讀者書寫訴狀時要避免過分使用文學化的語言，并不是說一定要摒棄一切寫作技巧，使自己的訴狀變成一本枯燥乏味的催眠讀物。

（二）句式長短交錯、用詞難易相間

1.適量使用一定數量的長句

有學者認為，長句和短句交叉使用的句子群最為易懂。如果一味用短句表達復雜的意思，可能會造成表意不清，使文段支離破碎，而且浪費字數。試比較下面兩個語段：

The self-defensive attack on the Tarvos satellites was necessary, since Fornjot has minimized Telesto’s loss by constraining the attack to the satellites assisted navigating Telesto’s ground-based missiles which attacked Fornjot’s satellites.（31 個字）

Fornjot attacked the Tarvos satellites out of self-defence.Fornjot has constraining the attack to only several satellites.These satellites have helped Telesto.They helped Telesto by navigating Telesto’s ground-based missiles.These missiles have attacked Fornjot’s satellites.Therefore the self-defence was necessary.（41 個字）

2.適量使用專業的詞語，代替過于簡單的詞語

雖然當今西方法律寫作的主流觀點是倡導使用簡單的詞語，即能用簡單詞匯的情況下不用復雜詞匯，比如“簡單英語運動”，但這些倡議畢竟很大程度上沒有被落實，大多數學者還是傾向于使用專業性較強的詞語。比如 assist(help)? demonstrate(show)等。當然，這種詞語上的選擇必須適度；故意賣弄“高級”詞匯反而會使文章晦澀難懂。

3.訴狀中要規避的詞語或句型：

（1）過于簡單幼稚的詞語

例如：Fornjot made a big fight with Telesto.

->Fornjot launched a large-scaled attack on Telesto.

（2）過于口語化的表現形式

例如：So, we can say that Fornjot has made a self-defence.

->Therefore it can be concluded that Fornjot has conducted a self-defence.

寫作訴狀的時候應盡量使用書面語，避免使用過于不正式的語言。比如 “what’s more”等口語中常用的詞匯。

（3）使用第一人稱、第二人稱的代詞

例如：I conclude that Fornjot ...

->It is concluded that Fornjot ...

寫作法律文書時應當站在第三人稱的角度敘述問題，不應該使用 I, me, you 等代詞。

（4）不雅的詞語

例如：It is absurd/ridiculous to conclude that Fornjot has jeopardized national security of Telesto.

->It is inappropriate to conclude that Fornjot has jeopardized national security of Telesto.

不雅的詞語容易被視作對對方的人身攻擊，不可以出現在訴狀上。

（5）過于絕對化的詞語

例如：Fornjot is definitely/absolutely/indubitably liable for the destruction of the Janus.

->Fornjot is liable for the destruction of the Janus.

過于絕對化的詞語由于帶有作者較濃的主觀意見，容易造成法官的反感，寫作時應當注意規避。

（6）含有主觀意思過強的詞語

使用某些形容詞時，要盡量避免將個人的主觀評價或文學性的描寫帶入訴狀中。比如，“T 國用反衛星武器向 F 國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攻擊”之類的說法應當少用。

（7）100 以下的阿拉伯數字

例如：Telesto has destroyed 3 Hyperion satellites.

許多學者認為，100 以下的數字盡量不要用阿拉伯數字寫，否則顯得文章不正式。但是提到條約的某一條時除外。比如寫“Article 4 of the Liability Convention” 是可以的。

（8）撇號(’)

例如：they’ ve->they have, it’ s->it is

作為縮略功能的撇號不可以在法律文書中使用。但是，當撇號并非表示略縮語時（如表示所有權時），可以使用。（比如 Fornjot’s attack）。

（9）可能有性別歧視含義的詞語

例如：Fornjot has launched three spacemen in orbit to deploy its satellites...

->Fornjot has launched three astronauts in orbit to deploy its satellites...

