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隱隱的水聲

　　淚水浸紅故鄉的炊煙
　　一匹白色的牡馬，它從生命的風暴中經過，它把灰塵灑向天空，馬背上懷抱春天的女子，細數雪地上的蹄印。
　　我懷中的吉他，只斷了一根弦，誰把夢想和嬰孩，系在了牡馬風暴般的尾巴上，像大地的旗幟?
　　正在逼近驛站，是福音還是災難?
　　還有血的奔涌，牡馬的嘶鳴像灼人的火焰，躲過黑夜前的枯枝，誰的淚水，浸紅了故鄉的炊煙?
　　雪下隱隱的水聲
　　一個輕易被人叫出的名字，它在隱沒，連影子也沒有留下，它的消逝，也讓我的影子不斷傾斜。
　　一朵雪花的綻放，讓整個冬天都紛紛盛開：我與冬天的談話已語無倫次，我已不能把那個名字清晰地叫出。
　　然而，畢竟燦爛了，只是沒有香氣，但是，它留下了淺淺的冷，以及雪下那隱隱的水聲……
　　白紙雪花般漫過我的身體
　　就剩下最后一張自紙了，孩子，你還在畫雪，你還沒有抬起頭來，我在離冬天很遠的樹下站著，陽光遮住了我的頭發。
　　我不想驚飛梅樹上的杜鵑，我只想靜靜站著，不讓畫雪的孩子發現。
　　最后還是刮起了北風，我看見孩子抬起頭，孩子望著我的目光，讓我感覺到火爐的溫暖。
　　我還看見，最后的一張白紙，在月光下，雪花般漫過我的身體……
　　
　　拿起鞋照亮歸途
　　是雪花遠離了陽臺，掛在遠方的枝上，象征什么?
　　是那樣干凈啊，北風送來了暗香，床上的人，她的夢充滿了色彩。而我已決定啟程，是杜鵑的叫聲喚醒了雙腳。
　　兒子披著寒冷的外衣歸來，他說：梅花越開越多。這樣簡單的描述，讓我感到欣慰。
　　我要用一個復雜的動作推開門，并忘掉目光上的雪花，如一個燈盞漸漸熄滅，我還要拿起床下的鞋，放在道路的前方，照亮歸途。
　　惟一的奢望堆滿庭院
　　當我看清了太陽的照耀方式，我就知道了誰將啟程，誰將在北風的前面，抵達驛站；我就知道了誰將出現，誰將打掃驛站里的灰塵，并能記住灰塵所覆蓋的事物，并被它們生存的姿勢打動。
　　在離冬天很遠的地方，是誰手持大風停下腳步?多么含蓄的動作，讓我的內心充滿幻想。
　　我所經過的蒲草，沼澤上的生命多么真實。已經啟程的人，是怎樣看清了一只鳥，在驛站的上空斷翅。
　　躲在驛站的灰塵里，我想起了誰干凈的手?想起了誰將靠近梅樹?
　　惟一的奢望堆滿庭院……
　　內心的翅膀張開又收攏
　　一只灰色的鳥從屋頂飛起，然后，有力地落進花叢，我看見了花朵凋謝所濺起的灰塵，我看見內心深處的翅膀張開又收攏。
　　我不能告訴你一些舊事，生命的沼澤啊，誰能凌空飛渡?
　　邁出雙腳的勇氣，滋潤了疼痛和憂郁，空地上泛出的新芽，就像我不能訴說的舊事。
　　我看見大雨在風的背后彌漫，天空灰暗得如同我唇邊的語言，命運的泥潭，除了蒲草僅存的綠，你還能泛出怎樣的顏色，浸透我的一生?
　　你的淚比愿望還透明
　　你剛從翅膀里出來，我正要把門打開，你走到我的背后，我沒看見飛走的蝴蝶。
　　你沒有傷痕，失明已久的眼睛剛剛張開，我就看清了你的淚，比愿望還透明。
　　你不是想說什么，你只是驚訝，這樣一雙簡單的眼睛，能把鎖打開，卻看不清蝴蝶，是何時飛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