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楠 米 一
民間反腐:能走多遠?
■吳 楠 米 一
曬工資、曬假期、曬資產……曬來曬去,網友們找到了新的曬點:曬行賄。
近日,多個以曬行賄為主要內容的論壇出現在網絡上,他們以“我行賄了”或“我行賄啦”等為名,內容則都指向貪污腐敗的另一端——行賄行為。
如何曬行賄?方法很簡單,只需把自己行賄的過程,簡單敘述放到網上即可。熱情的網民還在論壇中提供了這樣的范文:“時間:2010.10;地點:上海××醫院普外;行賄原因:手術;具體金額:2000元;結果如何:醫生收下,手術效果很好。”
曬行賄網站并非國內網友原創,而是標準的舶來品。據媒體報道,兩名印度“海龜”由于不滿印度國內腐敗橫行的現狀,創立了網站“我行賄了”,專門搜集各種行賄故事。這其中既有賄賂駕校司機或水管工這類的小額“行賄”,也有涉及官員的“大案要案”。網站很快便得到印度民眾的歡迎,也吸引了政府部門的注意。媒體報道,根據網站的“舉報”,印度卡納塔克邦交通部長就懲處了20名手下官員。

印度的成功經驗,一經媒體介紹至國內便迅速得到復制。據不完全統計,目前類似國內網站已有10余個。其中,注冊用戶較多的“我行賄了”論壇,截至2011年7月19日,已有注冊會員2500余個;另一家反其道而行之的“他受賄了”網站,也在上線48小時內得到逾百萬的訪問量。
網絡,正成為民間反腐的潮涌之地。
事實上,早在幾年前,我國的網民就開始利用互聯網對貪腐現象進行揭發。而“我行賄了”等專業網站的出現,更是把民間反腐推向了風口浪尖。
然而,該方法仍存在一定的缺陷:對于體積較大的BPH,由于前列腺側葉表面黏膜切開范圍相對較大,而腺體尿道黏膜血供較豐富,切開時容易使出血較多,造成視野不清,進而延長手術時間。本研究用小能量高頻率的激光(1.5 J/50 Hz)可在一定程度上改善止血效果。此外,過大的前列腺尖部區域往往超過一個鏡野,初學者手術經驗欠缺,不易準確判斷黏膜切開線的位置,也使該方法的應用范圍受到了一定的限制。
最近幾年,不少官員因網絡曝光而下臺。回溯這些案例,不難發現其中的模式:網絡曝光引發網民關注,接著傳統媒體介入開始報道,形成輿論壓力,促使黨委、政府啟動調查,最終懲處腐敗官員。
2011年6月21日,江蘇省溧陽市衛生局局長謝志強在微博上約美女開房,遭眾網友“圍觀”引發轟動。在網絡輿論的壓力下,“開房局長”主動向當地紀檢部門“自首”并說明情況,目前已被撤銷溧陽市衛生局黨委委員、副書記和局長職務。同樣栽在互聯網上的官員還有不少,比如之前以“性愛日記”轟動網絡的前廣西來賓市煙草局局長韓峰、因抽“天價香煙”而落馬的原南京市江寧區房產管理局局長周久耕等。
相較于網下的舉報,網絡舉報的效應顯現得要快得多。因此,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在網絡上尋求反腐捷徑。
有媒體指出,自2008年被稱為“網絡反腐年”以來,由網民曝光的社會事件層出不窮,網民通過網絡實現了自己的監督權利。2010年發布的《中國的反腐敗和廉政建設》白皮書亦首次肯定了網絡的監督作用。
“網民成為中國最大的虛擬而有現實力量的‘壓力集團’”,長期研究反腐敗的學者杜治洲表示,網絡上的熱議會給相關部門以較大的壓力,推動查辦案件工作的進度,提高腐敗行為被調查的概率和查處的速度,也增強了對事件查處的透明度。
網絡是各方聲音的聚集器與放大器。但不容忽視的是,這其中摻雜了許多虛假甚至是惡意捏造的信息。這些未經核實的信息隨著網絡呈幾何級傳播擴散,成為了網絡反腐的一大軟肋。
不少人士指出,過于“家常”的話題,再加上含糊的描述,讓行賄經歷的真實性大打折扣。國內一家“我行賄了”網站,對網民發帖提出的4條規定中就包含“不得發布涉及被舉報對象的個人隱私信息,包括個人真實姓名、電話號碼、家庭住址等”和“涉及被舉報對象姓名時,請用×××代替,涉及被舉報對象地名時,請保留一級緩沖帶”等條款。