涉嫌性別歧視的詞語可能會使一些讀者感到不適，寫作時應該盡量規避。一些老式英語詞，如 “spokesman”或“fireman”，可以換為較為中性的詞語，如 “spokesperson”和“firefighter”；在句子中使用的男性單數第三人稱，如：“Everyone enters a court should be careful about his behavior” 可以用其他的方法重寫，也可以把該句改成復數形式。有的寫作教材主張應該換用“he/she”, “s/he” 或者 “(s)he” 等新造詞，但主流觀點認為這種用法會使文句冗長，有矯枉過正之嫌。

三、參考書目

練好法律寫作并非一日之功，法律寫作的經驗也并非是這本小冊子就能夠介紹完整的。我們推薦有興趣學習法律寫作的隊員多讀一些法律寫作的教材，比如法律出版社影印的《法律寫作》。此外，有興趣的同學也可以簡單地讀一些英語詞匯學、英語語言學方面的簡易讀本，相信這些方面的知識對大家寫作訴狀也會有一定的幫助。

此外，我們還建議大家應該閱讀大量的英語寫成的法學書和法學論文。比如，在做研究的同時，我們需要閱讀數千頁的資料。讀完之后，我們會發現自己的寫作能力不知不覺地提高了——所以，這也是學習法律寫作的一個好方法。

四、法庭辯論

（一）法庭禮儀和法庭規范

1.簡單的法庭禮儀

(1) 法庭上專用的稱呼

稱呼法官 Your Excellency

對某法官稱呼另一法官 His/her Excellency

稱呼自己人 My(learned) co-agent

稱呼對方辯友 My(learned) friend

法官稱呼隊員 Agent

稱呼法庭 This(Honorable) Court

(2) 計時員(clerk)的法庭用語

法官準備進入法庭之前，要先于法官進入法庭，說：“Silence.All rise.This Chamber of International Court of Justice is now in Session.” 然后引導法官進入法庭。

法官及其他人就座后，念出案子的名字，比如 “Case concerning the Deployment and Use of Force in Low Earth Orbit.”

休庭前說 “Silence.All rise.The court is adjourned.”

2.模擬法庭的座位圖

3.陳述時的法庭用語

開始陳述時的第一句話：May it please the court.

請法官將 memo 翻到某頁時，說：If I may direct your Excellencies to …

陳述結束之前說：Unless I can assist your Excellencies any further, this concludes my submissions.或 Unless I may be of further use to your Excellencies, this concludes my submissions.

（二）向法庭自我介紹(Appearance)

在這個階段，兩方隊員分別向法官介紹自己和隊友的名字（有法官可能會要求隊員拼寫自己的名字）、代表的國家和時間的分配。因為這個階段是不計時的，所以有的隊在介紹完上述內容之外又簡要陳述了他們的訴求。這可能是一個節省時間的好方法，但是有的法官明確表示只需要知道隊員的姓名，并不要求隊員在這個階段介紹訴求。正式比賽時，介紹訴求與否應視情況靈活決定；如果我方是反方，則可以比照正方陳述。

（三）法庭陳述

1.陳述時間的布局

陳述的時間總計為 30分鐘，每個隊可以根據自己的情況自由分配。據我的經驗，幾乎沒有隊伍把兩個隊員的時間平均分配。準備更充分的隊員應該用更多的時間陳述。此外，留給反駁的時間一般在 2-5 分鐘左右，應視對手的強弱靈活確定。

通常的布局 攻擊性的布局 防御性的布局隊員1 12 隊員1 10 隊員1 10隊員2 15 隊員2 15 隊員2 18(Sur)rebuttal 3(Sur) rebuttal 5 Sur) rebuttal 2許多隊伍都習慣采用這種時間分配方式。閱讀對方的memo，預測到對方是弱隊的時候，可以換用攻擊性的布局，保留大量時間攻擊對方漏洞百出的memo。這種戰術在我方是正方的時候尤為有效。當對方是強隊，或者我方是反方的時候，可以采用這種布局，壓縮攻擊對方的時間。此外，也可以通過這種不均衡的時間分配方式，把時間讓給較強的隊員。香港城市大學隊經常采用這種戰術。

2.陳述時的注意事項

(1) 語速一定要慢

比賽的時候，有的隊員喜歡炫耀自己的英語口語，他們陳述的時候語速非常快，讓法官很難聽清。這種方法在國內賽的時候或許還有些用處，但在亞太區比賽時就完全只有副作用了。要時刻記住，模擬法庭不是英語演講比賽，不是顯示自己英語口語的地方。如果有隊員說得太快，法官會打斷陳述，要求隊員說慢一點。這會使隊員在臺上非常難堪。所以要讓法官聽明白自己的陳述，就一定要放慢語速，應降到每分鐘 120 字。對亞太區比賽的法官尤其應該如此。

