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實踐中,對瀆職侵權犯罪案件的判決存在著輕緩化的趨勢,不僅與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不相符合,而且背離了罪刑法定原則。對此,筆者從實證的角度,針對瀆職侵權犯罪案件輕緩化問題進行探討并提出矯正對策。
一、從宏觀上看。瀆職侵權犯罪輕緩化有主觀和客觀層面的原因
(一)對瀆職侵權犯罪的社會危害性人認識不足
按照理論分類,瀆職侵權犯罪系明顯的“法定犯罪”。相對于故意殺人、強奸、搶劫等自然犯罪。其社會危害性的嚴重程度不易被社會公眾所認識。因此,嚴懲瀆職侵權犯罪人的社會呼聲并不像要求懲治其他犯罪那樣強烈。部分公民特別是個別領導干部對瀆職侵權犯罪案件危害性認識不足。相當多的瀆職侵權被忽視、被容忍、被“諒解”,甚至有些人對瀆職犯罪行為人抱有同情心理,認為瀆職侵權行為人是被冤枉的。加之,瀆職侵權犯罪發生在執行職務過程中。涉及環節較多,責任相對分散,有些部門領導把工作失誤和瀆職犯罪混為一談,認為只要不謀私利,不收取好處,拿錢財,工作上的一點失誤。就不應按照犯罪處理。對查辦瀆職犯罪存在抵觸情緒,有的偏袒庇護,法外說情,有的阻礙辦案。
(二)影響瀆職侵權犯罪輕緩化的立法因素
一是對瀆職侵權犯罪的入罪標準規定過高,不利于懲治與預防。人罪標準涉及犯罪圈的大小,其重要功能是威懾作用。在我國刑法中,沒有對瀆職侵權犯罪的人罪標準予以規定,由最高人民檢察院以司法解釋的惡性是確定,但是,與其他職務犯罪相比,瀆職侵權罪的立案標準偏高。
二是瀆職侵權犯罪的法定刑偏低。罪行相適應原則要求刑罰的輕重應當和其社會危害性一致,社會危害性大,刑罰就重,反之則輕。
三是瀆職侵權犯罪系情節犯和后果犯,作為犯罪構成要件的情節或者后果缺乏明確性。瀆職侵權犯罪是情節犯或者結果犯,比如,在這一類犯罪的構成要件之中,“致使公共財產遭受重大損失”、“情節特別嚴重”、“情節嚴重”、“造成嚴重后果”等語意表述比較模糊,缺乏對其描述性或者列舉性的規定,而現有的立法和司法解釋對這些表述沒有統一的規定,缺乏可操作性,會導致同一性質和情節的案件,得到不同的處理結果。
(三)瀆職侵權犯罪輕緩化存在的司法原因
一方面,在檢察機關內部缺少制約機制。根據刑事訴訟法的規定,瀆職侵權犯罪案件由檢察機關管轄,從案件初查、立案偵查、偵查終結到提起公訴等訴訟程序都由檢察機關依法進行。普遍面臨著“線索發現難、立案難、查處難、阻力大”的工作壓力;同時,偵查監督、公訴部門為了配合瀆職侵權犯罪偵查部門,往往對證據認定和法律適用上審查把關不嚴,導致部分案件質量不高。在這種情況下,公訴至法院的案件只要法院作出有罪判決。即達到了辦案效果和司法目的,至于對被告人是否判處實體刑罰,并不十分關注;對適用緩刑、免刑比例高瀆職侵權案件一般不主動啟動抗訴權抗訴率低過低也就在所難免。另一方面,沒有充分認識到瀆職侵權犯罪的社會危害性,導致對瀆職侵權犯罪分子從輕處理。法院的自由裁量權大,對瀆職官員自首或立功法定從輕減輕情節認定比較寬。而官員往往具有較高的文化水平,對國家政策和法律比較了解,善于玩文字游戲和鉆法律空子。容易表現出有悔罪表現,認罪態度好的假象,法官沒有加以甄別即予以認定。對瀆職侵權犯罪者的立功、自首從寬認定,再加上法律對緩刑免刑適用條件比較原則,法官有“自由操作的空間”,自然會導致瀆職侵權犯罪案件緩刑免刑適用率畸高。
二、矯正瀆職侵權犯罪輕緩化之路徑
2010年12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轉發了最高人民檢察院等九部門聯合制定的《關于加大懲治和預防瀆職侵權違法犯罪工作力度的若干意見》,據此,筆者認為,根據刑法的規定。矯正瀆職侵權犯罪輕緩化現象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施以對策。
