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天空背負大塊鉛灰的云朵,像誰的目光望著我。
腳邊是大片正在開花的豆地,間或有蚱蜢和蜻蜓弄出來的聲響。
風汗津津的,豆花吐露極淡的土腥氣味。
隔著三條田埂,一排燦爛的向日葵站著,秸稈因失重而略顯彎曲,上面偶爾落幾聲鳥叫。
一片青草包裹的墳地臥在向日葵的左邊,其中一座新墳在陽光下白得扎眼。
我熟悉睡去的這個人,她生前的樣子厚道,喜歡抿嘴低頭走路。
人啊!怎么說沒就沒了呢?心驀然有些揪。
陽光流過草地,水一樣輕緩。
幾個戴草帽的農人,陸續從丘崗后面翻上來,這里悄然聚積的人氣,使四周的冷清稍稍改變了些。
頭頂的云朵越堆越厚,天暗了下來,我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塵土和草屑,順著來時的小路走回村莊去了。
白露
單是這一年中最清爽的月光就足以叫人迷戀。還有吹在人身上的風,風中金黃的落葉樹和樹上嘰來喳去的鳥雀。
你瞧!那架在樹丫口的月亮,像不像一個明亮的鳥巢?
院子里的槐樹比昨天又消瘦了,站在樹下的人因此多了一份幽思,卻不知向誰傾訴。
田野的莊禾刈去大半,剩下青黃不熟的一些,村婦的頭巾樣飄動。坡上的向日葵統統被砍去頭顱,暮色中目睹這些無頭的植物,瞬間的心痛襲上心頭。
我常常折一張半枯的荷葉,沿著月明星稀的鄉野漫步,一路迷醉在這秋的氣息里,很晚才雙手空空地回家。
漸涼的屋子里有人說著外面的事情,晚蟬期期艾艾地叫著,月光中拖著夢囈般的尾音。
推門,一眼看見桌子邊坐著沉默的娘親和她為我煮熟的一瓷碗菱角。
真想在月光下站成一棵樹
一兩只蛐蛐在床拐角叫喚,陪伴它們的有一床松軟的月光和一個月光里想心事的人。
窗口的樹葉邊枯邊落,落下時的輕響,碰得心隱隱地疼。
四周的涼意濕重,貼緊后背,心事便如那池秋荷.散開的風擋都擋不住。
深夜,月光退到院落,院墻的陰影堆積,白天走過時,無意間看見那里有一架開花的扁豆,此時,扁豆花的清香踱過來,月光一樣暖我。
推門走出院子,床下的蛐蛐尾隨身后。是的。它一直這樣喊我,喊得我耳熱心跳。
蛐蛐走走停停,滿懷猶豫,直到叫聲都融成夜風了,一路霜白。
真想在這樣的月光下站成一株樹,風過,悄然落幾片葉子。唉!內心的負荷又輕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