(2) 避免使用過于絕對的語言和不雅的語言

陳述時要避免使用絕對化的語言，比如 “absolutely”, “never existed” 等詞語。法官對這種用語極為敏感，并很可能在評議的時候告訴隊員不要這樣用詞。

反駁時要注意不要使用侮辱性的語言對對方人身攻擊，比如“nonsense”, “absurd” 等詞語。

(3) 慎用 “you” 來打比方

在法庭上，對法官稱 “you” 時要謹慎。應該盡量用 “your Excellency” 來代替 “you”。特別要注意的是，在法庭上對著法官用 “you” 打比方的時候，會顯得自己不禮貌，而且有可能冒犯法官。所以，打比方時應盡量采用較為中立的第三人稱，以避免誤解。試比較下面兩句：

If you enter a foreign nation’s airspace without providing prior notification, then you are at fault.（雖然是打比方，但是對法官這樣說話畢竟是失禮的。）

If one nation’s spacecraft enter another nation’s airspace without providing prior notification, then it is at fault.（換用這種形式就顯得有禮貌多了。）

(4) 不要打斷法官

法官說話的時候，隊員一定要停止發言，千萬不要打斷法官。與法官爭辯是失禮的行為。

(5) 尊重隊友

隊友發言時，要耐心聽，不要表現出不耐煩的神情。隊友回答問題有困難時，不要有反感的表情。

3.陳述時的身體語言

(1) 站姿：站姿要穩，陳述時不要頻繁變換站姿。可以嘗試使身體略向法官前傾，這樣會顯得更有說服力。

(2) 手：陳述時，不要把手背在身后、放在身體兩側或者交疊在胸前，這樣會使人看起來拘謹。比較穩妥的擺放位置是按在講臺的兩個角上。正式比賽的講臺一般比較高，把手按在講臺上會顯得輕松自然。陳述時不要使用不必要的手勢，因為雙手不停在身前晃動會分散法官的注意力。

(3) 服裝：兩個隊員的服裝要盡量統一，盡量選擇黑色或藏藍色的正裝，不要有明顯花紋。

(4) 微笑，還是不笑？

有的法官要求隊員表情不可太嚴肅，需要面帶微笑。但是，如果笑的不是時候，可能反而會起副作用。比如有隊員回答出法官的問題后朝法官微笑，反被法官認為是“對自己的答案沒有信心”。由此可見，笑與不笑之間的尺度是需要準確把握的。

4.帶到法庭上的文件

帶到法庭上的文件可以盡量的多，這樣既方便查找，又可以向法官和對手表現出自己準備得充分。隊員應該在比賽前把與案件相關的文件、引用過的法條等整齊地放在活頁夾里，比賽時整齊地擺在自己的桌子上，但不應該在桌子上放字典或國際法教科書等書籍，因為一個準備充分的隊伍早就會把該查的名詞定義查好，也不會在法庭上查字典和教科書的。擺放字典或教科書反而會顯得自己沒有準備好。此外，發言的隊員可以帶一支筆上講臺陳述，但要小心不要讓它掉下講臺。

5.文件夾

所有的材料應該統一裝在活頁文件夾里。每個團隊的文件夾的樣式、規格一定要統一，而且顏色不要太過于艷麗，不要有很夸張的花紋。我們建議用裝 A4 紙的雙孔活頁文件夾（因為絕大多數參賽隊，甚至法官，都用這樣的文件夾），而且文件夾的厚度一定要是最厚的。各參賽隊員的文件夾不僅要外觀統一，而且孔的個數和位置都要統一，這樣隊員之間的打孔紙才可以互相兼容。我們建議用雙孔的文件夾，因為雙孔的打孔器很好找，而且往往不貴。

每人至少要準備兩個上述的文件夾，按正反雙方分別準備材料，分別裝在這兩個文件夾里。有的文件可能會重復，不要吝惜復印費，請復印兩份。因為在法庭上站錯了立場是一件非常嚴重的錯誤，我們發現有很多參賽隊都在緊張的情況下不知不覺地幫對方說了話。