第一,完善刑法立法,嚴密懲治瀆職侵權犯罪的法網。首先。提高瀆職侵權犯罪的法定刑,增設資格刑和財產刑,明確構成要件。將故意犯罪與過失犯罪的法定刑設置要加以區分。罪行相適應,就是罪重的量刑要重,罪輕的量刑要輕,各個法律條文之間對犯罪量刑要統一平衡,不能罪重的量刑比罪輕的輕,也不能罪輕的量刑比罪重的重。為了解決瀆職罪罪刑失衡問題,立法機關可以提高瀆職罪的法定刑,具體可以參照貪污賄賂罪的法定刑。以發揮刑罰的威懾作用。增設資格刑和財產刑。進一步強化對瀆職者的懲罰力度。法檢兩家盡快出臺司法解釋,對瀆職侵權犯罪構成要件予以明確化。對瀆職侵權犯罪者在適用緩刑和免于刑事處分設置限制條件。我國《刑法》第397條將故意形式的濫用職權罪與過失形式的玩忽職守罪,第398條將故意泄露國家秘密罪與過失泄露國家秘密罪規定在同一條文中,并規定相同的法定刑。明顯違背了刑罰配置上的均衡性原則,這必然影響到法律的公正原則。故意罪過比過失犯罪主觀惡性大,因此,建議將故意犯罪與過失犯罪分別予以規定,并且故意犯罪要比過失犯罪設置更重的法定刑。其次,瀆職侵權犯罪分為因公和因私兩類。處以不同刑罰。我國唐律在規定官吏犯罪時將犯罪分為公私罪兩大類。如《名例律》注云:“公罪,謂緣公事致罪而無私曲者”:“私罪,謂私自犯及對制詐不以實、受請枉法之類。”由于這兩類犯罪的危害不同,故而處刑亦有原則性差別。公罪減輕,私罪從重,犯贓尤重。當前的瀆職侵權犯罪可以參照古代立法,基于犯罪的原因不同而區分公罪和私罪,并對因私的瀆職犯罪比因公的瀆職犯罪處較重的刑罰。
第二,充分運用檢察權,加強對瀆職侵權犯罪的法律監督。檢察機關既是國家的法律機關,又是職務犯罪的偵查機關。因此,在查辦瀆職侵權犯罪的訴訟過程中,檢察機關肩負著偵查機關和法律監督機關的雙重職責。一方面,除了依法進行偵查、處理瀆職侵權犯罪案件之外,還要加強對自身司法活動的法律監督。為此,最高人民檢察院印發的《關于加強對職務犯罪案件第一審判決法律監督的若干規定(試行)》,要求檢察機關對職務犯罪案件第一審判決實行上下兩級檢察院同步審查的工作機制,這是加強檢察機關內部法律監督的重要舉措,對正確運用檢察權懲治和預防職務犯罪具有重要意義。同時。正確運用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進行事前監督,可有效防止法院量刑權偏離其合理范圍。檢察院提出量刑建議應包括自首、立功、悔罪態度好等從輕減輕情節;緩刑、免刑的適用,刑期的確定三部分內容。因此,檢察院量刑建議沒有涉及緩刑免刑的,法院就不得適用緩刑免刑。法官如果不按量刑建議判,檢察機關可以作為抗訴的理由進行抗訴。
第三,完善司法機制,形成懲治瀆職侵權犯罪的合力。首先,建立瀆職侵權案件人民監督員和陪審員制度,保障司法公正。人民監督員參與監督相對不起訴案件的討論決定,人民陪審員參與審理瀆職侵權案件。可以起到良好的社會效果、政治效果和法律效果。相對來說。人民監督員、陪審員受到社會各種因素的干擾遠遠低于檢察官和法官,他們能從社會公眾的角度出發考慮瀆職犯罪案件社會上的反映,能夠有效的監督與制約司法權利,有助于加深公民對司法制度的認同。提高公民對法律制度的接受與信任的程度,從而能作出客觀公正的決定。有利于維護法律的尊嚴。其次,在審判環節建立緩刑免刑前置聽證制度。對于法院擬判處緩刑和免刑的瀆職侵權犯罪案件,應設前置聽證制度。沒有經過聽證程序,法院不得判處緩刑和免刑。舉行聽證會,通過聽取法學專家、人大代表、政協委員、人民陪審員、被告人所在單位人員等不同身份的人的意見,可以為法官作出最終判決提供參考意見。從而使法官作出的裁判更加客觀公正。同時,公開聽證接受媒體和社會監督,增加了審判透明度,尊重和滿足了社會公眾的知情權,不失為社會監督的有效方法。兩
注釋:
[1]王漢斌1997年3月6日在第八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五次會議上《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訂案)的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