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么成就卓越(連載)

　　八、說真話、抒真情、做真人
　　
　　3. 我成了學生筆下的常客
　　作文經常要寫到人物，家庭里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鄰居家有嬸子大娘、叔叔大爺，學校里有老師同學。只要我們稍稍留意一下，便會發現，世間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同樣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要么長相，要么品德，要么言行舉止，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區別；即便是雙胞胎，也會有個性及其面貌上的鮮明區別。而我們的文章，如果能夠抓住人物的不同特點，寫真般進行細致描摹刻畫，定會逼真生動，且有強烈的感染力。
　　劉偉同學曾經寫過這樣一篇文章：
　　表哥
　　今天表哥來了。他今年十六七歲，不高不矮的身材，臉上長著好看的大眼睛，眼睛下面是一個好看的鼻子，鼻子下面是一張小巧的嘴，他一笑，就露出白白的牙齒。他上身穿著白褂子，下身穿著黃褲子……
　　作文寫了人物的年齡、外貌、穿著，但給人以模糊不清的感覺，留不下半點印象。為什么？描寫全是套話，沒有抓住人物的特點。這段話不光用在“表哥”身上可以，用在“表弟”“表姐”“大舅”“三姑”身上可能都行。
　　上課時，我說：“現在咱們搞個猜謎游戲。老師說一段話，咱們思考一下，看看老師說的是誰。”接著，我把謎面講給大家聽：“我們班里有個學生，長得矮矮胖胖的，嘴里整天不住地吃東西。10歲的孩子飯量比他媽媽還大，體重100多斤。他媽常勸他少吃點，他總是邊吃邊說：‘家里又不是揭不開鍋，飯都不讓吃飽。’”
　　我還正說呢，大家就喊起來：“張在剛，張在剛。”
　　“我說的是別人，沒說張在剛啊。”我笑著說。
　　王有才說：“就說的張在剛嘛，旁人又不這樣。”
　　我點點頭：“對，旁人不這樣，張在剛這樣，這就是張在剛的特點。大家仔細想一想，咱班里其他同學都有哪些特點？說給大家猜，不要說出名字，光說說他長得什么樣，有哪些習慣和愛好。別人要是一下子猜出你講的是誰，你可以得100分，這說明你觀察得細致，說出了人物的特點。”
　　“我先說。”王有全發言了，“我班里有個學生很瘦很瘦的，可勁很大，每回勞動課他都搶重活干。老師常說他你這么瘦不行，得堅持鍛煉身體。他總是風趣地說：“瘦好，有錢難買小孩瘦，穿衣省布，走路輕快，坐車不占地方啊。”
　　“王成，說的是王成。”大家又一陣咋呼，我表揚了王有全。
　　劉偉說：“我說一個。我班有一個學生，胖乎乎的小臉，臉上總是笑瞇瞇的，其實，他并不是笑，就長得這個樣。只是腮上現出酒窩時才是真笑。他平時最喜歡看書了。人家在他身邊追追打打，他也照常看他的書。什么外星人啦，海底世界啦，蔬菜和玉米間作高產啦，沒有他不知道的。”
　　“李劍，李劍。”大家又一陣喊。
　　我點點頭：“剛才大家都談得很好。你講的人家為什么能猜出來？這說明你擺的謎抓住了人物的特點。像剛才幾個同學說的王成、李劍，還有我說的張在剛，大家誰也不會把他們搞混了。我們寫人物沒有必要把外貌、語言、神態、心理、動作，面面俱到，可根據需要，只寫其中的幾點，關鍵是寫出他有而別人沒有的東西。我們走出校園到社會上去找幾個人觀察一下，看看他們都有哪些獨有的特點。”
　　我帶著學生走出校園，來到大隊院門口，幾個人正在那里嘻嘻哈哈說笑話，村里有名的張四吹又在那里指手畫腳地吹著什么，其他人聽一會兒笑一陣。我對學生說：“大家看那幾個人，中心人物是講話的老張爺爺，其他人在笑，笑的表情是不是一樣呢？咱們認真看看。”
　　大家走過去，那一圈人看了看我們，繼續聽張四吹的笑話。聽到好笑的地方，就開心的笑。