6.使用一切手段加快尋找資料的速度

在法庭上的時間每一秒鐘都很寶貴。在法庭辯論時，法官經常會對隊員提問，而大部分問題必須要借助資料來回答。在法庭上手忙腳亂地查找資料可能會使法官反感，而且也浪費了自己發言的時間。所以，在法官提問后立即尋找到所需的資料，是在法庭辯論時得分的關鍵。為了使自己在幾秒鐘的時間內迅速找到資料，我們需要使用各種手段使自己準備的材料醒目、易讀。

(1) 標簽

標簽在法庭辯論時有很重要的作用。首先，隊員可以通過標簽迅速地找到要找的內容，其次，花花綠綠的標簽也表現出隊員為比賽做過精心的準備，不僅能震懾對手，更能給法官以好感。

買標簽時要注意標簽的材質，有的標簽是塑料做成的，很難在上面寫字，建議最好不要用這樣的標簽，而用紙質的。標簽的大小也要適中，過大的標簽會使標簽互相遮蓋，使得要找的東西更加難以找到（千萬注意）；過小的標簽上寫的字也小，在法庭上可能會看不清楚，耽誤比賽。至于標簽的顏色，我們也建議一個團隊應該訂立一套規范，對不同性質的問題使用不同顏色的標簽。此外，我們要注意標簽的位置。可以按照所標注問題的不同性質，分別將標簽貼在資料的右邊或者上邊。請務必要優先將標簽貼在資料的上邊，因為這樣更容易被法官發現，從而顯示出自己準備工作的細致（今年香港城大就是這樣做的）。最后，標簽貼好以后一定要注意保養。時間長了以后，標簽可能會卷曲、掉落，這時一定要及時將卷起的標簽展開，掉落的標簽找回來，不然在法庭上發現標簽出了問題，就為時已晚了。

(2) 字號、間距

進入 oral的準備階段以后，請不要因為節省打印費用而使用過小的字體。我們建議帶到法庭上的任何資料的字體不應該小于 11.5 號，行距至少應該要 1.5 倍。要知道，由于比賽場館的設施有差別，有些場館并沒有提供高臺子，所謂的講臺可能只是一個稍微高一點的桌子而已。在法庭上艱難地讀出自己的稿子并不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所以必須要保證自己在一米遠的位置上也能輕易地看見稿子。

此外，講稿的字體也請務必要選用方便閱讀的字體。Book Antiqua 和 Bookman Old Style 都是很合適的字體，但后者比前者更寬，可能讀起來更方便一些。要盡量避免花哨型字體或可愛型字體，因為實踐證明這些字體很不方便閱讀。

(3) 加粗、下劃線、陰影、加框、灰色字

我們建議不要濫用文字格式，建議訂立一套標準，給每種格式都規定特別的意義。比如，可以給每段的核心句子加粗，給每個術語加上陰影，給每個小專題加框；而在法庭上可說可不說的內容，則可以用較淺的灰色字標注，或者加虛下劃線。我們建議一個團隊應該訂立一套簡單的格式規范，這樣在法庭辯論的時候會非常有用。

（四）回答問題的技巧

1.聽清問題再回答

回答問題前一定要保證自己聽清了法官的問題。如果沒有聽清而胡亂回答的話，法官很可能會追問，這樣只會浪費更多的時間。如果沒有聽清問題的話，可以要求法官重復一下問題。

2.不要回答過急

聽到問題后，應該留下數秒時間整理思路，不要不假思索地回答。這樣反而會顯得自己緊張。

3.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要正面回答法官的問題，不要用其他的話來繞法官，否則法官會表示不滿，而且很有可能追問，從而使自己陷于更加被動的境地。

4.向法官重復一下問題

在不確定是否聽清法官的問題時，可以按自己的理解向法官重復一下問題：“您問的是不是……”，這樣不僅可以確認問題，也可以贏得數秒思考問題的時間。有的參賽隊對幾乎所有問題都采用這種重復問題的方法，可見這已經成為回答問題時的一種有趣的戰術。

5.果斷地說“不知道”

