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日語“気”的精神語義

　　摘 要： “気”字在日語中被廣泛使用，“気”字雖源于漢語的“氣”字，但我們在學習和理解“気”及“気”字短語時卻發(fā)現(xiàn)中日“気”字在諸多方面存在很多不同，本文主要從精神語義方面淺析日語“気”字的語義特征，希望對理解和翻譯日文“気”字及相關短語有所幫助。
　　關鍵詞： “気” 精神層面 語義特征
　　
　　漢字“氣”在日語中被廣泛使用，而與“氣”字相關的短語更是不勝枚舉，那么日語中的“気”究竟指的什么呢？我們先看看《大辭泉》對“気”的解釋：“①人的生命能力、思想意識、心理活動等狀態(tài)或機能。②自然界產(chǎn)生的現(xiàn)象或物質(zhì)，例如大氣、水蒸氣等氣體。③周遭環(huán)境里彌漫充漾的氣氛或指人對周邊環(huán)境場合的心境感受的狀態(tài)描述。④表示某物質(zhì)所特有的氣味或韻味。⑤中國古代把一年分為二十四節(jié)氣，每十五天為一‘節(jié)’，又把一‘節(jié)’分為三份，謂之‘候’，現(xiàn)今的‘氣候’一詞即由此而來。”《大辭泉》里的②③④⑤可以說是“気”的原義，直接繼承了中國漢語的“氣”的相關意義和內(nèi)容。如漢語中的“云氣、空氣、大氣、水氣、霧氣、香氣、臭氣、官氣、節(jié)氣”等詞語，在日語中也能找到與意義用法相對應的詞匯。日語中的“気”是以中國的“氣”為基礎，在此基礎之上又加進了自己特有的感覺而形成的，即“①人的生命能力、思想意識、心理活動等狀態(tài)或機能”。這一“気”的概念恰恰是日本人對“気”的進一步理解，是“気”這個概念的在日語中最重要的詞義。現(xiàn)代日語中常見的許多有關“気”的說法，基本上都在這個范疇之內(nèi)，把生命、意識、心理活動等的狀態(tài)和功能籠統(tǒng)地用一個“気”字來表達。正因為一個“気”字既具體又抽象地表述了日本人對于人個體自身的最根性的認識，也就是生命的無常、意識形態(tài)迥異、心理活動豐富而充滿變數(shù)等性狀和機能的存在，使得“気”在意義的理解和把握上有些困難。比如說日語中有“気が気でない”的說法，僅僅從字面意義上翻譯的話，是“気は気ではない”的意思，對日語“気”不甚了解的人恐怕很難理解。正確的意思是著急、焦慮、慌神兒、穩(wěn)不住神兒、坐立不安、急得什么似的。
　　現(xiàn)代日語中的“気”的意思千變?nèi)f化，同時相關短語也多種多樣，我們針對這種多樣性加以歸納，發(fā)現(xiàn)“気”作為天地自然界內(nèi)真實具備存在的物質(zhì)概念這一層面意義，似乎并沒有被日本人過于注重和加以認識。佐藤喜代治先生曾經(jīng)舉出過近松門左衛(wèi)門在凈琉璃劇中使用的“気”的用法：“主として感情·意志の働きについて用いられるその多彩な「気」の表現(xiàn)を、「気」という語の使い方が多様になってきたことを示すもの。”①從而可見，室町·江戶時代以后的日語中的“気”主要是作為精神上的概念加以使用并逐漸形成多樣的表達。
　　那么，“気”的這個精神層面的意義是否是日語里特有的涵義呢？中醫(yī)學古籍理論就曾論述：“志向、志愿作為人體意志機能，其精神作用和‘氣’之間就具有范圍深遠、切裾連襟的聯(lián)帶關系。”《莊子·知北游》中“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②，《莊子·庚桑楚》中“欲靜則平氣”③，《左傳·莊公十年》中“夫戰(zhàn)，勇氣也。一股作氣，再而衰，三而竭”④對“気”的涉及人的精力、生命力、精神狀態(tài)、情緒等涵義范疇的理解和詮釋可見一斑。最早主張“志は気の帥である”⑤的是孟子，他明確地闡述了意志和“気”的關系，以及精力或勇氣（気力や勇気）屬于精神機能層面。《孟子·公孫丑上》中“氣，體之充也，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⑥的“浩然之氣”一詞更是探尋到了人類自身精神領屬的最高境界及從中汲取到的高度的自信感。從以上論述可以看出，古代漢語中早已提及“氣”的精神層面的意義，但從現(xiàn)代漢語涉及“氣”的詞匯來看精神層面的意義反而沒有像日語那樣受到喜愛，進而被高頻率使用。