　　回到學校，我讓學生說說剛才觀察的“笑”，劉勇站起來發言：“四爺爺的幾句話，引得大家都大笑起來。王洪明笑得瞇了眼，李文彬笑得帽子都掉在了地上，王關明笑得雙手抱著肚子直喊肚子疼。石立常笑得最文明了，他用毛巾捂住嘴，一個勁地啞笑，最后眼淚也憋出來了。實在憋不住了，猛拉開毛巾，成串的笑從嘴里涌出來，咯咯咯咯，一邊笑，一邊捶打張四吹……”
　　他的描述，自然又引起了大家的哄笑。我說：“劉勇說得很好，簡直是描繪了一幅群笑圖。今后，我們在觀察人物時，一定要注意細致入微，一邊觀察一邊思索，這樣才能抓住每個人的特點。今天的作文要求大家分頭寫自己熟悉的一個人，并寫出他的特點。”
　　這次作文訓練，基本達到了預期的目的。下面是幾個同學寫的文章。
　　我的爺爺
　　我的爺爺七十多歲了，耳不聾、眼不花，身體很壯實。他每天除了放羊就是收拾院子里他養的那些花。他種的花可多了，桂花、牡丹、芍藥、月季，地上種的盆里栽的，整整的半天井。
　　他為人很“摳門兒”，那么多的花，誰要他一棵就像剜他的心一樣，嘟嘟囔囔不愿給人家。今早晨他到學校門口放羊，從門口往里瞅了瞅，見學校里的花很少，品種也不多，就對張老師說：“去我那兒搬幾盆來，這么大的學校花少了冷清。”老師說：“那些花可都是您的心血啊。”爺爺說：“我一個人也看不過來，那回電視上放咱學校，窗臺上沒幾盆花，實在不熱鬧。”說完，趕著羊兒回家了。不一會兒，用筐挎來了五盆鮮艷的花，其中有他最喜愛的雪里紅。（王關營）
　　這篇作文，盡管有的地方寫得還顯粗糙不具體，但通過爺爺“送花”這件事，寫出了爺爺這個人物感人的形象。
　　我的老師（系列作文）
　　（一）形象問題
　　我們的張老師今年30歲。高高的個子，白白的臉，黑黑的頭發里偶爾伸出幾根白頭發。他眉毛很黑，眼睛很大，老是望著一個地方出神，仿佛在思考著什么。他頭發從來不梳理，又長，就很蓬亂。有時，他批評我們：“太不整潔了，頭發都不梳。”我就在下邊嘟囔：“沒看看自己。”
　　他高興的時候，嘴里就不停地唱。生氣時，氣就喘得很粗。
　　（二）老師哭了
　　老師病了，聽說是胃疼病，俺們停課了。同學們都很著急。
　　今天早晨，同學們都在老師門口轉悠著。
　　吃了早晨飯，正巧來了個賣糖球的，那一個個山楂石榴上放著亮光，一定很酸、很甜吧。
　　王有軍來了，他是班長。他說：“同學們，咱們去捉幾個蝎子給老師換幾支吧。”大家都說行。于是，我們就爬上南山頂，一會兒捉了5只蝎子，換了5支糖球，王有軍拿著，我們一塊去看老師。
　　嫂子正給老師熬藥，她說：“您老師正在屋里睡覺，去吧。”俺們進去了，老師醒了。
　　王有軍走上前去說：“老師，這是我們幾個捉蝎子給您換的，您快吃了，快去教俺們認字。”老師坐起來了，眼淚盈滿了眼眶。他接過去，使勁看著。
　　（三）老師輸了
　　下課了，人們在踢毽子玩。
　　老師走過來說：“來，我也來。”劉羚說：“比賽的，輸了刮鼻子。”
　　老師說：“可以，可以。”
　　我們先踢，我踢了32個。老師又踢，踢了5個。我們都笑了。我說：“你輸了，刮鼻子吧。”
　　老師點點頭：“可以，可以。”就躬下身子讓我刮。
　　我就刮，同學們都又笑了。老師瞇著雙眼說：“可別使勁呀，鼻子好破的。”我說不使勁。老師說：“要不欠一次吧，下回一起算。”我說不行。老師說別碰掉了眼鏡。我說：“別啰嗦了，刮。”刮一下，說一句：“1斤果子，2斤糖塊。”老師說好疼好疼。我問還來嗎？老師說：“來，我還沒報仇呢!”就又來。我踢了50個，老師只踢了3個，又輸了。大家都笑得肚子疼，都說：“老師，‘士可殺，不可刮’呀。”老師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呀。”我們又大笑起來。
　　（四）老師的毛病
　　
　　張老師有時候很偏向學習差的學生。
　　我和劉羚一桌，她學習不好，每次考試從沒上去75分，老師卻很偏向她。上黑板做題，別人一星期輪到兩次，她一天就兩三次；作文章，總共不到一頁，能得90分；寫作文那么潦草，還沒下過85分。就說今天的考試吧，大家得了90多分，甚至100分，還沒表揚著呢，她才得了90分，老師就大加夸贊了：什么有進步呀，有出息呀，一定會趕上和超過大家呀……