當自己確實不知道如何回答問題時，要果斷、禮貌地說自己不知道答案。這時可以對法官說 “I’m sorry your Excellency, but I’m afraid that I can’t help you further on this question” 或者“I’m obliged, your Excellency”。盡量不要冷場，造成時間的浪費。

6.如何改正自己的口誤

如果比賽的時候不小心幫對方說了話，要立即說 “I’m sorry your Excellency, I misspoke.May I correct myself?”然后改正自己的話。不要試圖申辯，這樣往往會越抹越黑。

7.不要感謝法官的提問

法官提問之后，不要說 “thank you for your question”。有的法官非常反感這種說法，而且認為隊員在故意拖延時間，回避問題。

8.不要背

“脫稿”并不等于“背稿”，而是要在背熟稿子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在法庭上靈活地用自己的話將稿子講出來。如果將稿子一字不差地在法庭上機械背誦，就算背誦得再為熟練，法官仍然是能看得出來的。而且，背講稿會使自己陳述的靈活性大大下降，而且不易回應法官靈活多變的問題。

（五）法官種種

在進行國際模擬法庭的比賽時，你可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法官”。由于許多法官平時的工作都是很忙，他們多數平時的工作是律師、也有仲裁員、教授，因此，可能有的法官并沒有時間去仔細地閱讀比賽的案例。

1.不熟知案件的法官

比賽剛開始的幾輪中，很多法官都對案情不太熟悉。這種法官多為主辦方臨時請來的律師或學者，在賽前經過簡單培訓后充當法官的。但是，法官不熟之案件并不代表他們不會提問。相反，他們可能會提出很多“外行”的問題，但這種過于簡單的問題往往更讓人措手不及。這種法官的提問方式有以下幾種：

(1) 簡單的事實問題：法官在比賽前可能對一些案件的事實沒有搞清，有可能在隊員陳述的時候突然提問，比如“Tarvos 衛星是哪個國家的？”或者“Rhea 衛星的主要功能是什么？”等簡單的事實問題。有些隊員驚訝于問題的簡單，而錯失了寶貴的回答時間。為了應付這種問題，我們建議在賽前做一張簡單的表格，將案件中提到的基本事實一一列舉，以便自己被問到的時候迅速回答。

(2) 事實錯誤的問題：這種問題本身就有錯誤，有可能是法官對基本事實沒有搞清而出現的，也有可能是法官故意混淆事實，測試隊員應變能力的。比如“為什么 Belgermir 飛船要攜帶核武器呢？”有的隊員會十分驚愕，因為事實上 B飛船根本沒有攜帶核武器。在這種情況下，隊員需要禮貌地向法官澄清事實（當然，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情況下可以重復一下法官的問題），然后請求法官修正問題，再對新問題回答。不要擔心指出法官的錯誤會激怒法官（有法官承認，他們很多情況下是故意犯錯的），更不要對這種問題顧左右而言他，因為這樣只能使本已搞不清事實的法官更加糊涂。

(3) “念出法條”的問題：有法官曾表示他很反感這種問題，但熱衷于這樣提問的法官大有人在。隊員在陳述時如果引用到某個法條，法官會突然打斷說“念來與我聽聽”。這就要求隊員要將所有引用過的法條帶在身邊，并且做好標簽，方便查找。法官借助這樣的問題來考察隊員的資料是否準備齊全、整理得當。

2.熟知案件的法官

這種法官多由參賽隊的教練充任，他們對案情極為熟悉，提出的問題也十分切中要害。但是，對一個已經做了準備充分的隊伍來說，這樣的氣氛反而更能顯示該隊的實力。

3.疲勞的法官

法官在每天比賽的最后幾場很可能會疲勞，比如下午 4 點和下午 6 點的兩場。法官可能會在法庭閉目養神、伸懶腰、吃糖，而不會花出很多精力聽案子。這種情況下，法官的提問可能會非常少，甚至根本不提問，更不會因為法律問題糾纏不休。為了應付這樣法官，我們需要使用一切手段提起法官的精神，讓法官聽進去自己的陳述。因為法官會很少提問，我們需要進一步放慢語速，強調自己訴求中的重點，在每個訴求的開頭和結尾時重復一下本訴求的簡介，并且要更加注意語調的抑揚頓挫，更加注意在陳述時使用暫停。此外，在反駁階段可以表現得更有攻擊性，借以提起法官的興趣。注意，千萬不要因為法官沒有精神而使自己也無精打采。自己陳述的時候要保持精力，對方或者自己辯友陳述的時候也要保持精力，這樣才能吸引法官聽進去自己的陳述。最后要注意的是，一定要保持與法官的eye-contact，因為對著一群疲勞的法官照稿念訴求不異于自取滅亡。