　　日語的“気”字源于中國的漢字“氣”，但日語的“気”吸收了中文哲學和傳統(tǒng)醫(yī)學的理論成果，擴延且發(fā)展了其語義，并形成了獨自的涵義深深地扎根于日語之中。“気”在日語中被高頻率使用，意思卻多種多樣，尤其是精神層面的意義更是難于理解。因此對于中國人來說，如何理解“気”并把“気”翻譯成準確的漢語就成為一個難點。縱觀日語中“気”的精神層面上的意義，大致可以分為以下五大類。
　　第一，人所具有的心理器量傾向、性情性格趨向或與生俱來的性格品質(zhì)。
　　例句：彼は気が大きい（小さい·強い·弱い·長い·短い）［他大方（膽小·要強·懦弱·慢性子·急性子）。］
　　例句：彼は気がいいから、人の言うことをすぐ信じる。［他性情溫厚純樸，很容易相信別人的話。］
　　第二，意圖、意愿等心理活動功能、打算、心思、意念、情緒。
　　例句：映畫を見るつもりだったが、気が変わって友達の家を訪ねることにした。［打算看電影，不過又改變了主意，去登門拜訪朋友了。］
　　例句：今日は少し頭が痛いので、勉強する気がしない。［今天有點兒頭痛，所以沒有心思學習。］
　　第三，多種考量、顧及、介意、擔心、憂慮、關心等心情。
　　例句：彼は母の病気を大変気にしている。［他非常擔憂母親的病情。］
　　例句：私は咳が出るので、授業(yè)中周りの人に気を遣った。［課堂上他在意到了自己咳嗽影響了周圍人。］
　　第四，意識到而加以注意、留神。
　　例句：寒いから風邪を引かないように気をつけなさい。［天冷，當心別感冒。］
　　例句：二人がいい雰囲気だったので、気をきかせて席をはずした。［那兩個人眉來眼去、卿卿我我，我就識趣地退出來了。］
　　第五，給予內(nèi)心的感覺、心境、心情、情緒、感情。
　　例句：人の悪口を聞くのはあまりいい気がしない。［聽人說別人壞話我不舒服。］
　　例句：そんなこと言われりゃ誰だって気を悪くする。［被說了那種話誰都會不愉快的。］
　　日本人對“気”情有獨鐘，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以下兩點應該說是最主要的。首先，“気”的形象很符合日本人的價值觀念，即對自然的、客觀的、被動性事物和行為的認同和肯定。因為“気”是“生命、意識、心などの狀態(tài)や働き”，所以它是非主動的，是被作為一個客體來把握的。其次，“気”的模糊性、曖昧性、富于變化的特點，與日本民族性格的“無常觀”、“現(xiàn)世主義”相吻合。“気”是表面的、直觀的、情感的，是“心”的活動。
　　日本文化的本質(zhì)就是情調(diào)文化，在日本人的言語中多次出現(xiàn)的“気”正是這種情調(diào)文化的顯露，“気がある”、“気が進む”、“気は心”、“気を病む”、“気にする”、“気が向く”，等等，可以看出“気”在日本人的精神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注釋：
　　①佐藤喜代冶.一語の辭典気.株式會社三省堂，1996.3：75.
　　②陸永品.莊子通釋.北京經(jīng)濟管理出版社，2004.1：335.
　　③陸永品.莊子通釋.北京經(jīng)濟管理出版社，2004.1：378.
　　④涂光社.原創(chuàng)在氣.南昌：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01：14.
　　⑤焦循.孟子正義上.中華書局，1987.10：196.
　　⑥焦循.孟子正義上.中華書局，1987.10：199.
　　
　　參考文獻：
　　［1］赤塚行雄.気の構造.東京平河出版社，1986.11.
　　［2］池上正治.気の構造.講談社，1991.6.
　　［3］佐藤喜代冶.一語の辭典 気.株式會社三省堂，1996.3.