　　下午放學時，我去辦公室送作文，老師桌上放著打開的教學筆記，我瞥了一眼，是這么寫的：“7月12日，劉羚有進步，這么難的題得了90分，不簡單。學習差的不一定是懦夫，不一定是弱者，不一定會對國家沒貢獻。愛因斯坦小時候……”
　　猛地，我明白老師偏向“差生”的原因了。我“啪”地向老師的筆記本敬了個少先隊隊禮……
　　（五）老師，您對不起我
　　吃過午飯，我來到教室里，王霞在哭。
　　我忙走過去，問她怎么了。她說：“鋼筆丟了。”我正安慰她，老師進來了。他問：“她哭什么？”還沒等我回答，老師就發怒了：“是不是跟你打仗？打仗打仗，整天你打什么仗！簡直胡鬧。在艷，下午你在班會上檢討，王霞，你也檢討。”說完老師就走了。
　　我真委屈，就哭了。唉，寫作文上吧，反正下午您要批作文，會看到的，老師，您對不起我！對不起王霞。
　　（六）記者來了
　　今天上午，學校里來了兩個戴眼鏡的記者，他們是來采訪老師的。
　　老師叫我們先上自習，就去和記者交談了。
　　下課的時候，他們還在樹下和老師談。老師有說有笑的。說完了，記者又給照了張相，就和老師握握手，走了。
　　我們都跑過去，問老師：“你不害怕嗎？他們還記，還錄音。”
　　老師說：“你們這些小丫頭呀，害什么怕？將來記者來采訪你們，那怎么辦？”
　　我一伸舌頭。
　　王關云說：“老師，您放心，我不害怕！”
　　老師點點頭：“行！這才是干現代化的好苗子呢。”我們一齊咋呼：“我也不怕。”老師說：“你們都是好苗子。”
　　（七）老師耕地
　　放了學，我們去南山坡拔草，見張老師的父親正在耕地，就說：“大爺，您耕地呀？”大爺說：“小艷，放學了？你老師怎么還沒來？我氣管炎又犯了，喘得厲害，耕不了啦，借的王洪升的牛，你去喊喊他行吧？”我說行，就放下花簍往學校跑去。校園里靜悄悄的，我走到辦公室門口，看到老師正趴在桌子上寫著什么，我悄悄走過去，見紙上寫著“脫貧與素質”幾個字，下面是半張剛寫的紙。我小聲說：“老師，大爺叫你去耕地。”老師急忙放下筆，嘆口氣，和我小跑著上南山坡。大爺問：“不知道借牛耕地呀？”老師笑了笑，什么也沒說，接過牛就耕起來。耕了兩個來回，就“吁——”地停住牛，掏出筆在一個小本本上記著什么。記了一會兒，又接著耕。突然，山下有人喊：“張老師，來記者了，叫你快回去。”張老師只得喊住牛。剛想走，見山下一位背相機的人往這里走來，一邊走，一邊喊：“不用下來了，我這就上去。”我一看，認識，是教育局那位常來我們學校的王奎元老師。不一會兒，王老師上了坡。張老師和他談了一會兒，王老師就說：“我和你同吃同住同勞動。”說著，拖過張老師的犁耕起來，張老師笑著說：“你就像個老莊戶。”王老師說：“這文武都行。”大家都笑起來。
　　（八）老師獲獎了
　　我們正在院子里預習課文，王常會跑到校門口喊：“你們老師回來了，還不快去迎迎。”
　　我們“噢”地一聲歡笑著涌出校園。順著彎彎曲曲的山路向山下跑去。
　　遠遠的，我們看見了山下那熟悉的身影。“老師！”大家咋呼著往山下沖。老師也看見了我們，我們像小鳥一陣唧唧喳喳：“老師，我們好想您呀。”
　　我們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了。老師放下提包，從包里拿出一包糖果分給大家，我看到了老師獲獎的幾個證書和一枚獎章。（張艷）
　　這一組系列作文，小作者描寫了自己的老師。由于師生朝夕相處，小作者對老師的特點觀察得很仔細、把握得很精準。分開來看，每一篇作文寫了老師的某一個側面；集中起來看，則塑造了老師完整的形象。文章寫出了老師熱愛教育事業，熱愛自己的學生，熱愛學習的優點；調侃了老師有時工作有些毛躁，不注意自己的“形象”等缺點，把一個山村教師的自豪與苦惱、成功和尷尬、現實與追求，通過看似平淡無奇的敘述，展示在讀者面前。并用這樣細致的描述，為山村教師這一特定的人物形象，涂上了亮麗的一筆。后來作文在《山東畫報》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