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熟了,圓潤著紅紅的一點。
地上的新禾又綠了。苞谷在瘋狂地生長。
這都是寫雨帶來的生命力的勃發,有著內在的喜悅感,本也可以打住了,但方舟不,柳暗花明,筆鋒一轉,又閃出另一種“思路”:
我的雙手空空,沒有一粒收獲的麥子。
你說這是散文詩隨意性的體現也可以,你說這是詩人思路的豐滿多姿也可以,總之,這是吃透了散文詩文體的妙處,并巧妙地運用取得的成果,值得珍視。
冬天的湖
浪花凋謝了,水還在眠。
一尾紅鯉魚游在晶瑩的世界里,如在巡賞四月的小雨。
黑天鵝的羽毛,劃過湖面的冰肌,如搔著冬的瘁。
水漸漸地醒了,魚濕了那輪明月的眼睛。
溫柔的風聲。穿過冰層,穿過夢的囈語。
流動的不是水,是魚,是黑天鵝的翅,是一朵朵是尖的荷。
雨
行走之痕,細如蠶絲,閃亮且柔潤。
大稀之音掠過,一片沙漠,一片稼禾之地,一柄飄逝的紅雨傘。
人就在夢寐里,撫摸著一粒飽滿的麥子,猶如撫摸著一頭乳牛的溫順。
籬笆墻上,蜂尾蝶翼,貓的啼聲如訴,濕了三月的窗口。
淫淫地侵入,直達春的芳草地。無辜的水,白葉上點點滑落,真是上善若水。
酒的陶醉如潮,被顛簸而上,又被顛簸而下,然后一瀉千里。
那合唱之音穿過壺口,穿過九曲十八彎的古河道。
黃黃的土地,黑黑的土地,透著紅紅的土地,泉的幽秘之處。
你就是蘋甸,你就是誘人的野山坡,一片密密的林子。
幾點小花如星,閃爍著憂郁。飄飄的裙裾,抖著幾縷掩不住的春光。
天漸次地暖了,幾瓣杏花,躺在石階之上。
隔著窗簾,驀地想起山里那片麥子。而走進麥地的人,猶如細雨之痕,了無蹤跡。
櫻桃熟了,圓潤著虹紅的一點。
地上的新禾又綠了。苞谷在瘋狂地生長。
我的雙手空空,沒有一粒收獲的麥子。
坐對佛塔
一座小樓和寺廟的距離。
一個陽臺和塔的距離。
一個人和佛的距離。
像一種標志,我在陽臺上,面塔而坐,也似禪的入定。
湛江寺邊,施主無奈,香客祈求的神態,小沙彌慵懶的目光。
我不是佛學大師,我不是虔誠的信徒,更不是面壁的高僧。
我是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之間,
一個獨立思考的人。
一個居外之士,
一段木訥之樁,
我在與塔的平靜中時視。
七級之高,佛的莊重和尊嚴。德的聳峙和屹立。
大師呵,大千世界是何等的簡單,又是何等的復雜。一個星球就像一粒微塵,人又算得了什幺呢?
我與塔的相距幾百米,可總感覺遙不可及,是誰障礙了我與佛的善緣?
我的凡心不能靜若止水,皆因我六根不凈,孽緣不了?
法力無邊,能量無限,普度眾生的藥師佛呵。
你在恢恢的天上,再降一次甘霖吧,我只要你的一滴,僅僅是一滴,相信我的靈魂就得救了。
一座小樓和寺廟的距離。
一個陽臺和塔的距離,
一個人和佛的距離。
其實就是我和你的距離,似乎很近卻又是那樣的遙遠。
日子
……黃昏。沙塵。
一抹霞光,沉重如夕陽之西墜,漸漸地黯然。
人走進屋子,關閉門,拉緊窗簾。
放下生活的一切,安眠于夜的靜謐,忘卻煩躁,忘卻自己。
一閉眼一睜眼,一天過去了。一閉眼……如枕邊的夢語。一片落葉驀地飄落……
……拂曉。微曦。
殘月如鉤,星若露滴,潤開一片天地之光。
……一切又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