“我們將對所有提交的檢舉信息進行首次審核,篩去惡搞或隨意發布的信息,然后將其他檢舉信息按地區按種類進行整理,并以最直接的方式提交至各地區檢察機構。經各地檢察機構核實并處理完畢的檢舉資料,我們將及時進行故事細節和檢舉結果的公布。”在“他受賄了”網站的聲明中,網站維護團隊明確表示,網站的主旨在于為反貪反腐提供最便捷的網絡檢舉平臺,“只為檢察機構搜集檢舉信息,暢通檢舉渠道,不做調查、取證和定性判斷的工作。為防止惡意誹謗,任何未經檢察機關或者公安機關核實的信息,我們將不會公布。”然而,對于民間網站的調查資格與能力,各界并不看好。
“用虛擬的網名,發布行賄的信息,人名、地點都是虛構的,那么這跟我們平時看到的反貪小說有什么本質區別呢?這樣的信息意義有多大?可如果用真名真姓,那么又有嚴肅的法律問題。”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學者表示,跟風出現的“曬行賄”網站,還存在諸多實際問題,在這些問題解決之前,網站更多只能發泄網友的不滿情緒,而非真正解決問題。
“在網絡上發布行賄受賄的信息,我對這樣的做法并不是特別贊同。”中國社科院農村發展研究所教授于建嶸表示,“現在要強調一點,公民的權利和義務是對等的,你在網上發布行賄的信息,就要承擔這么做的責任。尤其是在指名道姓的時候,你要能拿得出證據。否則人人都弄個假名去網上發,我們該信誰呢?貪污受賄的舉報工作,還是要走正規途徑進行舉報,反貪是一件大事,開不得玩笑。”
不斷增加的注冊會員、巨大的訪問量,都讓人們看到了民眾權利意識的覺醒與對腐敗現象的焦慮心態。亟需反思的是,民眾為何對網絡反腐涌現出如此巨大的熱情?
“對于行賄受賄,按說我們有正規的舉報渠道,有專門的檢察機構,可是老百姓還是要借網絡的方式來揭發檢舉,為什么?這說明我們的正規渠道沒有利用好。對于老百姓提出的檢舉,我們還沒有做到嚴肅對待,老百姓檢舉之后得不到回應,舉報了沒人管,這樣的現象還是有的。老百姓沒有辦法,只好自己去找第二渠道,也就是網絡的方式。”國家行政學院教授、公共行政學專家竹立家說。
他指出:“從法律法規的角度來說,反腐工作要由政府部門來做。但民間對于反貪有如此的熱情,至少說明了兩個問題,我們的社會還存在很嚴重的貪污腐敗問題,同時我們的反腐部門工作不力,至少是效率不高。”
但在官方眼中,民間反腐網站的地位始終飄忽不定。
2011年6月15日,“我行賄了”網站無法訪問;6月21日,印度“我行賄了”的克隆網站之一“可可部落”的主頁變成了“謝謝大家一直以來對可可的支持!期望可可部落能再歸來……”雖然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幾家網站重新回歸,但人們紛紛猜測背后的巨大阻力。
2011年6月20日,北京市檢察院反貪局副局長張京宏說反腐舉報線索在網上公布容易打草驚蛇,不利工作;而北京市檢察院控申處處長羅守梁則直接表示,這種形式是不合法的。6月22日,中央紀委副書記、新聞發言人吳玉良對“我行賄了”等民間反腐網站作出回應。他表示,要引導網民合法合理表達訴求,提高網上反映線索的真實性和可靠性。
早些時候,新聞出版總署署長、國家版權局局長柳斌杰與網民在線交流時也表示,網絡是表達社情民意的很好平臺,它在社會監督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應提倡利用網絡這種先進的傳播工具加強社會輿論監督。
“網絡的優勢在于它的公開化與透明度,可以通過網絡來發現問題。”有學者這樣指出。
“在現在的形勢下,網絡反腐是可以考慮的一種新的方式,但這種方式要在一種權利義務對等的大原則下。比如你有確鑿的證據,可以實名或者匿名來舉報,由正規的部門來進行核實。但不要在司法介入之前,就用網絡審判的方式來做這個事。”于建嶸教授說。對此,如何厘清、梳理網絡上的各種信息,是對反腐機關能力的又一大考驗。
“民間反腐網站的出現,給我們政府部門提了醒,對于老百姓的舉報,有關部門要做到積極回復,做到‘每信必回,及時回復’,檢查結果要及時通報,用實際行動維護法律的尊嚴。從這個角度來說,民間力量希望義務反腐,作為政府的監督力量,那么如果可以制定相關的規則,在一定的規范下來搞,我認為也可以試試看,看到底能不能產生更大的效果。”竹立家教授說。
如何引導民眾的參與熱情,如何將網絡反腐納入規范渠道,如何利用網絡發揮群眾的監督作用……仍然待解。民間反腐,能走多遠,人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