（六）反駁

1.作為正方反駁(rebuttal)

正方的反駁相對比較容易，也比較方便提前準備。首先，閱讀對手的memo 時，就可以找出對方的弱點，事先準備好幾個點加以攻擊，做好筆記。務必要多準備幾個點，以免對方陳述時改換論調。正式比賽時，只要聽到對手說到了要攻擊的點，就立即在準備好的筆記上做上標記，對方陳述完成之后立刻反駁。

反駁的時間有限，要盡量挑對自己有利的點，或者對方犯明顯錯誤的點加以反駁。要注意，我們反駁的同時也限定了對方反駁的范圍，所以反駁時要盡量要規避學術上有爭議的點，不要留給對方還嘴的機會。

反駁的時候基本是一分鐘一個點。通常的反駁會是三分鐘，這樣反駁三個點就差不多了。但是在有把握的情況下，可以多攻擊對方一兩個點，也就是在反駁開始時告訴法官要反駁四個點或者五個點。如果前幾點攻擊很出色的話，法官有可能會有興趣繼續聽下面的幾點，讓隊員不必拘泥于時間的限制，繼續說下去。這樣，形勢對我方就會很有利了。

反駁時的語速可以適當加快，但是語氣的加重和停頓仍要保持。要在自己能說盡量多內容的情況下，保證法官跟上自己的節奏。

May it please the court.

Applicants submit three points to the Court in the rebuttal session.

For the first point, the Respondents have submitted to the court that ***, but we submit that ***.

Unless I can assist your Excellencies any further, this concludes my rebuttal.

2.作為反方反駁(sur-rebuttal)

反方反駁時，要求針對正方在反駁時提出的事項立即加以反駁，所以難度比正方反駁略大。這種反駁難以提前準備，但是可以通過反復的練習不斷完善。在遭遇強隊沒有把握的時候，可以適當縮短反駁的時間，放慢反駁的語速，從而緩解壓力。

需要注意的是，有時反駁一個弱隊反而更為痛苦，以為有的弱隊的正方反駁只有一點或兩點（這樣更加縮小了反方反駁的范圍），而且不按常理出牌（比如聲稱部署反衛星武器侵犯人權等）。所以遇見弱隊做正方時，我們應該有應對這種情況的心理準備。

五、國際模擬法庭國內比賽

（一）比賽的法官

國內賽的法官往往對案情并不很熟悉，比起對法律問題的精通，他們或許更看重的是隊員的英語水平，使模擬法庭的國內賽總有點英語演講比賽的味道。所以，比賽時務必要做到脫稿，否則會影響自己的成績。

（二）提交訴狀

國內賽不要求參賽隊提交訴狀，但事實上許多參賽隊還是提交了。所以準備國內賽時，不管主辦方要求如何，務必要準備一份訴狀，如果其他參賽隊交了訴狀，我們也要提交。

六、國際比賽程序

在參加國際比賽時，比賽程序要求是非常嚴格的，常常一個程序沒有遵守就會被扣分。因此，必須了解相關比賽的程序。以下以國際空間法亞太區比賽為例說一個國際比賽的程序。

（一）報名程序

項目 備注報名表 從網站下載，需要蓋院長印報名費 每隊700澳元，可通過中國銀行匯款給Ricky Lee頒獎晚宴費 每人100澳元境外匯款申請書 即銀行匯款的回執學校資助證明 需要蓋校印

為保險起見，建議將以上文書傳真給主辦人之后，再掃描一遍，用郵件再發給主辦人。匯款可能會產生手續費，主辦人最后收到的錢可能會損失15 澳元左右，在報到的時候可加以補齊。

郵件、傳真發送以后，主辦方很可能會很長時間（有可能長達數月）沒有回音，也不會回復任何詢問的郵件，這時一定要耐心等，對方會在幾個月以后回復的。

（二）報名程序

主辦人會在數月之后回復郵件。郵件會告訴自己隊伍的編號（提交訴狀時要使用這個編號），并詢問教練和參賽隊員的護照上的個人信息，包括姓名、出生年月、出生地、護照號、護照發給日、護照失效日、發照城市等。在送護照給澳洲領館簽證前，請務必記下這些信息，以免不必要的麻煩。

主辦人的郵件里可能還會附有一封對案件事實的補充說明，但 2009年比賽的補充說明似乎沒有什么用處，各隊在比賽時也幾乎沒有援引這些說明。回復了主辦人的郵件之后，報名程序就結束了。主辦人可能不會回復這封郵件。

（三）提交訴狀

要按時、按要求將訴狀用電子郵件發給主辦方。需要注意悉尼和北京有 2 個小時的時差，并且 3月的悉尼有夏令時。此外，郵寄之前務必要再閱讀以下 official rules 和 Asia Pacific regional rules，確認合格之后再發。訴狀的文件名也應按要求改好，如 127A.pdf和 127R.pdf。不要寫上自己學校的信息和隊員的名字。

（四）臨行前的詢問

臨行前要注意多檢查郵件。因為主辦人有可能在比賽前的幾天突然發來緊急郵件，要求立即確認隊伍是否參賽，并告訴他隊伍住在何處。由于那幾天可能隊員們事情較多，沒時間上網，所以更要抽空多留意一下自己的收件箱。

（五）注冊

注冊在比賽前一天的下午舉行（2009年比賽是在新南威爾士州圖書館一層的麥當勞室注冊的）。注冊時不一定要穿正裝，而且大多數參賽隊都沒有穿正裝。主辦人會首先要求隊伍結清欠款（因為匯參賽費的時候會損失一些錢，這次需要補齊），然后發給每個隊伍一個文件夾，里面裝有初賽時間表、初賽時要對陣的隊伍編號和初賽時將要遇見的四個對手的memo。注意，這些 memo 是要分別在每場比賽完成之后回收的，所以絕對不可以在上面做標記，并要保持 memo的整潔。我們需要自己復印對方的memo，既可以為這次比賽作準備，又可以為以后的比賽提供經驗。

以上的點點滴滴都來自于參加國際比賽時的經驗與教訓。

作者名錄

1.王利明，男，中國人民大學副校長，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法學會副會長，中國法學會民法學研究會會長，100872/北京市海淀區中關村大街59號。

2.胡弘弘，女，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教授，430074/湖北省武漢市洪山區南湖南路一號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法學院。

3.王丹丹，女，中南財經政法大學2009級法律碩士（法學），430074/湖北省武漢市洪山區南湖南路一號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法學院。

4.劉瑛，女，中國政法大學民商經濟法學院副教授，100088/北京市海淀區西土城路25號。

5.陳榮飛，男，西南政法大學法學院講師，401120/重慶市渝北區回興鎮寶圣路。

6.肖敏，女，北京師范大學刑事法律科學研究院博士后研究人員，西南石油大學文法學院講師，610500/四川省成都市新都區新都大道8號。

7.田士永，男，中國政法大學民商經濟法學院民法研究所副教授，102249/北京市昌平區府學路27號。

8.胡靜，男，漢族，中國政法大學民商經濟法學院副教授，100088/北京市海淀區西土城路25號。

9.劉兆敏，女，中國政法大學社會學院講師，100088/北京市海淀區西土城路25號。

10.楊飛，男，中國政法大學民商經濟法學院講師，102249/北京市昌平區府學路27號。

11.張麗英, 女，中國政法大學國際法學院教授，100088/北京市海淀區西土城路25號。

12.尚寬，男，中國政法大學國際法學院研究生，100088/北京市海淀區西土城路25號。

13.齊湘泉，男，中國政法大學國際法學院教授，100088/北京市海淀區西土城路25號。

14.姚廣宜，女，中國政法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100088/北京市海淀區西土城路25號。

15.程朝陽, 男，煙臺大學法學院講師，264005/山東省煙臺市萊山區清泉路32號。

16.和洪，男，河南省鐵道警官高等專科學校講師，450053/鄭州市農業路31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